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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喇嘛修习西藏密宗“玲珑独尊神功”,已有二十余年修为。此时盛怒之下出手,声势着实惊人。手掌未到,一股劲风已扑到厉秋风脸上。
厉秋风虽然不齿于众百姓方才胡乱杀人的行径,不过多吉喇嘛身为出家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杀掉了贾三爷,而且瞧他的模样,分明包藏祸心。是以厉秋风对这个喇嘛心生厌恶,虽然明知道杜铁心想让自己与这喇嘛火拼,他好从中渔利,却也不愿意与这喇嘛虚与委蛇,是以一开口便对多吉喇嘛大加斥责。他说话之时,已是暗自提防多吉喇嘛暴起伤人。多吉喇嘛一出掌,厉秋风便已向后退去。
多吉喇嘛见厉秋风不敢硬接自己这一掌,只道他心生畏惧,当即又踏上了一步,右手又是一掌拍出,直袭向厉秋风胸口。
厉秋风方才避开多吉喇嘛这一掌,便是要瞧瞧此人的武功根底。见他掌力雄浑,虽比之广智和尚等人颇有不如,却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倒也不敢托大。见多吉喇嘛跟了过来,右掌势挟劲风,恨不能一掌将自己打死。他知道多吉喇嘛已出了全力,心下暗想:“这喇嘛心狠手辣,方才杀掉一名平民百姓,眼下对自己这样一个只不过言语上得罪了他的无名小辈也是痛下杀手,可见此人骄横到何等地步。若是不给这喇嘛一点苦头,只怕他更加目中无人了。”
厉秋风念及此处,心下已有了主意。见多吉喇嘛右掌拍到了身前,他身子倏然向右一闪,于电光火石之间,已将多吉喇嘛这一掌让了过去。
多吉喇嘛接连两掌打空,心下也颇为惊讶,暗想这小子好**滑。正想打出第三掌时,只听“铮”的一声,却见眼前刀光一闪,一道寒风直向自己咽喉袭了过来。
多吉喇嘛心下一凛,知道对手已然拔出了兵刃。他见机甚快,心思甫动,左臂已然横于胸前,手中赫然抓着一个铜钹。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厉秋风这一刀已被多吉喇嘛手中的铜钹封了出去。
厉秋风出刀之际,并不想取了这喇嘛的性命,是以手下留了三分力气,只想逼得多吉喇嘛手忙脚乱,使得这喇嘛狼狈不堪,折了这喇嘛的锐气。想不到这喇嘛真是了得,既不后退,亦不闪躲,用藏在大袖中的铜钹挡开了自己这一刀。他心下暗想:“这喇嘛遇变不惊,确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多吉喇嘛硬接了厉秋风这一刀,只觉得左臂巨震,酸麻惊心,却也是悚然一惊。暗想从哪里钻出这样的一个年轻刀客,竟然有如此身手?幸好自己见机甚快,否则只怕为此人所乘。
两人交手虽只一招,心下都是深为忌惮。厉秋风将钢刀横在身前,却见刀锋已经卷了刃。这把刀是他从碧云坞庄丁手中所得,只不过是一把寻常钢铁打造的腰刀。方才劈中了多吉喇嘛手中的铜钹,刀锋吃不住劲,已有寸许长的刀锋被磕得卷了刃。
多吉喇嘛将铜钹举在身前,虽然左臂酸痛难忍,几欲垂下,却勉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下却是暗暗叫苦。只不过他手下那二十多名喇嘛却不知道住持吃了大亏,还以为多吉喇嘛大占上风,纷纷叫起好来。
杜铁心站在一边,见两人过了三招,厉秋风手中钢刀已然卷刃,显然落了下风。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此时慢慢退到了一边。悄悄向几名心腹使了一个眼色,看准时机便要逃走。
众百姓方才见贾三爷惨死于铜钹之下,早就吓破了胆。一个个吓得头也不敢抬,蹲在地上全身发抖。待听到厉秋风手中钢刀与铜钹撞击时发出的巨响,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不少人已经哭出声来。
厉秋风看着手中卷刃的钢刀,摇了摇头,随手将钢刀掷在地上,对多吉喇嘛说道:“大喇嘛,真有你的!”
多吉喇嘛没有想到厉秋风竟然将刀丢到了地上,心下惊疑不定,暗想:“难道此人见兵刃毁了,以为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便即弃刀认输了不成?”只不过他自己却知道方才接了厉秋风这一刀,自己实是吃了大亏,此刻厉秋风却掷刀于地,实在让他费解。
多吉喇嘛迟疑之间,却见厉秋风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块牌子,举在他面前,沉声说道:“我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百户,奉命办案。你这喇嘛杀伤人命,还不随我去见官?!”
厉秋风说出“锦衣卫”三字,多吉喇嘛神色大变,登时后退了两步。杜铁心此时已悄悄走到蔡京身边,正想小声叮嘱蔡京和自己找个机会逃走,听到厉秋风自报身份,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于帆和于承嗣也是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只有司徒桥兀自站在一边,双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瞧着众人,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
多吉喇嘛将铜钹收回到僧袍的大袖之中,颤声说道:“大、大人,这是一场误会……”
厉秋风冷笑一声,道:“误会?你方才杀人,可是我亲眼所见,你难道还要抵赖不成?!”
多吉喇嘛虽然骄横,只不过万仁寺毕竟还是在朝廷管辖之下。对于官府,多吉喇嘛一向是毕恭毕敬,从来不敢得罪。即便是五台县知县这样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他每年也要派人送去几百两银子。此时眼前突然站了一个锦衣卫百户,心下岂能不惊讶错愕?
厉秋风知道这喇嘛武功不弱,自己虽然不惧,只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名喇嘛,若是群起而攻之,自己要杀掉此人,却也要大费力气。何况碧云坞还有一百多号人虎视在侧,自己总不能将这些人尽数除去。若是一踌战,被围在此处的三四百名百姓非得死伤殆尽不可。他投鼠忌器,便想到了怀中的锦衣卫腰牌。他将腰牌掏了出来,想要先将多吉喇嘛惊走,然后再做计较。他料到多吉喇嘛既然是万仁寺住持,家大业大,定然不敢得罪官府,对锦衣卫颇为顾忌。果不其然,自己掏出腰牌之后,多吉喇嘛态度大变,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情。
多吉喇嘛见厉秋风紧盯着自己,一颗心怦怦乱跳,想起民间传说落入锦衣卫之手所受到的种种酷刑,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先前的傲气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只见多吉喇嘛膝盖一软,竟自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大人,小僧一时糊涂,请大人恕罪。”
厉秋风见多吉喇嘛已然服软,此时却也不能逼他太甚,否则这秃驴没了后路,横下心来拼一个鱼死网破,即便自己能全身而退,这些百姓也非得死伤狼藉不可。是以厉秋风“哼”了一声,道:“依你这喇嘛的所作所为,即便将你就地正法,也能说得过去。”
他此话一出,多吉喇嘛跪在地上,身子又是一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厉秋风一眼,又转头向四周站着的二十多名喇嘛望了过去。那些喇嘛也是吓得全身抖如筛糠,恨不能转身便逃。
厉秋风见多吉喇嘛向众喇嘛望了过去,知道此人已起了鱼死网破之心。此时正是网开一面,让这秃驴彻底死心之机。当即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只不过我此行另有要事,却也耽搁不得。何况你这喇嘛也有悔罪之心,我便饶了你这一次。”
多吉喇嘛方才听说厉秋风要将自己当场正法,刹那间心中已转了无数个念头。他虽然不敢得罪官府,只不过屠刀到了自己头上,自然也不甘心引颈就戮。若是厉秋风真要动手杀他,他便要拼死反抗,杀了这个锦衣卫。只不过若是如此,自己便也成了朝廷的通缉犯,余生只怕再也不能回到五台山,只能四海漂泊。想到自己在几处钱庄中存放的几万两银子,还有养在五台县中的六位相好外室,以及她们为自己养育的三子一女,还有一个相好刚刚有孕在身。这些富贵奢华、温香软玉,自此之后便离自己远去。念及此处,当真是心如刀割。
只是峰回路转,厉秋风竟然说出了“饶了你这一次”,他心下狂喜,便如同跪在刑场上听到“刀下留人”一般,颤声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厉秋风道:“我奉锦衣卫指挥使阳震中阳大人之命赴洛阳办案,不能在此多做耽搁。你这喇嘛既然来自山西五台山,自当由五台县管辖。你这便回转五台县,自行到县衙自首,详述事情经过。知县结案之后,具结呈报给锦衣卫南镇抚司。”
他说完之后,转头对杜铁心道:“你是碧云坞的大管家?”
杜铁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不知道大人到此地办案,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厉秋风道:“不知者不怪。你虽然有罪,不过也是为朝廷出力,而且没有滥杀无辜,比起这个喇嘛,还是要好上许多。我要你押着这个喇嘛回转山西五台县,交给五台县知县,便算你将功补过,不再追究你的罪过。”
杜铁心听了如逢大赦,竟然磕了三个头,这才站了起来。再看多吉喇嘛,杜铁心的目光中便露出了几分得意。多吉喇嘛听得厉秋风要杜铁心押送自己回转五台县,却也放下心来。一是自己与五台县知县素有交情,只要自己到了五台县衙门,定然是当场开释,绝对不会有任何罪名。二是碧云坞这些人武功低微,坞主蔡笑也绝对不敢得罪万仁寺。杜铁心虽然奉命押送自己回转山西,路上却也不敢得罪自己。是以听了厉秋风吩咐之后,多吉喇嘛却也放下心来,暗诵佛号,心中暗想:“佛祖保佑,只要得脱此难,为表诚心,老衲余生再不纳妾了!”
(作者注:家言,书中人名、地名、寺院名、故事情节等均为杜撰,绝非影射,万望各位读者不要对号入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