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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银州城外驿站的客房里,雪泽将莲子的装束换了下来,穿上她自己的衣服。
衣内裙衫白色飘逸,外衣衫淡青色硬纺,再加一件鹅黄色轻纱增色。黄绿清衣,乳白衣袂,素色蚕丝飘带,暗纹花底平靴。
衣束看起来素净飘逸,应着她的简单发饰;一朵梨花玉,两支青玉发簪。行路如仙女入凡,静坐似洛神茗茶。
雪泽将腰间的香囊打开,取出里面那颗莲子。略微呼气,将莲子唤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莲子快要被干花熏死了!”莲子在房间四处乱窜,打开了所有门窗透气。
雪泽出昆仑便是借着莲子的模样,而莲子便变回本体被雪泽藏匿在香囊里。
“你说你呀,枉费了多年的修行!不到一天光阴,你就如此模样了!”雪泽边说教莲子,边向门口走去。
莲子看见雪泽往外走,连忙过来制止。“现在不可出去,你虽穿着素简,可是难免美貌外露。来,待我变一个纱巾给你带上!”
雪泽看见莲子拿出一条红色的纱巾,轻柔地笑了。“你虽是红莲之子,也不要全是此色吧?红色纱巾,我可不要!”
“这可是红莲荷叶纱,你戴上了,就算有法术的人也看不见你的真容。试试吧!”
看见莲子那番诚挚,雪泽不禁温和一笑。她拿过那纱巾在手上轻抚一番,随即红纱便变成了白纱。
莲子见此大惊,“不可,此处施展法术,被清莲天师得知可如何是好?”
“别急,我刚刚得了师兄们为我寻来的九令珠,想来我娘是难以找到我了。”
“什么?”莲子高兴得跳了起来,“怎么得来的?这么短时间,能去青玄山谷得来九令珠?”
雪泽点点头,她想起师兄就满心欢喜。“我师兄自然厉害!”
“那他们人呢?”莲子四下看了看,没有看见一个人。
“别看了,这是曲姑娘送来的。我师兄还有事做,约定好地点再见,此时应在俞氏航船上等我呢!”
“啊?你是说曲灵儿吗?我说呢,我怎么感知到了兰心阁的味道!”
雪泽见莲子如此大的反应,拉着她便出门了。“莫非你对她有成见?那也等我们到了天山你再发泄!”
“不是!我想她能找到你,定是因为我。看来,我被清莲天师设计了!”
雪泽停下步子,她想了想,带着莲子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我娘解了你我的契约?”
“对,这样我便不再能与你合为一体。我回归本体,兰心阁才能因我得知消息。想来,清莲天师是担心我随你回天山,做了周祥考虑,这可如何是好?”
“不急,到时候我求师父再建契约就好,现在我们先走吧!”雪泽拉着莲子,心中十分激动:终于要回天山了,我一定要摆脱梦魇,天山一定是原本那个样子!莲子没事,大家没事,天山也会没事!
“不可。你虽有九令珠,但我能被灵蝶感知,你还是别和我一起了!”
雪泽一口回绝:“不同意!你还是不是我的人了?”
“当然是,莲子生死随你!”
“那还不同我一起?去天山路远难行,你那点功力哪够?万一遇到什么麻烦,我岂不是少了一个小跟班?”
“那,那曲灵儿人在何处?她该不会趁此得知些天山的消息吧?”
“她早已离开,想必去了航船上。毕竟,你我的名字已经被她们知晓了。我们现在处于凡尘,自是不用怕她得知什么。上了天山,她更不会知晓分毫,不要多虑!”
中原大地,北华上空,蓝水正御剑飞行。清风升起,蓝光乍现,倏尔远逝,不可窥度。那高挑挺立之身安然立于剑上,风不触碰、雾不沾身,只有淡蓝色的衣袍飘扬得自然而温柔,映衬出他俊美面容上的淡漠和清冷,似乎这一切惊奇繁华都入不了他的眼、上不了他的心。
到了唐州的一个小城,蓝水看见一处城楼肃穆冷清、气氛压抑,内外都困着人,满目凄凉、浑身反感。
草木青青,野花散布,任由它们如何青葱也带动不了那等苦闷、黑沉、压抑,难民饿得体力不支、苦得满目伤痕、脏得满身泥尘,布浑身无力、面容吓人、血迹斑斑,城内一角堆积而聚着布,城外一片草地待着一群灾民,远远看去并无差别。
城门紧闭,布关押在内,灾民流露在外,这等场景有些凄荒。
离得城门约莫三十丈,遍布灾民,杂草荒木也少,于是蓝水就此找了隐蔽之地落脚。
焦躁的声音悲凉飘扬,引得蓝水循声而看去,只见数百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在推搡着篱笆。那是唐州衙役做的围栏,专程阻碍流民跨过。篱笆虽然轻薄低矮,却有众位官兵守卫,而那些瘦弱的百姓根本推不开这层阻碍。
一片哀嚎和哭声里,一阵马蹄声传来。篱笆内侧的城门开了,关卡也开了,一队车马缓缓行驶了出来。
马车路过篱笆外缘时,许多流民围拥上前却被阻止、恐吓,将士持刀阻拦、怒不可遏。于是,那群人只得大声吼着:“不要带走她们!求求你们了!”
诸如此类的话重复了数十次,车队里无一人动容,只是不急不缓地行驰出去。过了那道篱笆,里面所有关卡又立即关上了。城内又是冰冷雅静,像是一座无人关心的空城。
蓝水看见好几个健壮的灾民追赶着车队,好奇地走到路上驻足观看。人是追不上车队的,那几个灾民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等到马车与将士全部远去,蓝水追上那几位灾民。
“前方几位,等等!”蓝水叫住那几人。
他们好奇地转过身看着蓝水,个个神情淡然无措。“何事?是你叫我们吗?”
“正是!”蓝水走到几人跟前,“敢问几位为何追赶那些马车?”
“你看起来不像灾民,也不想唐州人士,你是何人呐?”
蓝水淡定回答:“一个路过的江湖人士而已!偶见方才一幕,有些疑惑罢了!”
“那既是如此,与你说也无妨!我们家乡闹了天灾,没有收成,朝廷也不管不问。我们只好远道而来,想求点救助,可你也见了,此处根本不留人啊!”
“是啊,这地方的官爷异常凶狠!他们不管我们也就罢了,还将我们病重的亲人抓到城里管制着。听说病死就被拖到城外抛尸,所以我们就在次候着,总要等到尸首!”
听了其中两人的话,蓝水甚是疑惑,“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去荒野寻找?在此得不到救济,也追不上马车,有何意义?”
“有意义,有意义J上仁义爱民,每天都让凉华公主来施粥,我们得靠这个存活;城内那些病重的人也要等她带来的医师!每天这般凄惨悲苦,不知这要持续到何时!这老天爷怎么不谴责天山老头,给我们一些奇药呢?”
“真希望那天山主事的人能发点善心,救救我们这些贫苦之人。如果雪莲不来,那太后是不会放她们出城的,我可怜的孩子才五岁啊!”
蓝水恍然大悟,原来薛后是要以此逼迫百姓、责怪天山,看来得到天山雪莲才是她的目的。
“如此,那便希望疫病能够早日治愈,也希望你们能够去城外二十里地的六安看看。”
“六安?”一个人惊呼,又大喊道:“就是,就是六安!我怎么没想到呢,城外还有一个六安是狂野之地,他们肯定把尸体扔到那儿了!多谢公子——”
话还未说完,蓝水已经消失不见,令那几人十分疑惑。
“这公子是何门派弟子?竟有如此高的轻功?”
“我看这不似轻功,倒有些像法术所为,大概他是修行之人吧!”
“哎,别管了!我们得知消息就好,赶紧去六安看看吧!”
“对对对,这才是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