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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
这三个字从师父口中说出来,顿时让我们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师父看向李强又说:“齐燕肚中孕怨婴,怨婴吸收了她不少元气,不过,我已经将她身上的阴气全都给镇住,接下来调养七日就没事了。”
“谢谢你元老道,刚才是我太冲动,你千万不要住心里去。”
师父摆了摆手说了声无妨,正准备走,李强和齐大柱都将视线落在了师父右手上的红布包裹,问道:“元老道,这个难不成就是那个?”
“嗯。”
“能,能不能让我看看,再怎么说,他也与我有血缘。”
听着李强说血缘两个字,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齐大柱,而齐大柱似乎是有意避开我的视线。
师父显得有些犹豫。“真想看?”
“这个不是已经被你收拾了,难道不能看?”
“倒不是不能看,只是怕吓着你。”
李强和齐大柱一怔,人活几十年也难免会见一些遇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可像今天这种事他们却是头一遭,将失去儿子外孙的心情沉淀下去之后,他们有的自然是好奇。
“还是看看吧。”
“那好。”
我其实也想看,可正准备靠上去,师父瞪了我一眼,我赶紧又老实的呆在了原地。然而,当师父刚刚摊开红布口,齐大柱和李强目光落下去的瞬间,两个人的脸色顿时铁青,像是看见鬼似的吓得急忙退开。
齐大柱拍着大腿嚎道:“哎,这到底是做了什么怨孽啊……”
可能是碰巧,在师父刚带着怨婴尸体离开屋的时候,倾盆大雨停了。师父将我唤了过来说了声:“还是我的乖徒弟有先见之明,现在赶紧扶我回去。”
时间虽然只是半个钟头左右,可师父在进入屋内和现在对比起来,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连想往前迈上一步都显得非常困难。
齐大柱他们心里很清楚,可能是刚才师父被那怨婴伤着了,愧疚说:“元老道,今天这件事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这样,如果不嫌弃,你和国,致远两个今晚先去我家休息,待明天……”
还不等他说完,师父就会意打断:“不了,我还有急事要处理。”
“师父,你还有急事?”
“非常急。”
也不顾李强和齐大柱的挽留好意,师父坚持让我扶着他上山回庙。下了将近两个钟头的暴雨,有些地方都有些山洪流水,上山的山路也变得非常泥泞难行,或许是我太不小心,又或许是我的力气根本扶不住师父这座大山,害得师父摔倒了三四次。
我心里非常震撼,要知道平日里师父可是步健如飞,就连刚才下山,他都是稳若泰山行走在我和齐大柱之前。而现在,每摔倒一次,师父只能喘着不均匀的粗气眼巴巴的等我将他搀扶起身……
我从来没有见过师父今天这样,急得我都哭出声来。“对不起,师父,都是我不好。”
“傻徒弟,不怪你,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我们快到破庙的时候,我所有的力气已经消耗一空,我急忙大声喊着江一龙。可能是江一龙在我们下山的时候先行睡了,待我喊得几乎嘶声他才打开庙门,睡眼惺松冲我们方向说:“小师弟,之前大师兄不就是跟你开开玩笑,你用不着现在吵我的好梦啊。”
我哭喊道:“大师兄,快来帮忙。”
江一龙听出我的声音不对,精神一振赶紧冲跑过来,见我和师父满身泥泞,再加上师父呈出从来未有过的虚弱疲惫,江一龙也慌了。“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小师弟,这到底是怎么了?”
师父显得吃力但脸上依然挂着和善的笑容,说:“你,你瞎嚷嚷什么,快搭一把手。”
江一龙毕竟比我大四岁,现在是一个十七岁的酗,力气自然比我要大得多,他赶紧将师父背在背上,边走边问:“师父,你快说啊,发生什么事了。”
回到庙里,江一龙将师父放在了我和江一龙亲手为他做的竹藤椅上,我正准备替他换掉衣服擦洗身子,他却将我和江一龙都叫到了身前。“一龙,致远啊,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看样子师父终究逃不过这一关。”
江一龙看了看我,想让我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他,可现在我已经哭成了泪人,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我在大圆石下见到父母身影那样。
“咳,乖徒弟,不要哭。一龙啊,你也不要慌。在这之前我就有所预感,但是,穷尽其法,也捕捉不到半点痕迹,自然也无法避及,所以,发生今天晚上这样的事,那也只是师父命中注定罢了。”我一边听着他说,一边拿来盆子装着清水率先替他将脸上清洗干净,可在擦掉满脸泥巴,借着油灯的光芒,面前的这张脸庞竟然惨白犹如白纸。“师父当初与你们二人也一样,也是孤苦无依,可最终,我们师徒三人有了这场缘分,而你们也很懂事很乖,师父也很高兴。师父……咳……”
江一龙心智还是比我要成熟得多,赶紧说:“师父,你先不要说了,我去帮你找药。”
师父说:“没用的。事出突然,师父毫无半点准备,所以被怨婴所伤,而且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用自己来镇住怨婴的三魂七魄,现在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师父也是好不了的。一龙,致远,师父要走了,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
“师父……”
“在神像的背后我放了一些东西,还有我房间里床席下面压着的东西你们好好保管……以后,没有师父的督促,你们的修行千万要自觉……”
江一龙终于控制不淄我一样哭成了泪人,一同跪在师父面前。“师父,我们会的,我们会的。”
“还有致远,师父了解你,但是,今天晚上的这件事怪不得任何人,只怪师父大限已至,你千万不要记……记恨齐大柱和李强他们。”
说实话,要不是齐大柱跑上山庙来,今天晚上的事又怎么可能会发生?齐燕虽然是我大堂姐,可当初齐大柱的做法已经让我变成了孤家寡人,血浓亲情在我心里全都是狗屁。
“致远!”
“师,师父我知道了。”
“那就好。师父走后,你们一定要记住,将那个红布包的东西一并和我一起烧掉,切记切记……”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恨意,站起身将事先放在门边的那个红布包东西就准备用脚将它踢出去。虽然当时我并没有看里面包着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却非常清楚这里面包的东西就是那个怨婴的尸体。如果不是他,师父怎么会这样?
“致远,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不必如此。”
“可是,师父……”
“你不要说了,到时候就照我所说的做,而,而且还要在我走后尽快……”
见我们都埋着头啼哭,师父就像是回光反照一般,脸上有了几丝红润之气,强撑着身体支了起来,冲着我们吼道:“我所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师父我们都记住了。”
他的身体像是突然又抽空了所有力气躺了下去。“对了,还有一件事,如,如果你们将来有机会见到一个悬空寺叫智远的和尚,就告诉,告诉他你们是我的弟子,还有告诉他,那条路终究与我无缘。”
“嗯,师父我们记住了。”
“你们不用难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我的的乖徒弟好徒……”
一字一顿,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师父的双眼彻底闭上了,任由我们如何哭喊却也无法将他唤醒。
除了江一龙以外,师父是我在这个世上惟一亲人,可是现在他却走了,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事实上他真的走了。此时此刻,江一龙的心情与我也没有丝毫差别。在强忍着师父离开的悲痛,我们替师父擦洗了身体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道袍。平日里师父初一十五都会摆上供台香烛,我们问他是在祭拜谁,他淡淡说着天地神人鬼,而这背后所指的到底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所以,庙里一直都备着香烛纸钱之类。
我和江一龙其实非常想知道师父过去以往,可每每问及此处,师父都斥我们多事。既便对师父的了解程度非常有限,可我们也知道他是一个穷道士,这一辈子过尽了穷酸的生活,在这个前提上还要拉扯我们长大,所以,我们将师父平放在竹藤衣上,在他面前摆上火盆,将庙里所有香烛围在他四周点了一圈,又将所有的纸钱全部都烧给师父。
时间不知不觉已是破晓天明,而我和江一龙的泪水早已哭干,长久跪着的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就在这时屋外响起齐大柱呼喊师父的声音,可当他进入庙门,看着山庙正常里临时搭着的灵堂以及竹藤上那一具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手里提拎着的腊肉老白干直接掉在了地上。
“这,怎么会,元,元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