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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桥听厉秋风要偷袭那人,心下大喜,当下满口答应。只不过他虽然心下狂喜,脸上却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叮嘱厉秋风小心在意。厉秋风知道司徒桥心怀鬼胎,却也并不说破。他早就有了打算,转身走到死于暗器下的那名碧云坞庄丁身边,双手插入他的肋下,将他的身子抬了起来,直向酒馆内拖去。
司徒桥却是留在原处,对着金甲将军比比划划,似乎正在计算那巨人的方位。
厉秋风走入酒馆之后,将庄丁的尸体放在地上。只不过他瞧见那尸体腰间挂着的腰刀,便对蔡京和杜铁心道:“蔡少侠,杜先生,贵庄这位朋友的腰刀,是否能借我一用?”
此时蔡京早吓破了胆,战战兢兢,面如土色,已然说不出话来。杜铁心知道厉秋风武功极高,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想到方才得罪过此人,心下忐忑不安,此时哪还敢拂逆他的意思。是以厉秋风说完之后,他便鸡啄米一般不断点头,口中说道:“大侠瞧着这把刀好,尽管拿去用便是。”
厉秋风道了声谢,伸手将腰刀自尸体腰间解了下来,连鞘带刀提在左手之中,这才沉声对酒馆中的众人说道:“外面来了极厉害的高手,各位留在酒馆之中,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只怕有不可预测之惨事发生。”
碧云坞诸人早就吓破了胆,一个个心惊肉跳,听厉秋风不让众人出去,正合心意。于帆和于承嗣对厉秋风却是心下存疑,只不过见他说得郑重,便也点了点头。厉秋风这才拎着钢刀钻进了后堂。那后堂左侧是厨房,右侧却是一间小小的卧室。厉秋风算准方位,快步走进卧室。那卧室有一处小小的窗户,他先是从窗户缝隙向外窥视了片刻,见没有动静,这才将窗户悄悄打开,身子一纵,已自跃到了屋外。
屋外却是一片荒地。厉秋风蹑手蹑脚地沿着屋子向北而行,直到走出了二十余丈,这才跃上了左侧的屋顶,伏在屋脊上向下望去。却见南侧三十余丈外,赫然立着那金甲将军的幻像。司徒桥正自站在酒馆门前装腔作势,手舞足蹈。而在司徒桥身后十余丈外,道路右侧却有一处低矮的宅子。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宅子窗下堆着丈许高的一堆土石,想来是要用来修葺房屋。而在土石堆后,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烛火。这烛火藏在土石堆后面,若是站在酒馆门口,决然看不到有人在土石堆后捣鬼。
厉秋风瞧见烛火边上影影绰绰似乎蹲着一人,知道便是这人做的手脚。是以他看清那人的方位之后,全身蓄力,左掌在屋脊上轻轻一拍,身子已然飘了起来,直向街对面那处土石堆飞了过去。
月光之下,厉秋风便如一头大鸟一般自空中掠过,直向土石堆后面那人扑了过去。
那人似乎浑然不觉,直到厉秋风到了他的头顶,他仍是一动不动。
厉秋风虽然左手提着钢刀,只不过他一心想要将这人擒住,逼问他的来历,并不想伤人。是以虽然飞到那人头顶,却也没有拔刀。只见厉秋风右手成钩,直向蹲伏在土石堆后的那人肩头抓到。
此时那人似乎有所察觉,脑袋微微一动,似乎要抬头观看情势。只不过厉秋风出手如电,这人头还没有抬起,厉秋风的右手已然抓到了他的肩头。
便在此时,一道寒风却从厉秋风头顶扑击而下,直袭向厉秋风的天灵盖。
厉秋风心下一凛,这才知道屋顶原来还藏着敌人。这人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厉秋风露出行迹,将要抓住蹲伏在地上那人时,他才突然现身,从屋顶偷袭厉秋风。
此时厉秋风脸朝向地面,背心要害已尽数暴露在偷袭那人的攻击范围之内,是他最无法闪躲背后偷袭之时。那人选择此时出手,确是杀死厉秋风的最好时机。
就算厉秋风能将蹲伏在地上的那人立毙掌下,自己后心也会被屋顶那人用兵刃刺入,最终难逃一死。
厉秋风身在半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已是陷入绝镜。
若是换作旁人,此时定然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拼一个两败俱伤。拼着后心受屋顶那人重创,也要将蹲伏在地上的那人打死。
只不过厉秋风却是临危不乱,右手本来已然抓到了那人的左肩,电光火石之间,他却略停了停。
电光火石之间,地上那人已反应了过来,右掌反手拍出。厉秋风要的便是他这一招,眼见他右掌拍到,右爪瞬间变为掌形,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两人已然对了一掌。
借着这一掌之力,厉秋风的身子倏然在空中旋转起来。
只见他身子如风车般急速旋转,右手顺势拔出了钢刀,只听“当”的一声响,已将屋顶偷袭自己那人的兵刃封了出去。
只不过他虽然挡开了屋顶那人致命一击,蹲伏在地上那人却趁机站起身来,倏然又是一掌拍出,直击向仍在半空中飞速旋转的厉秋风。
“啪”的一声,这一掌正击在厉秋风左肋。好在厉秋风借着身子旋转之力,已将这一掌之力消解了大半。饶是如此,这一掌还是将厉秋风击飞了出去。只见他飞出了两丈多远,这才落到了地上。只见厉秋风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了身形,“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以钢刀拄地,却见眼前人影晃动,屋顶偷袭厉秋风那人也已落到了地上。月光照耀之下,却见他右手握着一支黑色铁笔,与伤了厉秋风那人并肩而立。
两人都以黑布蒙面,看不到面容。只是打伤厉秋风那人比手持铁笔之人要矮一个头,右手自怀中掏出一支峨嵋刺握在手中。虽然看到厉秋风吐血,只不过忌惮他武功厉害,两人一时之间却也不敢迫近。
厉秋风只觉得左肋疼痛之极,略一运气,内力倒是通行无碍,知道没有受内伤,这才放下心来。方才在电光火石之间,他被逼无奈,不惜铤而走险,放弃擒杀蹲伏在地上那人的打算,借着他的掌力,使得自己翻转了身子,挡开了屋顶那人致命一击。最后虽然被蹲伏在地上那人打了一掌,不过对于方才的困境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厉秋风即便杀掉蹲伏在地上那人,自己也非得死在屋顶偷袭的那人手中不可。从与两人动手的过程来看,这两人一在地面一在屋顶,只是为了防备不测,倒并非是诱敌的手段。只不过屋顶那人手段当真毒辣,本来可以在厉秋风现身之际,便即提醒蹲伏在地上的同伴避开厉秋风。但是这人为了杀掉厉秋风,竟然不惜让同伴陷入绝境。若换作别人,当此危急时刻,必然全力扑杀地上那人,临死之时也要拉一个垫前的。屋顶那人实际上将地面的同伴陷入到死地之中。这人的心思,真可以说是狠毒到了极点。
便在此时,司徒桥却已奔了过来,只见他右手一扬,一枚石子飞了出去,将土石堆后的烛火打灭。这烛火一灭,酒馆一侧那个巨大的吕布幻像立时消失,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
幻像消失之后,厉秋风目光一扫,已自发现在街道两旁的屋脊上七零八落地还放着十几根蜡烛。乍一望去,这些蜡烛摆放得没有半点章法,有些蜡烛旁边还放着或大或小的铜镜。厉秋风在虎头岩下的山腹中见过姚广孝以镜子化出的幻像,是以见到这些东西倒并不奇怪。
那两人见司徒桥也赶到了近前,原本就对厉秋风颇为忌惮,见他的帮手到了,更不敢多作停留。只见那高个子右足一点,已自跃上了身后的宅子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那矮个子紧随在他身后,身子晃了几晃,片刻之后也消失了。
厉秋风见两人去得远了,“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司徒桥想不到厉秋风竟然会伤在那两人手中,心中一凛,暗想厉秋风如此厉害,竟然还不是那两人的对手。那两人一意与自己为难,只怕如附骨之蛆,自己万万不是他们的敌手,这可如何是好?
厉秋风将钢刀收回鞘中,伸手将嘴边残留的血渣擦掉,这才对司徒桥道:“司徒先生说的果然不错,他们确是在这里布下了机关。”
司徒桥点了点头,走到土石堆的后面,自怀中掏出火折子晃亮,却见地上插着一支蜡烛,蜡烛边放着三面铜镜,另外还有一尊两尺多高的木刻彩色雕像,正是方才厉秋风看到的那个巨大的吕布模样。
司徒桥仔细观看了半天,又抬头向周围屋子的屋顶、窗口看了一圈,道:“此人精通机关秘术,本领不在我之下。此人有心与咱们为难,倒是个极为棘手的人物。”
厉秋风道:“这两人武功甚是了得,心思缜密,不知道司徒先生到底是何处得罪了他们,使得他们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他话音方落,便即盯着司徒桥的眼睛。见司徒桥瞥了自己背着的包袱一眼,当即嘿嘿一笑,道:“那两人也是想要关羽的头颅罢?”
司徒桥面色凝重,却没有立时回答厉秋风,过了半晌,只听司徒桥叹了一口气,道:“此事牵涉颇多,与这关羽的头颅确是有一些关联。不过这事情从头来说,却与关羽头颅无关。那是隐藏了千百年的一个极大的秘密。这秘密虽然难知真假,不过历朝历代,上至皇帝丞相、下至江湖豪客,都想找到这个秘密中最为关键的那个东西。”
他说到此处,看了厉秋风一眼,道:“厉兄弟,你应该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罢?”
厉秋风沉声道:“想来便是诸葛亮留下的那件阵图。”
司徒桥道:“不错,就是那件阵图。厉兄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此时也不是说件事的时机。待咱们脱身之后,若有机缘,我自会将这事情详细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