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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略……”
文略挥手打断:“什么都不用说了,能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知道自己败了,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我努力过了。”
“我也从来没有后悔和你做了十五年的姐弟,明天你离开京城吧,相府里的人我也不会为难他们,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还有,忘了我……千容魅再无法给你什么了。”
经过花延傲的牢房,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谁能想到,曾经让我又念又怕的他居然有一天会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上天简直讽刺。
唯一能心平气和地说话的,依旧是文韬,依旧沉稳,眉宇间已不再是那个清润的少年,而是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姐姐……”他依旧唤我姐姐,带给我暖暖的感觉。
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幽幽地问:“文韬恨姐姐吗?”
“不恨。”文韬的语气笃定,“这不关姐姐的事,不过是男人对天下的征服欲在作祟罢了,败了就是败了,没必要恨谁,恨了也没意义,不是吗?”
“是啊。”我沉沉叹气,“我也不恨谁。”
“姐姐,求你一件事好吗?”
“你说。”
“帮我照顾好雅鸢和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这些事,还是你自己做比较好。”我无所谓地笑了笑,“明早黎明之时,会有人来放你们离开的。”
文韬一怔:“他同意了?”
我知道文韬嘴里的他是指轩翌,轻轻颔首:“嗯,他随我。只是我不想给他添太多的麻烦,所以还是想你们悄悄地走,不然不好服众。”
文韬长叹一声:“他真的很在乎你,当初还以为是假的呢。”
离开大牢,却看见轩翌站在牢外淡淡地笑着看着我,没问我什么,只是含笑看我:“我在京城发现一家酒楼的糖醋鱼很好吃,我带你去。”
“你帮我挑刺。”
“没问题。”轩翌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
原是想放了相府里的人,让他们跟着文韬文略离开京城,至于花延傲,我没想过要放他离开。可是,当我准备起身去相府的时候,双儿却说,花延傲父子三人在牢里服毒自杀了。
身子登时站不稳,天旋地转,他们死了?
“牢里哪来的毒药?”我脱口气闷道。
双儿扶住我:“应该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的。”
所以,文略见我,其实是见我最后一面,其实他早就想死了。
文略,你何苦这样!
“相府的人呢?”
“文韬的妻子杜雅鸢闷死了他们的孩子,自己上吊自杀了,和她一起死的还有花延傲的三位夫人。其余的人,年轩翌已经放他们走了。”
往事如烟,岁月流年,生命中牵绊纠葛的人来去匆匆,走了呀。
或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属吧。天下之争,成者王败者寇,我放了他们,他们也不知该归往何处。
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朝里面走去:“双儿,帮我好好安葬他们,我不想去了。”
不想见到曾经熟悉的人,曾经活生生的他们鲜血淋漓毫无生气的样子,我其实挺害怕那种场面的。
双儿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出去了。
胸口微微刺痛,看着双儿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睛开始模糊,失去了知觉……
天下已定。
五日后,爹正式登基称帝,以原京城为都,定国号为乾元,年号为容,爹登基之年为容历一年,爹帝号炎骁。
登基之日,举国同贺,万民同庆,封侯拜相,定国纲。轩翌和我也盛装出席。之后,立娘为皇后,入住坤宁宫,轩翌为太子,赐轩和宫,而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子妃。
丁善书官拜丞相,戚威将军做了定国将军,戚威原先死活不干,要告老归田,被爹狠狠地压下,威胁他要是敢走,就灭他九族,然后戚威被逼上了将军之位。方大海做了骠骑将军,杜仲凯,邵梁还有齐虎分别委以要职。之后开科取士,充足文官之位,一国若要安定,文武合一而治才是上上之策。
“年号好怪啊,为什么是容?”我靠在轩翌怀里含笑问。
轩翌勾起我的发丝:“本来想定年号为魅的,可是听起来更怪,所以就取中间的容字了,管它怪不怪,我们乐意就好了。”
“可我还是觉得好怪啊。”
“哎呀,不怪不怪,多好听,那是你自己觉得,以后这个容字可是会一直伴随乾元王朝,直到乾元覆灭的那一天的。”轩翌低喃。
“呸呸呸,才建国就想着覆灭,不吉利的。”
轩翌倒是想得开:“王朝更替本就是历史不变的规律,由衰到盛,再由盛到衰本就是无法改变的规律。不过呢,反正在爹、我还有孩子的手上,是绝对不会覆灭啦。”
“那么肯定?”
“当然。爹英名盖世,你夫君我绝顶聪明,我们儿子有这么好的爷爷和爹,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轩翌玩闹地说着,“你说是不是?”
我“扑哧”一声笑起来:“不害臊,脸皮真厚,哪有自卖自夸的。”
“有啊。我不就是吗?”
一切安置之后,爹下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鼓励百姓生产,轻窑薄役,减免赋税,修养生息,国势渐渐好转。
可是,两个月后,朝中出了一件大事,举世皆惊。
爹下旨将皇位传给轩翌,自己则带着娘亲偷偷溜出宫去逍遥了。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累了,出去玩一阵子,安心当个太上皇,还说轩翌年轻力壮,大有作为之类的。
看到这道旨意的时候,轩翌的脸绿了:“年逵,居然敢违约!”
原来爹和轩翌曾经为了这个皇位红过脸,不是争着抢着要当皇帝,是两个人都不乐意当,轩翌的理由是我身子不好,要好好陪我,爹的理由是这么多年出征在外,没好好陪娘,而他也老了,想消闲一下。
后来轩翌提出,让爹先当五年的皇帝,他再继位,爹答应了,谁想到爹居然当了两个月就拍拍屁股——溜了!难怪娘之前忽然将孩子交给我照顾,说是孩子要和娘亲多亲近亲近,此前却抱着孩子不肯撒手,原来是有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