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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出闹剧是孔庆文计划当中的重要一环,他要把胡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前院,以便刘鹏杰他们好趁乱调换货物,此为其一。
其二,这个胡有才必然是大有来头,他判断胡有才所代表的组织应该就是潜伏在南京的第三支力量,这支力量也恰恰正是自己和刘丽英所一直寻找的,他可以趁机让胡有才自己跳出来。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今晚的行动计划本来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林炳辉的计划修改直接破坏了计划节奏,让自己处在非常被动的位置,上演的这场闹剧就像是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其作用就是打乱林炳辉的部署,让整个局面发生变化,从而自己能够再次把握行动的主动权。
孔庆文环顾着满院的人,啪的一声把手枪拍在了桌子上,他把目光落在了胡有才的脸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步步逼近,空气骤然又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都别动!”林炳辉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帮日本宪兵。
林炳辉一脸的严肃,他走到院落当中,倒背双手,看了一圈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孔庆文身上,“庆文啊,你要干什么?”
“局长,我怀疑他图谋不轨,企图制造事端,”孔庆文的目光依旧逼视着胡有才。
“庆文啊,我想其中有些误会,”林炳辉的语气缓和下来,“跟我进来,我有话要说,胡老板,请前面引路。”
三人走进一间书房,胡有才关好了门窗。“庆文啊,我欣赏你的谋略,你的确是难得的人才,你刚来南京不久,有些事情还不清楚,本来呢,我是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给你说了。”
“请局长教诲,”孔庆文一脸严肃,他预感到自己离谜底越来越近了。
林炳辉与胡有才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们政府汪先生的救国方略和齐司令是一样的,都是借助于日本人的势力,共建大东亚共荣圈,”林炳辉顿了顿,“但敌对势力却误解汪先生的救国之心,说什么勾结日本人,是大汉奸,卖国贼,哼,这些人,其心可诛啊,可人言可畏,汪先生也不得不避嫌啊,无奈之下就成立了一个组织,负责南京政府和日本人之间的联系,这个组织就是76号,”林炳辉不时地看着孔庆文的反应,“实不相瞒,我也是其中的一员,”他走到孔庆文面前,话语中透出恳切,“76号的负责人丁默邨和李士群二位先生堪当豪杰,对庆文老弟也是青睐已久,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要约你共图救国大业。”
“没错,我们在上海就闻听过庆文老弟的大名,而且李先生还安排我暗中接触老弟你啊,所以才有火车上的一聚啊,呵呵,”一旁的胡有才也接声说道。
林炳辉连忙介绍到:“这位胡老板其实也是76号的人,他可是李先生的私人秘书,真名王曼竹,他此番前来正是奉了汪先生之命,是南京的特派专员。”
孔庆文心中暗念:什么特派专员,不就是负责押运这批古董的吗!他看着王、林二人期盼的目光,谋划着下一步,“感谢林局长和王专员的信任,如此说来,王专员是以商人的身份为掩护,那我们监听到的这里的电台,也就不足为怪了,”孔庆文向王曼竹拱了拱手,“适才庆文多有冒犯,还望王专员海涵啊。”
王曼竹发出爽朗的笑声,“好说好说,庆文老弟的确是有勇有谋,不为金钱所动,不为权势所畏,我敬佩之至啊。”
孔庆文知道,这出闹剧该结束了,他在等待着最后的高潮,拉拢。
“庆文啊,”林炳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76号是一个秘密组织,透露给你,是因为信任你,刚才我所说的加入76号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局长,我会慎重考虑,最终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孔庆文语气肯定。
“好,今晚的事,也需要你严格保密,”林炳辉说道:“好了,庆文,码头那边还需要你去盯,我和王专员还有事要谈,改日我们再聊。”
孔庆文给二人敬了个礼,转身走出书房。前院里,赵发强蹲在门口抽着烟,看到孔庆文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回去再说,”孔庆文撂下一句话,头也不会地走了。
赵发强摇了摇头,高声喊了一句:“收队!”
孔庆文一个人坐在码头的江边,夜色中只有一个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江面波光粼粼,他在等待。
林之江看了一眼手表,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和季云天约定夜袭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对夜袭计划并不看好,因为他并不相信季云天的能力,也不相信孔庆文的帮助,他隐隐约约地预感到撤掉军警很有可能是孔庆文设下的一个圈套,可是劫掉这批货这有这一个机会了,因为据他掌握的情报,这批货目前还在码头仓库里。
他想起了夜袭计划制定之初,周红对自己的劝阻,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不想让季云天这帮瘪三看笑话,自己可是堂堂国军少校啊。对于夜袭,他已经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江面,寂静、委婉、浪漫,一如周红……
刘丽英也在看着江面,她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从这里能远远地望见江对面的水码头,一旁,刘鹏杰正领着几个人捆扎船上的货物,那是孔庆文计划中所需要的。
想到孔庆文,她的心里有一丝酸楚,这个男人的表现和能力远远地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从认识孔庆文起,从一开始的心慰到现在隐隐的心痛,心慰的是自己的身边能有一个如此的干将,有他的帮助自己会作出更大的贡献和成绩。而如今心痛的感觉,是莫名的,是说不出来的,自己会渐渐地为他担心,当他面对危险的时候,自己多想去帮帮他,就像今夜,计划能不能成功,自己并不在意,在意更多的是他的安危。
平静的江水就像刘丽英此刻的心情,表面平复,而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