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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钱揣好跑到最近的一家银行存进去,回家睡了一觉洗了个精神澡,等到晚上八点五十的时候我来到店铺门口,发现店铺大门已经打开了,盖在店铺牌匾上的红布也揭了下来。
“货阳贩阴?”
这牌匾上的四个字看得我一脸懵,虽说我们这里就是卖古董的,不过你这起名要不要这么随便。你看看潘家园的那些古董店要么叫万宝楼要么叫岁月斋,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和什么阴阳扯上关系了。
“你就是新来的前台吧?”
如清泉流响般干净可人的声音从店里传来,我抬头一看,一名身穿宝石蓝旗袍的窈窕少女手上拿着鸡毛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看向我这边。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您就是悦悦姐吧,我是夕惕若,你叫我小夕就可以了。”
“关悦悦。”少女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我放在胸口上的手,“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
“没……没有。刚才我是跑步过来的,有点累。”
关悦悦点了点头,指着前台的高脚凳说道,“你的工位在那里,去坐着吧,没事别出来随便走动。”
我应了一声赶紧跑过去坐着,这才发现这前台并没有配备验钞机之类的东西,就连一台做账用的电脑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十几本线装的老式账本,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记账找钱会吧?晚上如果有生意你正常收钱结账就可以了,别的事不用管。你左手边的四格抽屉里都是零钱,右边抽屉里的东西你暂时还用不上。”
关悦悦趴在前台挨个给我讲解哪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这么一个明眸皓齿的大美女离我这么近,单身二十几年的我早就神游天外了。
也就在这时门口的铃铛叮铃响了起来,我疑惑地抬头往门口看,心想这什么时候挂的铃铛,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怎么没响?
“老板,你们这里有长命锁买吗?”
进店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对襟排扣唐装,头上戴着一顶阔大的黑色帽子,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这一身黑的装扮搞得自己和特务一样,好像生怕被什么人给认出来。
关悦悦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几眼,皱着眉头说道,“你要长命锁有什么用?”
“送人。”
“规矩都懂吗?”
男人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一锭二两金放在桌上。
坐在前台的我眼睛都看直了,这他妈什么情况,出手就是黄金?现在卖古董这么赚钱了?
关悦悦瞪了我一眼,“看什么呢?把钱收好。”
我哦了一声连忙把金子收起来,拿在手上还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恨不得学电视剧里那样直接上牙咬一下。
见男人付了钱,关悦悦转身上了二楼,再下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个铁盒子,盒子里放着不同三十几把不同款式的长命锁。
男人在铁盒子里挑选了半天,最终衙的长命锁却是付阴匪白天给我看的那一把虎纹羊角锁。我有心想和男人说这种长命锁阴煞气比较重,不适合给送人孝儿。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关悦悦就是做这一行的,她都没说话,我一个新来的多什么事?
“能送货吗?”
关悦悦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要多加钱。”
男人二话不说又从怀里摸出二两金放桌上,看得我一愣一愣的。看着这大哥出手阔绰的样子,我真有一种前二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的感慨。早知道我也让我爸妈资助我点钱开古董店了,还上个狗屁的大学啊。
两锭金子收好,男人这一次才终于掏出纸币准备付长命锁的钱。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什么服务费和配送费都是以金锭来计算的了,结果长命锁报价才三千块。
我从男人的手上接过一叠纸币,正准备点下数入账的时候手脚顿时变得冰冷无比。这男人给我的竟然是冥币!
我强迫自己冷静,疯狂地给站在旁边的关悦悦使眼色。关悦悦看了眼我手中的冥币,又看了看我,一脸淡然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入账啊。”
你说你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瞎了呢!你没看见我手里拿的是冥币吗!这是冥币啊!
“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眉头一皱,我就感觉有一股冷风嗖嗖地往我背上蹿。
得,既然你关悦悦让我收,那我就收吧。等付阴匪回来看见我们竟然收的是冥币他不暴跳如雷才怪。
确定数额没错,我拉开抽屉就准备把这三千冥币给放进去。谁知道抽屉一拉开我就懵了,关悦悦之前说准备的零钱也是冥币!
将男人挑选的长命锁用油皮纸包好,关悦悦将写有地址的纸条认真地誊写了一遍,把誊写下来的地址贴在油皮包裹上,用细麻绳打了个十字结系好。
见刚才那个男人已经走了,我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悦悦姐……刚才来买东西的到底是人是鬼啊。”
“不太清楚,反正不是人。”
“啊?”我抖得更厉害了,“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不?”
关悦悦手上动作一顿,看着很是阴险地笑了起来,“小夕啊,老付是不是提前给你结了一个月的工资?”
“我可以分文不少的退回来!”
“已经晚咯。”关悦悦指着招牌上‘货阳贩阴’四个大字说道,“我们是做阴阳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个因果缘分。既然你已经收了老付给你的八千块,那你至少得把这第一个月给做完了。还有啊,刚才那个男人的钱是你收的,所以这长命锁得等老付回来了你和他一起去送货。如果货没有送到,那我不敢保证那个男人私下会不会去找你。”
以前爷爷当游方道士的时候就和我说过卖死人东西的阴货铺。我一直以为做死人买卖这种事是民间杂谈,却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地竟然就成了阴货铺里的一员。
可能是看我吓得那个样比较可怜,关悦悦抿了抿红唇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夕你也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你就把进店的客人当成正常人不就完了?月薪八千的工资啊,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你刚才进店的时候我已经帮你看过面相了,你这个人命格里就缺钱,只有在我们这里才能基本解决生计问题。你先干一个月试试,一个月后不行你再撂挑子。”
倒不是我没原则,实在是关悦悦和我说这番话的时候除了言辞恳切,她的左手还拿着刚才剪了细麻绳的剪刀。我很怀疑这种敢和死人做生意的女人不介意再杀一个人,于是我很没有骨气地点头答应,表示一定会做好古董店前台这个有前途的职业。
一夜无话,到第二天早上九点的时候我飞快地跑回家,翻箱倒柜地从床底找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盒子里是爷爷这么多年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每年不是他所谓的法器就是一些记载着稀奇古怪轶事的书籍。我从中拿出一本《南山纪事》,凭着记忆翻到记载阴货郎的那一页。
阴货郎,货阳贩阴者也。通阴阳之便,谋死生之利,受因果之刑。其言一者必为一,臂有赤纹,轻诺寡信者生死无门,永受无间之地狱。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卷起右手衣袖,果然一团淡红色的印记出现在我的手三里附近……
在家里失眠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九点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店里,一进门才发现付阴匪早就坐在前台等我了。
和第一次见面邋遢无比的样子不同,此时的付阴匪一身棕色皮夹克配牛仔裤登山靴,里面衬了间红色的短袖,胸前白胶印着shoot这个明晃晃的英文单词。老实说付阴匪这个长相和气质本来就有些匪气,再这么一身一扮上,白天走出这个大门说不定都要被人民群众当成通缉犯给举报抓起来。
“来了?”付阴匪把喝了半扎的玻璃酒杯放下,抬起右手看了眼时间,“还行,你小子还算准时,现在出发应该还来得及。”
我有些懵,“出发?出什么发?”
“给人送东西啊,那长命锁不是你给卖出去的?”
我都快要哭了,苦着一张脸弱道,“付哥,那锁是悦悦姐卖出去的啊。再说我一个小前台……送货上门这种服务怎么也不该轮到我吧?”
付阴匪伸出三根手指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我们这家店不养闲人。悦悦要留在铺里镇场子,我后半夜还要去西山淘点东西,现在就只剩下你能帮着跑跑腿,你不去谁去?”
我一口老血闷在喉头差点没吐出来,你他妈早说你们这里的前台大晚上的还要给鬼送快递啊!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一条我会往这火坑里跳吗?
心里埋怨归埋怨,这绝命快递看来我是不送不行了。倒不是我怕付阴匪揍我,实在是他后半夜要去的那个地方太吓人了。
夷阳镇西山,那是乱葬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