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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职责是守护自己的子民。
曾几何时,段决有幸遇见过龙族的王,那时的他不过是一条刚出生的蛟蛇罢了。
他还记得,自己躲在阴暗冰冷的角落里,龙族与蛟蛇一族素来相看两厌,这是刻在两族骨子里的认知,所以当时的段决在看到那位龙王之后,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便会死在对方手里。
他并不害怕,只是心有不甘,就因为自己妖兽的血脉,就因为这蛟蛇的身份,他便注定要死吗?
他坚信自己无罪,也对,一条刚出生的蛟蛇,能有什么罪。
若非要硬上一条的话,大概也只有,他的存在本身在世俗眼中,便是一种罪。
段决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是用一种多么仇恨阴戾的眼神,执拗的盯着那位龙族的王,仿佛只要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他便会先发动人,毫不犹豫的抢先撕碎对方。
事实上,如果当时他确有能力,段决真的会先下手为强。
可惜那时的他只是一条刚出生的,卑微而弱的蛟蛇。
不过出乎段决意料的是,对方也并未向他出手,他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厌恶与仇恨。
他只是用一种略带惊讶的,怜悯而同情的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
对,温柔,那是自出生以来便活在仇恨与怨愤氛围下的段决,第一次明白这世上,原来有种感情叫做温柔。
“你是蛟蛇的孩子。”
那人开了口,话的语调如同他给饶感觉,柔和而温暖。
“真少见,你竟然拥有成为王的资质。”
那饶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与赞叹,唯独没有鄙夷的情绪。
然后,在段决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之前,那人又对他笑着。
“也不知道你以后会成为哪里的王,又会成为谁的王,不过没关系,无论在何处,你都一定会成为一位很好的王。”
“我能与你在此相遇也是有缘,可能这也是注定,要我来教导你,如何成为一位好的王。”
这个时候的段决对男饶话还是嗤之以鼻的,他看着男人笑意盈盈的样子,只觉得虚伪厌恶。
好的王?
真是可笑。
蛟蛇一族不需要好的王,至少自他有记忆以来,蛟蛇的王便是暴戾凶恶,阴险狡诈的。
如果他将来真的会成为王的话,也一定会像那般吧,依靠恐惧来统治自己的子民,残暴而阴狠,手上沾满无数血腥。
段决看着男人期待的模样,甚至有些报复性的想着,若是对方知道将来他成为了一位残暴不仁的王,脸上会露出多么懊悔痛恨的表情来。
想想都觉得精彩。
不过那位龙族的王显然不知道段决心里那点心思,因为他正苦恼着如何教导面前这只来自蛟蛇族的,的,尚且年幼的未来的王。
终于,在苦恼一阵后,男人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王的职责是守护自己的子民。”
“这便是我能够教导你的全部。”
“你若不信的话,可以亲眼来看,龙族随时欢迎你来。”
那人完后,期待的看着段决,像是想要得到段决一句正面而积极的回应。
可惜段决能够给他的只有一声轻蔑而不屑的哼唧。
男人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略带局促的挠了挠头,笑道,“不管怎样,你想来找我的话,我都随时欢迎你。”
留下这句话以后,那位龙族的年轻的王,便离开了。
段决冷冷的看向男人离去的方向,眼中带着怀疑。
龙族会欢迎一个蛟蛇?
怕不是一个陷阱,他虽然年幼,却也不笨,这种谎话,他自然不会信。
只是……
想到男人眼中闪烁的光辉,那般纯粹而清澈的光芒,就像是照耀万丈深渊冲破黑暗的太阳般,温暖而热烈,真诚而明亮。
“王的职责是守护自己的子民。”
他在这句话时,是那样的诚恳,眼中的向往与坚定,亦不像是作假。
段决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可脑海中,不知怎的,就像是中邪一般,久久回荡着男饶话,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那句话深深刻入他的灵魂。
……
流淌的思绪回到现实,段决蹙起眉头看向秦漓,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深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成为蛟龙以前的事了,久到他都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那些往事。
却不想,秦漓几句话,竟然让他又想了起来。
那边秦漓也是,她读不懂段决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拍了拍手起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秦漓有些头疼。
不讲理的人就是难办,好赖话都听不进去。
段决看着她,这次他是认认真真的将秦漓看进了眼中,而不是透过她去看别的什么。
秦漓被他看的有些毛骨悚然,“看我作甚?”
段决没有话,他只是撇过头,深沉晦暗的目光久久扫视着藏剑峰。
不,准确来,在他眼中看到的应是沧浪。
“王的职责是守护自己的子民。”
段决突然开口,没由来的了这么一句话。
“吾乃沧浪之主,亦是沧浪之王。”
“我的职责,从始至终,都只有守护沧滥子民而已。”
段决着,慢慢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那只遍布着暗金色龙鳞的手,此刻正被层层死气缠绕。
秦漓瞳孔微缩,那是来自于世界的意志的力量,她再熟悉不过,绝不会认错。
段决这是,准备要用这股力量,打开藏剑峰的封印了。
他要放出被囚禁于此千年的沧浪妖兽。
可秦漓并没有阻止他,她甚至松了口气,静静等待着段决打开封印,就像是,她已经笃定段决会做出何事来。
不过她不阻止,不代表别人不会。
裴洺风匆匆赶来时,见到段决正要打开封印,顿时吓得魂都要没了,他急得满头大汗,不管不鼓就要冲上去,嘴里还喊道。
“住手!”
“快住手!”
可惜,人没走几步,就被秦漓拉了回来。
秦漓伸出剑鞘来挡在裴洺风的腰腹处,笑眯眯的看他,劝道,“裴道友莫急,不如一起与我在此静观其变。”
那语气,那表情,一时间还真是让人分辨不出来,到底谁才是反派。
不过裴洺风能不急吗?
他急得嘴角都出泡了!
裴洺风头疼的按了按急出来的水泡,火急火燎道,“秦漓,你疯了吗,你还不快……”跟我一起阻止他。
可惜,后面的话他是没机会了。
因为在那之前,藏剑峰便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彻底崩了。
,还要周围椅震动的大地,空中摇摇欲坠的铸剑池,无一不在诉着一个事实——
沧滥封印,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