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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汉王父子俩郁闷至极。主意,是雪芜出的。事情却也坏在雪芜的手上!
幸好她聪明,主动担下了教仆不严之罪。否则——汉王大概只好提前到云南报道了。他一肚子的业火,可看到雪芜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实在提不起气!事后他立即派人去查那个李老先生的底细,可是人去楼空。一家人消失得干干净净。这才明白,他给练白棠设了套,练白棠也给自家设了个套!
世子不舍的给雪芜拭泪道:“这主意原本极好。谁知那练白棠恁的狡猾。父亲,我们不能放过他!”
汉王眯着眼睛不语。
雪芜欲将功赎罪。轻声道:“父王。人无完人,是人,总有弱点。”
汉王挑眉问:“倒是说说,你觉得练白棠最大的弱点,在何处?”
世子自言自语道:“练白棠的弱点?是他那个没用的母亲?还是待嫁的妹子?”撇了下嘴,“总不能是徐三吧?”
雪芜摇头:“非也。世子想想,练白棠是何时声名鹊起的?为何突然间他性情大变,才华横溢?”
世子怔怔的道:“不是说,他拜了名师许丹龄么?”
雪芜含笑看向汉王:“我可是听说,根本就寻不到此人的踪迹。仿佛他从没存在过人间似的。”
汉王默默颔首。不知几路人马,踏遍名山大川,最终无功而返。
世子迟疑道:“莫不是化名?”
“世子。就算是化名,也总该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啊。比如他在南京时居孜处?有无伺候的下人?他总不可能天天在外头吃饭,至少要请个厨娘吧?外出的马车,身上的衣衫,样样都能做出番锦绣文章。”雪芜注视汉王,“如果连这些线索都查不到——“
世子见她娇艳笑容中带了几许自得,十分可爱,忍不住问:“你想到了什么?”
雪芜姿态极美的举起茶杯,轻嗅兰雪的清香:“练白棠曾道‘兰雪’茶是他师父所制。兰雪一出,江渐一带的茶农茶商大大的受益。还有,他从未离开南京,却在魏国公的婚礼上用吴语唱了首催妆歌。”
世子恍然大悟:“他师傅必然是江浙吴地之人!”
“不错。”汉王冷笑,“但是,我们的人也曾翻遍吴地的山头湖泊,并没找到什么书画双绝,还擅雕版与制茶的大师。”
雪芜不慌不忙的道:“所以,这个许丹龄,才是他最大的弱点。”
汉王父子一时有些茫然:这话,怎么说?
雪芜也不卖关子:“两个可能。一是许丹龄并无其人,是他瞎编唬弄世人的。”
“可是他一身的本事,从何而来?”
“所以还有个可能,这位师傅的真实身份,见不得光。”雪芜掩扇一笑,“父王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汉王心中一个激灵:妙计!
湖北,荆江。
与挟裹着滚滚泥流、叫世人闻风丧胆、令无数帝王将相头痛一辈子的黄河相比,与之齐名的滚滚长江在荆江这块地方,也留下一句血泪之言:千里长江,险在荆江。
段明楼就着颈间挂着的粗布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从一条泥泞的田地里拎着只篓子踏上田垅。
“爹,爹!”五岁的小娃放下手中的树枝,快步奔向他,“您抓到什么了?”
怜爱的摸了把儿子的发顶,段明楼微笑道:“捉到几条泥鳅,还有只大王八。明晚上给你和娘煮汤喝。”
他检查了儿子在地上默写的几行诗,点头赞道:“不错。”
他脸上虽有笑容,眉间却难掩愁绪。他想着自己刚才爬到高垅处,注视着下方九曲十八弯的水道,汹涌湍急的江水仿佛要跃起般的横冲直撞——今年长江的汛期,就在眼前了!
段小周兴奋的牵着父亲的手往家赶。村子里已是炊烟袅袅,呼儿唤狗此起彼伏,夕阳下一派活泼生动的乡村画卷。
父子俩推开木门,里头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方院子,左手是鸡圈,养了个把月的童子鸡正是肉嫩的时候。右手边靠墙根开了一小块地种着排青翠的小葱和几株鄙。三间的房子虽然不大,却是用青砖砌成,盖着黑瓦片,是村里头少见的好房子。
他的岳母吕氏笑着迎向他:“明楼,回来啦!鸡汤煨好了。娇娇已经吃过了,正在给孩子喂奶呢!”
明楼递了篓子给她道:“明日给娇娇煮泥鳅汤喝。还有只大鳖,您和爹炖了补补身子。”
吕氏欢喜的赞道:“明楼就是厉害!”又接过小周疼爱的道,“走,洗手吃饭去。”
明楼进屋与岳父打了招呼,也洗手换了衣裳,却先进屋看他娘子和新得的闺女。
“我的爱柔呢!”他不径喜的盯着女儿吸吮着妻子的奶水,红润润圆鼓鼓的小脸,胖得连鼻子都平了!
明楼的妻子是岳母家的独养女儿,生下来时,她爹抱着她一口一个娇娇的唤,索性名字便取作娇娇。
段明楼是十多年前随族人迁至此地的外乡人。因他聪明能干肯吃苦,还能写能算,周家仗着自家女儿美貌娇俏,家境也富裕。想招他作上门女婿。
段家族人自然反对。十多年前,他们刚到兰县时,衣衫破旧,满面风霜。连行李也没多少,却有足足五六抬装满着书藉的箱子!那是段家最为珍重的宝贝。也是靠着这些书,段家在当地备受敬重——周家村可是打败了五六家村子才迎来段氏一族的落户。这样的人家,怎会同意自家子弟入赘?
段明楼也没说什么,只靠着自己的本事赚了笔钱在村里造了栋青砖瓦房。这么一来,周家夫妇立即改变了主意:既然明楼是个有本事的,何必要他入赘误了他前程?是以风光嫁了女儿给他。
明楼感激岳父母的情义,给长子取名段小周。言名将来若再有儿子,必让他姓周,延续周家的香火。
不想这胎生了个女儿。
吕氏跟周老头还怕女婿不开心,没想到明楼对女儿比对儿子还上心,苦思冥想不知废了多少笔墨才取名爱柔,出自“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每日回来必要抱过亲女儿才肯放手,每晚是他起夜给爱柔换尿片。比周老头当年宠爱娇娇的势头有过之而无不及。夫妻俩老怀欣慰。
用过晚饭,岳父母带着小周回隔壁自家院里歇息。明楼烫了脚,正要睡下,娇娇却对他道:“明楼。今日傍晚你大伯又送了封信来。我搁你桌上了。”
明楼笑容一滞。又来了?
他坐到简陋的书案前,一张薄薄的,黄褐色的信封上,一行俊秀的字:吾儿明楼亲启。
吾儿?
明楼嘴角划过道冰冷的笑意。想也不想,信封就势往烛火上点。
娇娇忍不住道:“明楼——这么多年了,你就看一看,又有何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