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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精兵,守卫着一个纤纤弱质的呼延晚晴。
不仅如此,顾轻尘发现,这些精兵颈部裸露的皮肤上,隐约露出一种特殊的黑色花纹。
想必,这是大皇子能够派出的,最精锐的力量了。
想要带呼延晚晴全身而退,不是那么容易。
将所有的饭菜都放到指定地点之后,这些太监婢女默默地退出了这个阴森肃穆的寿喜宫。
顾轻尘悄悄问那个小丫头:“小姐姐,那正房中应该有人吧,我们不给她送饭吗?”
小丫头嘘了一声:“你到底是哪个宫里的?这个时候出来乱跑乱问。那个房间里的人我们可管不着,天知道谁给她送饭。”
顾轻尘在下一个路口跟这些人分开,想了想,继续回到原来的地方蹲守。
终于,在饭点已经过去约莫一个时辰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太监漫不经心地提溜着一个食盒朝这边走来。
顾轻尘假装刚刚转悠过来,他热情的打招呼:“王公公!这是去寿喜宫送饭?”
中年太监挑了挑眉毛:“你谁呀?谁他妈姓王啊!少套近乎!”
顾轻尘装作很诧异的样子:“王公公,我是小喜子啊,您不认识我了吗?”
“滚你妈的,少他妈套近乎!”那中年太监抬脚就给了顾轻尘一脚。
顾轻尘看清楚了,这太监的装扮跟其他太监别无二致,只是那粗硕的腰间,挂着一块特殊的令牌。这是他之前在宫里行走时,从未见过的。
这么说,寿喜宫里边的那些守卫,是看牌子不看人脸的。
顾轻尘确认了这一点,揉着自己被踹的屁股,嬉皮笑脸地跟在那胖子身后,一个手刀就将他拍晕了。
胖子晕了没人接,咕咚倒在地上,另一边顾轻尘稳稳地拿着食盒,看着自己通红的手,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的臂力竟如此之大。
他将那太监拖入了一个废弃的房间,捆好了,塞住嘴,拿了他的令牌,直奔寿喜宫。
果然,顾轻尘只需要出示令牌,一句盘问都没有,就直通呼延晚晴所在的正房。
守卫将房门打开,努努嘴,示意他进去。
顾轻尘走进去:“拜见长公主殿下,奴婢来送饭。”
屏风后边呼延晚晴的身体朦朦胧胧,但是能看到她是端坐的姿势,仍然如从前那般气场十足,单从影子,看不出一丝的慌乱。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呼延晚晴转过头来。
她很平静地说:“你把饭菜摆到里面来。”
正房的门仍然开着,那守卫显然是在等着顾轻尘放好了饭出去。
顾轻尘拎着食盒,向内室走去。
四目相对,呼延晚晴的眼眶立刻有些发红。顾轻尘轻轻摇摇头,缓缓的将食盒放在案几之上,眼神示意门外。
呼延晚晴会意,站起身来,亲自打开食盒,一样一样往外端那些残羹冷炙。然后,她假装脚滑,一下子摔倒在地,将所有的盘子和碗,都摔了个粉碎。
呼延晚晴绝不是一般的女子。即便是在被囚禁的期间,她也从未落泪哭泣过,更别说寻常女子的那种呼天抢地,撒泼打滚。
即便每日给她送来的饭菜都是些凉透的,别人吃剩的,她也会强忍着不适,逼自己吃下去一些。
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她信奉这一点。
所以当门外的守卫听到屋里发出这么不和谐的声音,都吃了一惊。
顾轻尘赶紧跪在地上:“长公主!长公主您怎么样!”
守卫冲进来看见长公主满身污秽,倒在地上,互相对视了一眼。
呼延晚晴恨恨地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几条狗,给我出去!”
然后,她指着跪在地上的顾轻尘:“你这个小太监,留下,帮我。”
守卫要说什么,呼延晚晴喝断他们:“怎么?!我现在动不了,不让一个太监帮我,你们要亲自帮我?我再怎么是阶下囚,也是你们主子的亲姐姐!你们胆敢动我?!”
守卫行了个军礼,退下了。
顾轻尘赶紧将呼延晚晴扶起来,一起来到了卧房。
“轻尘!你来了!”
“晴儿!你受苦了!”
呼延晚晴摇着头:“我还好。我早预料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父王的病来的这么急。最重要的,我不知道哲瑞他到底想怎么样。”
顾轻尘:“晴儿,你听我说。陛下早已经写好了诏书,就藏在勤业殿的大殿内。诏书上写的清清楚楚,陛下要你做这西夷的王。”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呼延晚晴亲耳听到这些,还是有些震惊。
时间紧迫,顾轻尘一边帮呼延晚晴脱下弄脏的衣衫,一边语速极快地说:“呼延哲瑞想要拖到陛下驾崩,那时候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以呼延哲瑞的行事作风,我想,他必然留你不得。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他的亲姐姐,就心存幻想。
晴儿,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那份传位诏书。
等到陛下驾崩之时,如果你能够出现在勤业殿,拿出那封诏书,昭告天下,打破呼延哲瑞的谎言,事情就还可以转圜。
所以,晴儿,你府上的高手,我如何才能召唤?我得想办法,把你从这牢笼中带走!”
呼延晚晴的动作有些迟滞。
“轻尘,如果哲瑞留我不得,即便我出现在大殿,即便我手持诏书,又有何用?你别忘了,他们手上,有军队。况且如今整座皇宫,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顾轻尘点点头:“对,是这样的。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争取部落首领的支持!
晴儿,你给我一件信物,我去与他们斡旋!”
部落首领虽然也在这皇宫内,但他们是被请来的,行动完全自由。呼延哲瑞为的不过是让他们来做个见证。
呼延晚晴坐了下来,突然入定了一般在想着什么事情。
“晴儿?”顾轻尘轻轻唤了一声。
呼延晚晴抬起头来,她看着顾轻尘,突然流下了两行清泪:“轻尘,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一直不肯承认,但是,我是爱你的。
拓跋无名,顾轻尘,我爱你。
你……爱过我吗?”
顾轻尘感觉像是有人突然推了他一把,身子为之一抖。再然后笔直不动地站着,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冰封住了一般。
长久以来,他与呼延晚晴惺惺相惜,相互欣赏。既有政见上的欣赏,也男女之间的欣赏。但是“爱”这个字,却当真从未谈及。
他爱她吗?
顾轻尘一时间愣住了。那些前尘往事,那些点点滴滴,那些如同瑰丽图画般的世事迎面扑来。它们携起手来将顾轻尘那颗包裹的严严实实地心扒开来看。
顾轻尘从未认真地去看过,而这次,他终于低下头去看,去看自己的内心,而他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