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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的厉害,珍珍和挽筝出去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挽筝的电话早已关掉,珍珍的手机怎么样也都接不通。苏贺很后悔,不该放任这两个人出去的。
郑洛已经出去找了,虽然时刻保持着联系,但一直都没有得到挽筝的消息,苏贺还是如坐针毡。昊天和陈思早已经行完礼,如今正在大厅内与各位道贺的嘉宾敬酒,根本脱不开身。就算脱得开身,出於私心,也实在不适合脱身,不适合让他们知道。挽琴和昊天作为伴娘和伴郎也已经挡酒挡到腿软,根本指望不上。其它的人,暂且还是不要惊动的好。
苏贺阴沉着脸从酒店出来,已经有侍应生将车从车库中提了出来停在门前的广场上。苏贺侧身闪进车内,蓝色的宝来向前滑去。
天气阴沉,街道上人不多,苏贺一边慢慢开车,一边慢慢的寻找。没有,都没有,两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都找不到。挽筝家里没有人,邻居也都没有发现挽筝回来过。珍珍家里也是一样。苏贺失望的继续寻找。天空下起毛毛细雨,从阴沉的天空云中慢慢滴落下来,街上的人更少了。只有一个个匣子沿着既定的路线慢慢的移动着。苏贺努力寻找珍珍和挽筝有可能去的地方,未果。
电话铃声响起,是郑洛的电话,在匆忙说了一句找到了并告知一个酒吧的地址之后马上挂断了。
这两个女人,大白天的怎么还想起来去酒吧了?待到苏贺匆忙赶到的时候,珍珍早已醉成了一滩泥。苏贺皱了皱眉头,这是一个苏贺从来没有来过的酒吧,里面装饰的倒还是简单干净但是昏暗异常,四周点缀着些许霓虹彩灯,墙上有混乱的涂鸦,虽有轻柔的音乐弥漫开来,但还是不像一个正常女孩子该来的地方。苏贺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会,马上就发现坐在酒吧的台子上面一边用手摇着被子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一边往嘴里送去的珍珍。郑洛正焦急的站在旁边,阻止珍珍继续喝下去,可是珍珍实在是不那么配合,急的郑洛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苏贺已经来不及去想郑洛是怎样找到珍珍的,也完全没有考虑一旁的郑洛,只是马上一个健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正在将红酒往嘴里送的珍珍的手腕,眼神凌厉,声线压抑:“珍珍,你喝够了吧!”
郑洛可怜巴巴的看着抓住珍珍手腕的苏贺,眼神里面有些感激,又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珍珍怎么会找这样的人做老公,完全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完全没有当人家老公的独占感觉。但是苏贺马上压下心头的疑问,毕竟挽筝还没有看到,珍珍现在的状态也实在是糟糕。珍珍面色绯红,回头看见苏贺,脸上浮现高兴的红晕,一只胳膊马上就攀上苏贺的脖子“苏贺,你来啦!”
苏贺有些尴尬,不漏痕迹的将珍珍攀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放下来,焦急的问道:“珍珍,我问你!挽筝呢?挽筝去哪里了?她没有跟你在一起吗?”一边问,苏贺四处寻找,酒吧并不大,但是显然还没有到正式营业的时间,虽然光线昏暗却很容易判断有哪些人在。确实没有发现挽筝的身影。珍珍只是吃吃的笑着,什么也不说,满嘴酒气,这个珍珍到底喝了多少啊。
“从我来到现在就没有看见挽筝,她们没有在一起。”郑洛见状马上回答。
苏贺心里一沉,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该死,这个女人怎么敢让挽筝单独一个人。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马上回过头去问珍珍。“珍珍,珍珍,挽筝到哪里去了?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挽筝?她走啦!她本来就不应该回来啊!”珍珍满嘴酒气,口齿不清,似乎要睡过去。
“走了?去哪了?”苏贺心里一惊?难道挽筝又回茉莉了?
“去她该去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回来!”说完这句,珍珍再也没有说话,趴在苏贺的手臂上沉沉的睡去。
“珍珍,珍珍,你倒是醒醒!”苏贺知道从珍珍的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的。“郑洛,好好看着你媳妇。”焦急的从酒吧里面走了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向何处,于是掏出香烟点上。这种鬼地方,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外面的天气仍然阴暗,与酒吧里面相比倒也好不到那里去。好在有凉凉的空气夹杂着凉雨的气息扑面吹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清醒。珍珍和挽筝两个人,现在找到了一个,只剩下另外一个。究竟去了哪里?
天空已经完全阴沉下来,蒙蒙细雨也渐渐转大。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挽筝的电话依然打不通,早就已经关机。苏贺皱着眉头,狠狠的吸了一口,将吸了一半的香烟扔到街道上面,随后打开车门坐在车里,看细雨模糊了车前玻璃,人群四散离开,空荡荡的街头,心也空荡荡的。
挽筝,挽筝。你到底在哪里?
难道是真的要回茉莉?
突然发动车辆,转动方向盘,右脚向下用力,加大油门向飞机场驶去。挽筝,要永远躲开我们的视线吗?苏贺心中没还有一阵慌乱。
从市区开往机场的道路并不远,平日里也就四十分钟的路程,如今加大油门,两旁的松树和广告牌拼了命的向后奔跑,居然跑了不到二十分钟。好在天气阴沉,没有遇到巡检的警察。不过电子眼肯定是躲不了,罚款不知道又要交多少。但是苏贺实在顾不得想这些事情,车刚刚停好,就从车中冲了出来,一路跑过机前广场,平日里拉客的司机都没有逼上身来。机场内人群络绎不绝,虽然天气阴沉,宜布作为一个旅游城市的国际影响力日益增强,所以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出行。苏贺发疯一般从在候机大厅中进行搜寻。没有人,没有挽筝。候客厅没有,检票口没有,向清扫员打听卫生间,没有,没有,都没有。难道已经搭乘飞机离开了吗?负责查询的地勤人员十分客气的告知并没有飞往茉莉方向的飞机起飞,苏贺心里松下一口气。没有回茉莉,那会去哪里?
苏贺右手叉腰,喘着粗气,站在大厅内暂且歇息,还没有忘记左右张望。不时有带有旅行包的旅客从苏贺身边走过,脚步匆匆。
“老王,来的时候路过富江路,看见柏河桥上围满了人,知道出什么事了吗?”一位中年男士随意的问旁边同样一身休闲装扮的眼镜男士。
“哎C像是一个女的跳河死了,警察刚给尸体捞上来……”眼镜男士随意的回答道。
苏贺惊出一身冷汗,心脏都吓的停顿了。难道?
也顾不得认不认识进来的人,马上追上刚刚从身边擦身而过的两位:“在什么地方?死的人是不是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也不管唐突不唐突,冒失不冒失。
两人正聊得起劲的人看见突然抓住他们椅的年轻人一阵愕然,随即马上平静下来,那个被称为老王的戴眼镜的男士回答:“酗子,我也没有靠近看,但是来的路上车里人都这么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去柏河桥头看看就知道了,估计尸体现在还在那里。”
听闻两人说完,苏贺马上头也不回冲了出去,留下机场出口门在原地来回的摆动和两个正准备登机的男士站在原地浮想联翩。
挽筝,挽筝,你不会这么傻吧!
挽筝,挽筝,千万不要是你,我宁愿你一辈子也不要出现在宜布,也不愿意你死去。
不会是你!不会是你!
雨一直下,宝来车风驰电掣般向柏河桥驶去。
果如那两个人所言,虽然雨势渐大,柏河桥头却仍然围了很多人,中国人的天性吧!等到苏贺拼命挤进去看见那个死去人身上黑色的羽绒服和旁边恸哭的男士,苏贺两脚瘫软,再也站立不起来。
心中只是闪过了一个念头。还好9好!不是挽筝,不是挽筝。
等到情绪平复过来,身上的西装已被细雨浇透,苏贺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给昊天打了过去。
天气整体暗淡了下来,都说结婚这天的天气预示了婚后家中是谁说了算。那么像这样的天气又说明了什么?早上还是天朗气清,下午就阴风阵阵,就算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后面也能够体验得到外面的丝丝凉意。难道是老天在喻示这个婚姻只是表面光鲜?昊天从喜宴大厅向包间走去。宾客相继散去,中国的人情关系总是会在仪式的时候得到充分的显现,至于仪式之后到底是温情还是冷漠就只有自己才会知道了。
就好像现在,只剩下关系最密切的家人还有朋友,这才是最永远的支撑。
陈思早就已经体力不支回到包间进行休息了,真是难为她了,昨天刚刚去妇产医院做完检查。孩子很健康,虽然医生说已经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时期,但是却也实在不宜劳累。奉子成婚,虽然在现在的社会中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真的落在自己头上,日益隆起的肚子却在时刻提醒着昊天是时候该肩负身为人父的责任,给陈思一个婚礼,给孩子一个家。
昊地和挽琴没少喝酒,来参加婚礼的公司里面的朋友很多。平日里就熟识,如今借着这样的喜事当然要好好的庆贺一番。挽琴的酒量一直还算不错,现在更是义不容辞的和昊地一同招待那群早就想好好闹一闹的朋友,完全脱不开身。陈思则是脱下桃红色的敬酒服,换上红色的小礼服,礼服上面斜着飞翔着一直金色的凤凰,是昊天陪着陈思亲自去选的。那时候,昊天一眼就相中了这件艳红的礼服,不仅仅是因为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更重要的是那种红色,才是心中最纯粹的红。陈思补了妆,红色的礼服配上红色唇彩,说不出的美丽,如今她走出包间的大门,将手机塞到昊天的手中“苏贺的电话!”随即推门准备进去。
“苏贺,我是昊天,什么事?”昊天将手机拿起来,避开包间的门口去接电话。
“挽筝不见了!”苏贺声音发颤,说不出的无助。
“你说什么?”昊天提高了声音,靠近走廊继续问道。正准备推门进去的陈思左手停在门把手上,站住脚步回首看向昊天。
“挽筝不见了!昊天!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哪里都找不到。”苏贺慢慢回到自己的驾驶座上,尽量让思绪平复下来。
“怎么回事?挽筝到底出什么事了?”昊天示意苏贺说的更清楚一点。陈思放下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手,脸色惨白,站在远处看着昊天。
心中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早就知道昊天心里有挽筝,从看见挽筝第一眼自己就已经明白了。可是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去想,去爱,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情不自禁。在门口看见挽筝的时候,看见昊天淡定自若的申请,还以为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可是只要听到挽筝的名字,知道挽筝出了不知道的事情就紧张起来,难道所有的一切马上就要灰飞烟灭?
苏贺快速的解释了事情的始末,昊天一边听一边焦虑起来。告诉苏贺先回酒店再做商讨。抬头看看外面的天气,乌云黑压压的挂在天空,阴沉的厉害,疾风吹了起来,雨也下的急了起来。挽筝能去什么地方了?挽筝从小就要强,有什么事情也都从来不显现出来,要是有了什么事情也都自己默默的承受。看珍珍的状态,两个人肯定闹得不是那么愉快,她会找谁倾诉?昊天迅速排查自己脑中挽筝有可能去的地方。
回家是最可能的。挽筝不是一个因为伤心就会放纵自己的人,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小丫头自小自制力就不错。可是如今连家都没有回,那会去那里了?
然后突然想到苹果。想到挽筝高考后去墓地看苹果的情景。
“昊天哥,我以前一直不认为自己和苹果之间关系有那么好,但是现在当苹果就这么躺在里面,我感觉心里面失去了什么。”
那时候挽筝一袭长裙,怀抱马蹄莲默默的站在墓地前安静的说道:“我一直都嫉妒苹果,长的漂亮,认识的朋友多,学习成绩好,弹得一手好钢琴,画的一手好画。可是她就这么躺在里面的时候,我又回想起我们那个时候我因为晕车不愿意做车,她从临水一直陪伴我走回宜布的经历,回想起她和我一同在那个封闭的学校的凌晨进行早锻炼的情形,昊天哥,我一直都知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真的是我的好朋友……”
那时候,风吹起,挽筝的长裙在风中摇曳。
难道是去了墓地。
看窗外苏贺的车正好驶进来,昊天想也没想,三步并做两步顺着楼梯向下冲去。
“昊天!”见昊天向外冲去,陈思猛的松开绞在一起的双手,向前一步,伸出右手,探出身去。
昊天身形一颤,停住了脚步,回望陈思。陈思满脸哀思,眼眶中似乎闪现一丝泪花,身上虽然还是喜庆的小礼服,可是神情却一点看不出喜悦。我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忘记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可是陈思的老公,未来孩子的父亲。昊天清醒过来,现在应该做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让陈思幸福,而不是关心挽筝。
苏贺已经从车里面出来。苏贺对挽筝的心思,昊天不会感受不到。自己要和陈思结婚的时候,只有苏贺为挽筝打抱不平,那是真正的爱护。
昊天对陈思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走过去将公墓以及自己的猜测告诉苏贺。苏贺先是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上车疾驰而去。等到目送苏贺离开,慢慢走上台阶,轻轻的将陈思搂在怀中,右手轻轻的拍着陈思的后背,陈思将脸贴在昊天的胸膛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昊天,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
苏贺驾车向公墓驶去,车轮与地面摩擦出阵阵水雾,虽然对昊天的推测感到怀疑却也有隐隐的相信。毕竟最了解挽筝的是昊天,想到这里,苏贺既嫉妒,又心疼。挽筝,难道真的没有别人可以值得你诉说吗?难道只有躺在地底下的苹果可以了解你此刻的感受?
从喧嚣的市区一路驶离,树木越来越多,车流越来越少。苏贺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挽筝没有在公墓,自己又将去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