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到五十章

一次定耀卖棒冰的生意不太好，走到离学校不远处，放着五六张康乐球盘，打康乐球球的人不少，每盘一分钱，康乐球可以四个人打，也可以二个人打，谁输了谁付钱，又可二人对二人打，康乐球球盘是正方形的，四周有四个洞，共有十六个子，一样大，有一只大的子，叫老板，每人手里有一根圆的棒，叫杆，打的时候用杆对准老板，再有老板击到十六个子，子进洞就算赢，可以继续打，没打进就轮到对手打，看谁打进洞的多谁就赢，盘的四周，有高出五公分的挡板，挡板的弹性极好，可以打三角等，一盘付给老板是一分钱，但二人又有赌博，钱的多少双方协定，中午和下午四点，打康乐球的学生多，晚上则是大人多，赌得也大，晚上在路灯下，有时打到十一、二点，这些人对于买一根棒冰，是不加思索，几毛钱、几元钱也要赌了，几分钱就不算钱，定耀这天把棒冰一个多小时全部卖完了。在所有的康乐球的摊位，有一个老头，七十多岁，其他人都是一盘一分钱，就是他一盘要二分钱，他的盘比其他人的好，红木的，而且要比其他人的盘大，盘上面撒上一些滑石粉，打起来又滑又有弹性，大人们特别喜欢打老头的盘，定耀观察老头许多时间，老头早上九点左右出摊，下午五点就回家了，有一部小车推二只盘外加二只撑脚，老头一人根本搬不动红木的盘，定耀也搬不动，只要定耀看到老头办康乐球盘，就会上去帮忙。

一次定耀和老头商量，是不是晚上我来看摊，钱一人一半，老头顾眄了定耀一眼，眼神是疑惑尽管眼睛暓糊，但老头一定要把定耀的心看穿，定耀看老头摇摆不定，就告诉老头，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老头感到定耀是要掳去他的命，老头把二只康乐球盘，看得像命一样，坚决不同意。

老板娘家给的一百多斤米，终于完成了历史使命，米袋子就彻底倒下了，三个弟弟也吃的多了，穷人家，经常吃稀饭，把胃撑大了，没有油水，定耀一次在老板娘家，最多吃了三大碗，母亲主意像铁一样硬，主要是人饿馁怕了，所以老板娘给的二十元钱，母亲搦的牢牢的，绝对不买菜，给人洗衣服，母亲是心有余力不足，定耀母亲就多给人家缝补，到菜场拣菜，定耀母亲现在是一天去二次，上午下午各一次，菜是好对付的，实在拣不到菜皮什么的，拿点酱油冲碗汤放上一点葱，在其他眼里定耀母亲悭吝到了极点，捡菜皮没少看他人的白眼，有时还招人骂，小声说话，蹐蹐小步，走路多怕踩死蚂蚁，定耀母亲从来没有和人家争论过，逆来顺受，一辈子要解决最大的事，就是全家人的吃饭，而且从来没吃饱过。

摆康乐球摊的老头，老头好几天没出摊，定耀到他家去看了，只见门口写了一张纸，出卖红木康乐球盘，每只五十元，原来老头身体就不好，所以他晚上就不出摊，一次在搬康乐球盘的时候，蹶倒了，从此就一蹶不振，睡在床上爬不起来了，无奈之下，只得出卖像命一样的康乐球盘。

定耀看了出卖康乐球盘的公告，心里有了主意。定耀从四年级开始就看各种书了，包括半文言文的《红楼梦》，定耀也能看懂一些，定耀记得有一个大老板，开始的时候，淘金赚了一些钱，就改做房地产，看中了一地块，但他钱不够，就同地皮老板谈判，他给了地皮老板一倍的价钱，就有一条件，分十年付款，双方都很满意，成交。这老板拿了地皮，又拿地皮，到银行去抵押贷款，造起了第一家酒店，最后在世界各地造了几十家酒店。

定耀看到了老头，就说：“老伯伯，你要卖康乐球盘。”老头眯起眼，看了看定耀，“小朋友，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来开玩笑。”定耀认真的说：“老伯伯，我是认真的，你卖五十元，我出六十元，分六个月付，每个月十元，你算一算账，合算吗？”老头不语，定耀看他有些心动，就汫一步说：“你算一算，五十元存银行半年，利息二元都不到。”“你一个孝讲话有什么用。”定耀说：“我们写好单据，有我母亲来盖章付款。”老头很认真，又叫另一个中间人，最后成交。

从老头家出来，定耀就想说服母亲还要难，果然，同母亲一说，母亲就睁大眼，赚不回来怎么办，定耀耐心的说：“我看了很长时间，我们早上九点出摊，晚上九点收摊，十二个小时，就算六个小时有人来打，打一盘是五分钟，赚七到八毛，是没有问题的，担心的是下雨就麻烦了，这事，我们家里有三人可做，妈，这比你洗服轻松多了，而且在看康乐球盘的时候，夏天还可以卖棒冰，冷天还可以卖小糖果什么的。”定耀估计一天大概可以挣一元左右。

摆了几天的摊，定耀和二弟上午下午轮着看，中午母亲去看，第一天赚了五毛多，母亲的脸上有了笑容，第二天赚了七毛多，母亲买了几个鸡蛋，二个弟弟，吃得笑开了眼，第三天，二弟告诉定耀，二个小流氓，打完了不付钱，还打了二弟，二弟哭着向定耀诉苦，定耀听了，有一个人个子特大，叼一根香烟，定耀上前给了他二根大前门香烟，说：“大哥，帮帮忙，我们家是靠这吃饭的，父亲已走了。有小流氓不付钱，只有你摆得平。”这大个子听了，高兴的不得了：“包在我身上，那个小流氓敢捣乱！”

定耀在摆摊的时候拿来一只小凳子，没人打球的时候，定耀就放在大腿上做作业，晚上回家就不要做作业了，对小流氓不捣蛋了定耀也是客客气气。

第五十章

康乐球盘的生意，做得还可以，最多的一天，赚了一元多，定耀留下了一角五分，第二天早上，他去买了五根油条，逼着母亲吃一根，母亲吃得味道很好，吃得慢慢的，像是在品尝，但看着二个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就凄凉的一笑，把还有大半根油条放下，这样二个孝明天还有惊喜，定耀把手中剩下的半根油条放下，不要说孝了，大人嘴馋的时候也多了去了，现在定耀母亲每晚睡觉前，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把还有十多元钱数一遍，老板娘给的二十元钱付了首付十元买康乐球盘，现在她把每天赚的钱，一毛二毛都放进去，放在一只破饭盒里，母亲坚持每天买三斤米，多一分二分，母亲放进饭盒里，每天数一次，有时数二次，不厌其烦，每数一次，幸福感油然而生，想起洴澼衣服多累，用尽全力，绞都绞不干，每天三斤米，这多好啊，皱颦有些舒展，母亲在心里对老头子说，：“老头子啊，有饭吃了，我还存了十几元钱，我还吃了半根油条。”迄今为止，母亲第一次笑了，蕲求老天能给家里每天能买些菜，当然能买些肉，蛋，那就是万岁了，要是能买些床单被里，孝每人做一套新衣服，那就是万万岁了。

大个子其实也可以说是定耀的同学，只不过大个子现在不读了，大个子九年读到小学三年级，父亲是个所长，母亲也是个小干部，光荣妈妈肯定沾不了边，生了一个大个子，所长晚上再怎么努力，老婆不变的是身材，计划生育好像有超前意识，夫妻二个很得意，工作、住房都很好，就是学校开家长会夫妻二就要争吵，二个都说有事，谁也不愿意去，老师总是告状，拿到二次升级的成绩报告单，是最好的了，所长听到开家长会，比局长要他开会还要紧张，一人的时候，他老是对穹苍长叹：“为什么给我生了一个这么个儿子。”每当这时候，他清癯的脸上，所有精明才华都离他而去，未来黢黑一片，子不教父之过，所长没有少教，但教不会。大个子每天在康乐球盘旁，读书不行，但身体发育很好，高大健硕，康乐球打得很好，赢多输少，另花钱基本自给，给定耀也带来好生意，他每天都在定耀这里打，他赢钱多的时候，中午就会买点心，或上饭馆吃，买点心的时候他就会给定耀带上一份，定耀也不好拒绝，只是吃了一点，就放进书包里，带给弟弟吃，还给母亲吃一小口，母亲不但感到味道好，更感到了儿子的孝心。

定耀在空的时候，自己也练康乐球，而且进步不小，有时也和大个子打着玩，但一次没有赢过大个子，大个子很自豪，说：“你还的练上几年。”定耀总是满足大个子的一些英雄情怀。一次来了个人，专门找大个子赌，赌的不小，一盘二毛钱，并且给老板四分钱，打了三盘，大个子全输了，第四盘，大个子又输了，大个子把杆一扔，握紧了拳头，定耀赶紧递上二毛钱，那人很得意，好像打遍天下无敌手，大个子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定耀笑笑对那胜利者说：“我们打一盘好吗？”那人嬲嘲说：“可以，但一盘赌五毛钱。”定耀说可以，并且，有他打第一杆，那人想一杆全光，没成功，定耀不紧不慢，一下把十六个子全部打完，那人惊得目瞪口呆，大个子也睁大了眼，气都透不过来，那人倒也守信，交给定耀五毛钱，灰溜溜走了，定耀把五毛钱交给大个子，大个子不要，定耀说了：“这钱本身是你的。你经常给我买点心，我都没给你钱，你还客气。”

一夜之间，菜场全部变成集体所有制，马路上所有小贩全部遭到驱赶，铲除资本主义尾巴，这天中午定耀母亲在看康乐球摊，走过来二人，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康乐球盘放到地上，定耀母亲还没搞清什么事，二人就要把康乐球盘扛上车，定耀母亲一看不对，就坐到康乐球盘上，二人见定耀母亲不听话，就猛搡定耀母亲，定耀母亲慑惧得浑身发抖，对于突如其来的情况，显得语无伦次，就干脆睡在康乐球盘上，嗄哑声音说：“吃饭吃饭#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最后定耀母亲被带到派出所，定耀母亲二手还是紧紧捂住康乐球盘，尽管是徒劳的，定耀母亲还是这样，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悚怵的手发抖，身体羸弱，眼睛睖睁，倏然，定耀的母亲眼里放出燹光，声音加大了力度，歇斯底里大喊着：“吃饭吃饭#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派出所里象自由市场，有鸡、鸭、鸡蛋、鸭蛋、蔬菜、肉，大个子把定耀母亲接回了家，大个子一人就把红木康乐球盘扛回来，定耀搬了个支撑架，回到家，定耀忧愁得眉头紧锁，大个子姁谞说：“不要愁了，我爸说了，只要不放在马路上就行了，定耀还是睚恨的说：“这真是我们吃饭的营生。”不放在马路上，家里怎么放，家里连放屁都困难，不要说放康乐球盘了，还要来四个人，大个子欻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有办法了，康乐球盘放到我家去，我家地方大着呢，我老爸只要我不出去，老爸就烧高香了，而且没人敢汇报，你有空就来看一看，没有空，我每天晚上给你钱，你相信我的话。”

第二天，康乐球盘就在大个子家开张了，定耀拿了一斤茶叶末子，五毛钱一斤，定耀对大个子说：“现在康乐球盘少了，我看就三分钱一盘，打了二盘以上，就给人家泡一杯茶，赚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大个子很豪爽的说：“不用不用#8226；#8226；#8226；#8226；#8226；”定耀像大人一样说：“好兄弟，明算账。”

第二天定耀也不好意思，到大个子家去，恐怕大个子有想法，到了晚上，定耀去了，没人在打康乐球，大个子拿出一元钱，给定耀，“打的人才走，今天生意很好。”大个子说谎也不会，定耀最后拿了五毛，最后定耀对大个子说：“你这是在帮我，你家完全可以给你买一只康乐球盘，你自己做。明天还是我来收钱，肯定一人一半，今天你做了二元，我告诉你，我最好的一天才做一元钱。”大个子才说：“今天才做了六毛几分。”定耀说：“一定要三分钱一盘。”第二天定耀要大个子还是到以前打康乐球的地方，等候一些老老朋友，三天后生意好了一些，可以做到一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