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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淅淅沥沥,没有滂沱的气势,也不惹人烦躁,一切都在不语之中,润物细无声。
神都,全无昼间的一片繁华,在这深夜时分,各家灯火也尽数沉眠,对于这场细雨的来来去去,恍然不觉。
皇宫之内,各处殿堂前飘摇不定的大红灯笼仍在熠熠生辉,腰间悬挂长刀的侍卫在雨幕之中穿梭,来来往往。
其中一个侍者模样的女子,双手托着玉质的托盘,低垂着头颅目光向下,快步朝着那处无数人心心念念的殿堂行去。
当最后一滴雨水沿着琉璃瓦的檐角滑落,那置于宫殿四个檐角,栩栩如生的龙形金像已经被清洗的一尘不染。
一道金色流光在那四尊小龙的眸子之中生出而后隐没,一闪即逝。
托着玉盘的女子莫名心中一梗,似有所觉的抬起了头颅,朝着石阶尽头的那处宫殿看了一眼,双眸之中写满震惊与惶恐,又迅速的颔首继续前行。
一级级石阶,两侧是白玉凭栏,女子始终沉默不语的垂首行走,直到在那处至高的殿堂之前,停下了脚步。
站在红木门前,望着其中亮堂的烛火,女子拂去衣袖上的风尘,将散落的云鬓微微整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她没有试图去敲响那扇门,而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女子清楚宫殿之内端坐着的那个人一定清楚她来了,所以尽管紧张且不安,但已经容不得她后退或者前进一步。
她只能按捺着心中想要退却的想法,安静的守候着,不知是汗珠还是方才的雨露迎上了她的额头。
“既然来了那就觐见吧。”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之内传出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彻她的耳畔。
女子竭力隐去眸间涌出的欣喜,玉指小心翼翼的推开那扇红木门,跨过那道门槛。
她脚步很轻盈,生怕惊扰到那个侧在龙椅上假寐的男人,但终究因为慌乱,没把握好脚步落下的节奏。
大殿之内除了这个来者之外,仅有一个黄袍加身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名掌灯的老宦官。
“臣妾见过圣上。”
女子跪在殿下,双手托起手中的玉盘越过头顶。
居于男人身侧的老宦官快速走到女子跟前,接过那物件,上呈到男人的跟前。
而女子依旧跪伏在那里,不敢妄动。
中年男人满是皱褶的脸颊没有丝毫的波动,一如深邃的目光,不见喜怒,似乎潜伏着择人而噬的恶鬼。
无需男人示意,老宦官便掀开了那掩于其上的盖子,露出其中精致的小瓷瓶。
“你且到我跟前来。”
男人撇了一眼身前之物后,审视着跪伏在殿下之人,不容置疑的开口道。
女子颤巍巍的抬起头颅,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朝着前方走去,在男人的右侧站定。
中年男人眉头上挑,侧脸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右手捏在她的下巴上,毫不掩饰目中的杀意。
就着细微的烛光,不难发现,女子的姿色确实称得上是国色天香,美轮美奂,眉间一点红痣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倾倒。
但在一个胸怀江山的帝王眼中,也终究不过尔尔,莫过于红粉骷髅而已。
“你可清楚,朕为何留你一命?”男人不明意味的说道。
“臣妾愚钝,并不知晓。”
不知因为被捏着下巴,还是紧张的缘故,女子的声音颤颤巍巍,有些含糊不清,眸间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啧啧,你做的还是不够好,你的确很聪明,一切也都了无痕迹,难寻其证,大理寺那帮废物居然告诉朕绝无此事,若是靠他们朕早就充耳不闻天下事了!”
男人的右手从她的下巴移开,游走于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之上。
“你应该清楚朕所说的是什么,所以,这便是你的筹码?”
男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金案上的玉盘,其中盛放之物被那道屏障牢牢遮掩。
“臣妾斗胆,恳求圣上留他一命。”
女子匆忙跪伏下去,额头触及冰凉的地板,整个身躯都在颤抖着。
男人看着落空的右手,颇有些愠怒,凌冽的气势喷薄而出,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气息充斥大殿每一个角落。
女子处于风暴中心自然首当其冲,本就苍白的脸颊再不见丝毫血色,只能硬撑着,如怒涛之中的一叶扁舟。
“这就是你的要求?好一个郎情妾意,不过你要怎么回报我呢?”
男人眯起眼睛,紧锁的眉宇透着不喜。
“臣妾无以为报,方才已经奉上命魂一缕,生死已经全由圣上决定。”
女子不卑不亢的开口道,颤抖的声线带着一点坚持。
“哼,如果朕不答应呢?”
男人冷笑一声,拿过那枚盛放女子命魂的白瓷瓶在指间把玩着。
女子突然抬起额头,直视那道不容忤逆的目光,
“圣上若是执意如此,臣妾无能为力,只好以身随君。”
“咚~”
话音刚落,女子便感受到一股强横力道袭来,身体如同断线风筝倒飞而出,重重的撞在金柱之上。
“你在威胁朕!”
男人似乎被完全激怒,一时之间,大殿之中,隐约有种战鼓擂动,千军万马兵戈交错的动静,冲击着女子的心神。
一道殷红的血迹从女子唇角溢出,本就涂上一层胭脂的薄唇愈发红艳。
“圣上对于圣后如此,又如何不能体悟臣妾之心?”
女子凄然开口,却平添几分倔强,再次挣扎起身,跪伏在地。
“况且,圣上一掌之下臣妾尚未殒命,必然有臣妾活着的价值?”
“你当真以为没了你这枚棋子会影响朕的大计?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男子听到了某些不愿被提及的东西,瞬间勃然大怒,长袖一震,指间灵力涌动,一指点出。
君王一怒,伏尸万里。
女子闭上了眸子,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临近,来临之前她已有死志,所以此刻出奇的安静,反而莫名有种解脱的滋味。
那道纵剑长歌,放荡不羁的青影也愈来愈近,似乎伸手可触。
一息,两息,置身于狂暴紊乱的灵力风暴之中,女子仍然能够清楚听到自己呼吸声,却久不觉死亡降临。
终于她还是睁开了眼睛,一道身影拦在她的跟前。
并非她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终归是有些失落,但旋即又有些不解。
那名始终安于一侧的老奴挡在她身前,抵下那足以让她形神俱灭的一指。
“圣上暂且息怒。”
老奴硬抗下那一击之后,躬身拜倒。
男人并未理会那个宦官,撇了一眼那女子,淡淡开口道。
“滚。”
女子虽有不甘却在老奴不停示意之下欲言又止,悲戚的看了一眼满是漠然的帝王,心如死灰的走出大殿。
“这样一来她应该就有足够的念想支撑着越来越强大了吧。”
女子走远后,男人口中自言自语呢喃着。
“那些把生命置之度外的人也总有心念安放之地,凡人总是如此不堪。”
“你知道朕今日为何要有这么一出?”
男人示意老奴起身,蓦然发问道。
“这位才人是天机先生所作预观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也是国运能否延续的关键所在,理当慎重。”
老奴轻声说道,圣后仙逝之后,再没谁比他更能体悟眼前这个九五之尊的心思了,但他也清楚答对帝王更要注意其中环节,所以只说出一半便闭口不言。
“对,朕这个才人很聪明,但太过于聪明反而不是好事,所以必须要让她明白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也必须是朕的天下。”
“另外,也得让她清楚,求人不如求己,否则乱流之中,没有足够的实力,她这颗重子如何发挥应有的作用?”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朕的意思,如果她不能够达到朕预想的程度,死的可不只是她一个。”
男人侧卧在龙椅之上,右手托着额头沉思着,疲乏与困倦袭来,让这个年近中旬的男人额间的褶皱愈发明显。
“圣上,那青莲剑仙如何处置?毕竟他的存在足以影响到这位才人的决定。”
“无需理会,哀莫大于心死,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圣皇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或许圣上只是有鉴于此情此景,念及圣后昔年之事了吧。”
老奴心中揣测道,自然不会说出这句话。
他矗立一旁,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张口欲言,却见圣皇满目惊骇的朝着西北望去,几乎同时他便意会到发生了什么。
“孟不归要离开书院了!”
圣皇颇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望之不尽的深邃与凝重。
那是书院的方向,也是整个神都于他这个至尊而言唯一的不察之地。
朦胧之间有层挥之不去的薄雾将书院笼罩,即便是以圣皇的实力,也堪堪见个大概。
然而那浓雾随着一道剑鸣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白雾瞬息之间再次合拢,但一道人影已经浮现在苍穹之中。
那道剑光并没有消逝,径直上升,而后在苍穹之中炸裂,道道剑鸣在关注此地的每个人心间掠过,只留下一抹溢于言表的震撼。
时隔三载,那柄断桥再现世间,以更强横姿态出了鞘,将这段时间的沉闷郁结于苍穹之中绽放一空。
断桥三载未曾鸣,
一朝离鞘梦魂惊。
……
……
“孟不归连夜离开了?”
“青玄剑宗持剑人再次执剑行走,这背后?”
“据悉他这三年有夫子从旁指点,修为已经攀登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不知是真是假?”
那声剑鸣惊扰了许多人的清梦,甚至有些权贵更是再难入眠,揣测其中的用意。
虽说孟不归入了书院之后销声匿迹三载有余,但如同归鞘的长剑,亦难忘其出鞘那一瞬的芳华。
三年并不算太久,也不足够让所有人遗忘这颗璀璨一时的星陨,以及他手中的那抹唤作断桥的剑光。
“老师,您放任他去那个地方,岂不是让他自寻死路?”
神都西侧,一处简单破旧的宅院之中,一个白须老人坐在石桌前,身边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
这如同寻常民居的宅子,除了门楣上高挂着的一块书写着“书院”二字的门匾之外,便再无出奇之处。
如果说皇宫是整个天下权势的中心,那么书院便是莘莘学子,千万黎民心中的圣地。
“寥寥三年光景,他能有如此精进,的确可以与你小师叔相提并论啊!”
老人答非所问,轻抿一口石桌上的青茗,微笑着。
“饶是如此,以他的目前的实力,前往大渊也是有死无生啊!”
一旁侍茶的童子扼腕叹息道。
“缘生缘灭,向来难以捉摸,他与大渊之中的某位存在有所羁绊,若不了解难寻其道。”
老人摇了摇头,捋了捋银须,开口说道。
一旁的童子不明所以,只能暗自替那位至此三年有余的客人暗自祈福一番。
大渊向来是天下第一险地,即便是圣人也难深入其中,而纵使孟不归的天赋极其惊艳,在他眼中也是有去无回。
或许吉人自有天相,那位剑客真的能让他的剑光照亮那片渊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