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梁莫念没有迟疑走向自己曾在凉王府所居住的院子、所居住的房间,尽管心中焦急的不像话,脚步却如灌了铅,沉的只能慢慢走,慢慢来到那屋门前。
去那儿看看吧。
你住的院子,从你走后他便躺在你的床上,虚弱的下不了榻了。
涟月的话在耳中回荡,她心中又是一阵抽搐,脚尖每踩下一步,都是一个极致的痛楚。
她有些怕,怕见到司徒凉那样一个谈笑风生,挥扇间风云并动的男人,竟会也有这种时候。
那样一直在她心中无比强大如同盾牌一般护着自己的男人,怎么会……
到达门前,她木门紧阖着,没有多余的犹豫,她走到门前,伸出手,手指轻轻用力,推开了厚重的红漆木门,门渐开,发出了嘎吱吱的响声。
屋中昏暗,厚重的青帘紧闭着。
桌上仍掌着快要烧尽了的蜡油,推开门,光线入屋,橘黄色的光便在日光下灼烧,撺掇几下,险些灭了。
内室床榻上,躺着盍着眼的人。
这人明明有绝代的风华样貌,现在,脸色却恁的苍白。
这人明明喜欢对她嬉笑言语,现在,却是僵硬着脸庞,微弱的呼吸着。
这人,以前是那样动人心魄,现在,却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疼的快要死掉。
走到床榻旁,轻轻坐在了榻旁。
他手指一动,似是被这动静吵醒了。
他转过脸面,睁开眸,一双美丽非常的眸子,没有半分神采,“谁?”
阳光和烛光交织在一起,投在他的侧面上,苍白的面颊在这光芒下更是显得毫无血色了。
莫念抬起手,轻轻覆在了他的双眸上,声音难掩痛楚,“司徒凉,我回来了。”
他脸色猛然一变,连忙撑起身子,一把挥开她的手,怒道:“梁莫念,你竟还敢回来!”
“嗯,我回来了”,她静静看着他,“回来找你了。”
“看来本王那砒霜还不够是么?”他嘴角强装着冷意,朝床角退了退,声音更怒三分,“当日上官偷换了药才让你难逃一死,今日,你又回来送死!”
泪水,静静从脸颊滑落……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没有了多久的性命,所以不准我知道实情。
你是不是,以为救了我,我却浑然不知,仍然恨你,对你,不留一丝眷恋。
你连死,都要怕我伤心,是吗?
“司徒凉……”
她握住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掌,泪水滴到了他的手背上,“你当真这么狠心要杀我么?”
伸手去抱他,却觉得这雪白的衣裳空空荡荡,他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抱着他,像是抱住世间的最珍贵,“我不会离开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
司徒凉身子一震,猛然推开她,“梁莫念,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别碰本王!”
“不,除非你砍了这双手,我永远不会松开!”
“本王会杀了你!”他声音冷似冰窟,“现在马上给本王滚出王府!”
莫念在颤抖,浑身在颤抖,颤的连心肝儿都在疼。
她的泪水全全落在了他雪白的衣裳上,化开了片片水痕。
“你骗我!对不对?”
司徒凉全身一震,竟是僵住一动不动了,“本王……没有什么骗你的……”
“我若真的走了,你不会想我么?”
她将他抱的更紧,温柔问着,“我很想你,司徒凉,很想很想的。”
“你走”,他似是积攒了浑身的力气在发怒,可却只能被她抱在怀里唤着她的名字,故作冰冷的神情里,是难言的痛楚,“本王不但不会想你,更不曾喜欢过你,从娶你那一刻便想着毁灭你,你还留在我这儿做什么!”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莫念突然仰起脸,提高声音,怒吼出声,“既然从未喜欢过我,为何要设下大计护我与千夜?”
“与你无关,本王只是在扶持太子。”
“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还我一双眼睛和这脸面?”
司徒凉身形一动,扭过脸去,“不过是偿还自己造的孽罢了,你的脸面毁本王并非全无责任。”
“那你,又为何要毁了图鉴?”
司徒凉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竟说不出一句话语来。
“是因你明白,当我知道了这一切,就算我从上官善那里得知你为我做的全部事,定会想尽办法拼全图鉴去梁脉里去拿解药,拿到解药,我也会失去生命……”
这么说着,看着他透明纸色的面颊,梁莫念竟是几分哽咽快要无法言语了,“就连最后都这样护着我,司徒凉,你还敢说……不喜欢我?”
他怔怔的,空洞无神的眸子垂了下来,任由她抱着,抿住了薄唇。
“你凭什么,将我擅自推给了魏南萧,凭什么拿走我的心一个人决定死去,又凭什么替我决定一切!”
泪水潸然落下,她更紧的抱着他的身子,用力嗅闻着,汲取着他身上那浅淡而令人心伤的味道,“司徒凉,我哪儿也不去,我会赖在你这里,赖定了,就算你杀了我,我梁莫念,也只死在你身边。”
“为什么?”
“爱字,够么?”
司徒凉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喉中被堵上了酸涩,张口,竟是一片虚无,满室心殇。
这么多年,他只敢在暗处偷偷看着的人。
这个常常在未央宫里连做梦都在哭的女孩,这个无时无刻都在呼唤着魏南萧名字的女人……她说了什么?
她爱他,梁莫念心中的人,其实,是司徒凉么?
一个爱字,够么?
念儿,够了。
带着这个字,就算入了地府,司徒凉也是心甘的。
临终,听着你唤着的是我的名讳,我死时,定是笑着的……
他却没有言语,仍然一动不动,转脸不看她,“本王不需要爱这样的东西……”
话语中,突然,光下,他的雪色衣中,滚落出了一枚圆形物品。
阳光中闪着铜色,形状普通,却耀疼了莫念的眸。
她拿起那东西搁在手心里,又是笑,又是哭,“呈堂证供在这里,司徒凉,不要再狡辩了!”
原来他一直放在身上的。
这枚铜钱,那时大婚夜里,他将铜钱放到她的掌心说,长公主的容颜,我出价,一文钱。
她将那铜钱遗留在了新房的梳妆台上,却没想到,他一直收着,收在怀里。
“司徒凉……”
莫念搂住他的腰身,漆在他的怀中,吻着他冰凉的面颊,“我们永远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司徒凉瘦弱的身子轻坠下,靠在了墙壁上,闭上了眸,抱住了她,“念儿,我就要死了……”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她喃喃着,用手抚着他的面,偎靠在他的怀中,“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司徒凉如中雷霎,几乎不能呼吸,也无法动作了,只能痴痴的望向前方,尽管那是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望向的仿佛是无底之渊,却让他阵阵晕眩,魔魅般地吸引着他,难以停止。
他的心里,脑里全是她的容颜,她的相貌,和她抱着自己的神态……
这个傻瓜,定是哭了吧。
伸手去触她的颊,一片烫手的灼热,柔软的唇覆上去,好咸好涩的味道。
莫念一声低吟,抬头迎上了他的唇,似是要用尽全身力气,销魂嗜骨,缠绵长吻。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间荡漾开来,两人忘情相吻,恨不得永不分开,太过忘情,便合着泪水,咬破了唇,吻出了腥甜的血来。
甜蜜中,酸楚荡漾。
司徒凉那张白皙无暇的脸面上,滑出了一颗晶莹泪珠,剔透美丽,惹人心疼。
莫念吻去他的泪,啃咬着他的肌肤,呜咽着,哭泣着。
“司徒凉,司徒凉,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司徒凉说,“念儿,余留的日子里,我们不分开,永远不分开……”
那一刻,他的笑容这么温柔,这么美丽,像是绽开的芙蕖,倾国,又倾城。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他颜消逝时。
一朝春眷颜殇,花落人亡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