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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设在中午,洞房定在午时三刻。这个婚宴设在中午,这个时间点,这样的晚餐。看起来更像临死前的最后一顿。而这个入洞房的时辰更加有趣,这通常不是行刑的最佳时间吗?
莫默转头看着盛装之下的颜兮,合上婚书和宾客名单。
“我颜兮,婚姻是大事,你这又是何必呢?”
“师父,今日是我的生日还是我的死日,全凭师父。我也不过想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
颜兮端起案前的薄酒,一饮而尽。
满堂的宾客纷纷举盏:“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哈哈哈,”莫默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怎么都不恭喜我?改口号,改口号,恭喜魔君,恭喜魔妇。”
坐下的魑魅魍魉,和尚道士,精灵神仙,你看看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还是龙脊站了起来:“恭喜妹妹,恭喜师父,有情人终成眷属!”龙脊举杯一饮而尽。
“这个好。”莫默也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颜兮微微一笑,身边的信使走了出来,双手一拍。两排魑魅魍魉排着队伍从厨房鱼贯而出。
她们的手中都有一个托盘,托盘之上各自放置着一盘菜。菜放在菜盅上,盖子一打开,香气扑鼻,整个房间内充满了浓郁的玫瑰花香。
第一道菜:酸奶雕土豆。
在一个的青花盘子里,土豆已经被雕刻成玫瑰形状,酸奶镶嵌在花瓣上,一朵娇艳的刚刚盛开的白玫瑰。
盘子放在了莫默的前面,拿着一个勺子兜了一口花瓣,放入了口郑
颜兮看着他吃完这朵玫瑰才开口:“魔君,这味道可熟悉?”
“你的玫瑰婚宴就是指这个?”莫默转过身子,正面对着在自己侧边坐着的颜兮。
“这只是开胃菜。”
第二道菜很快就送上来了。
一道鸡汤,很浓郁的鸡汤,高汤浓郁到几乎化不开,汤勺舀起来,都可以挂在边缘上。
莫默喝了一口,鸡汤也是玫瑰的味道,浓烈的香气不断袭向味蕾和鼻腔,而且会充斥整个神经,缱绻缠绵,久久不散。
紧接着是第三道菜,瑶柱玫瑰;玫瑰的花香和瑶柱的鲜甜恰如其分的纠缠融合在了一起。花香给瑶柱多了一些别样的味道,瑶柱给玫瑰花香多磷蕴和层次。
第四道菜:阳春白雪,雪白雪白的豆腐也被雕刻成玫瑰花瓣。
第五道菜:蒸羊羔,羊羔确实是羊羔肉,一片片,每一片都是玫瑰花状。
第六道菜,第七道菜,第袄……
一共九十九道菜,每一道菜,无论是什么食材,最终都是以玫瑰的形状盛开,盛开在盘子里,盛开在高汤里,盛开在筷子间,盛开在味蕾上,盛开在鼻腔里。
每一种味道都在述。
述着有一场盛大的情感从开始,发生,隐忍,到现在表达,穿越时空,破羽而来。
坐下的各位沉默了,似乎也被这魔的爱恋打动了。
莫默沉默不语,依旧慢慢的喝着高汤。
颜兮看着莫默笑,笑得意味深长,突然她站了起来,款款向下。
她的长裙拖地,却未在地下拖行,反而向推开层层波浪般向前涌动。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琵琶。
颜兮轻拨琵琶,朱唇微启,低吟浅唱:
“沈水烟,残花片,相思难入行;莫名山,碧波潭,多少枯骨堆成山。碎罗裳,祈梦圆,不过幻一场;狼烟起,刀光影,徒留孤影照清泉。”
声音婉转清越,犹如空谷幽兰,又若林中清泉。声声慢慢,高高低低,哀而不伤,轻而不弱,柔却不断,轻盈悦耳;
这之音就如同圣水一般,突然从上奔流而下,直抵心灵深处,在坐的每一位都寂静无声。静默的聆听就是对之音的尊重。
唯独莫默继续喝着高汤,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颜兮,这一切好似再也无法打动他了。
突然,曲风一变,一阵琵琶声已经变成了古琴声。古琴声声,原来哀而不赡音调已经全然变成了肝肠寸断。
“雨打芭蕉声声,夜漏催着残更;红烛燃尽,调在弦上曲难成;一杯煮酒温了又温,几招新式拆了又分;换我等,等着箫声和着雨声,等着素手扣着柴门……”
这声音比平素更加纠结,纠结着饶五脏六腑都提了起来,揉成一团,恨不能一把抽出来,熨平。
莫默还是默默无语,继续喝着他的高汤。
一曲完毕。
曲终人也散。午时三刻到了。该是入洞房的时候了,颜兮挽着莫默的手向大殿走去。
大殿原本是他们的寝殿,如今已经被布置成洞房。这个洞房,今,将成为他们的爱巢
两侧高达的烛台之上红烛已经点起,梁上无数个红灯笼挂起,粉色的纱幔随着窗外的进入的风轻轻摇动。
颜兮走了过去,关上窗,挽起床边的纱幔。
床,不,是暖玉床,通体透明,床沿上还有蚂蚁一样的字,密密麻麻。
颜兮靠着床上,凤冠之下,两颊微红,双眉似蹙非蹙,微微斜靠在暖玉床上,少女的酮体在大红的嫁衣里面显得格外雪白,有一股有不出的风情。
“颜兮——”
莫默有一些发愣,缓缓向床边走去。
床上的人,坐了起来,慵懒得伸了个懒腰,露出少女般的娇羞。低头喃喃道:“这床好温暖啊。”
莫默的记忆轰然崩塌,往事滚滚而来。那凤冠珠翠之下脸上的晚霞如火灿烂,在烛火的映衬下,娇羞可人;那一双媚眼似睡非睡,双目迷离;那两片朱唇微启,娇艳欲滴……
莫默似乎受不了如此诱惑,慢慢向这朱唇靠近,靠近。他把自己双唇贴在上面,就在那一霎那,脑子里有一根弦似乎要崩塌了。一万个理由在推着他,继续下去,继续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过了没多久。一声娇喘,如钢丝般的刺入耳膜,尖锐刺骨,让人浑身一颤。
莫默摸出手中的灵犀剑。
剑光一闪,脸上还有亲热后的娇羞,脖子上还有残吻,霞披之内酥胸依旧雪白,床上的女人胸部的右侧已经一片殷红,剑入胸膛,只剩剑柄。
颜兮惨淡一笑:“书寒——”她伸出手抚摸着还抱着自己的男人,手从他的眉毛往下,经过鼻子,最后停留在唇上,“你怎么还是傻傻地分不清?”
“青辰,”莫默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怀中的颜兮的脸一片片在瓦解,露出青辰那张还带着细细绒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