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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华姿态越发恭敬,“父帝让惊华前来,带元离过去醒朝殿问话。”
醒朝殿是天帝与众仙议事的地方,召元离前去,也并不稀奇,让人稀奇的事,天帝会让风神前来,在天后寿诞之上,带领天兵欲要带元离而去。
这不是召唤,而是抓捕吧。
三殿下向来行事低调,究竟犯了何事,才会让天帝枉顾天后面子,让风神前来抓人呢?
一时间,底下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怀着各色目光,均落在那淡漠的身影身上。
元离却没有成为罪犯的自觉,右手枕着额角,低垂的眼帘落在阴影之下,似睡非睡,姿态慵懒,惹得众人议论声更大了一些。
桃夭一脸惊奇的望着那仙,眼睛滋溜滋溜的转动,有些妒忌,他睫毛好长。
元清倚着椅背,一双眼睛,在惊华元离之间来回转动,好奇之下又多了一缕暗涌流动。
有人嗤笑元离举止无礼,而只有身后的青竹能看到,云离因为强忍着痛苦而微微颤抖的后背。
“不知陛下唤阿离前去,所为何事?”容华收回满身的气势,抬手让惊华起来,淡淡的问。
“母神恕罪,事关重要,惊华不便多说。”刚站起来的惊华再次跪下,修长的身影执着坚韧。
不是因为天帝避讳天后,实在是宴席上宾客众多,更有天界之外的人,事关重大,惊华不敢多说。
容华倒也没再问,如水的柔光看向似乎沉睡过去的元离,“阿离,如此你便随水神去一趟吧。”
“是,母神。”微凉的话语听不出情绪。
桃夭随声望去,墨色的身影纤长,衣摆迎风而动,暮光柔和,落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也不曾留下半点暖色,一如其人。
“殿下……”青竹猛然望着眼前的背影,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万千阻拦的话语化成一声叹息,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拦,又怎能阻拦。
墨色的身影信步来到容华眼前,拱手行礼,“元离先行退下。”
神色淡漠,将痛苦隐藏在冰层之下,无人可以探究的最底层。
“嗯。”
容华话音落在,元离便随着惊华及其身后的天兵,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离去。
桃夭目送着那墨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拐弯处,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抹深思,会不会有什么事?
惊华带着元离来到醒朝殿,两仙站在紧闭的殿门之外。
元离低垂的眼,终于缓缓抬头。
金碧辉煌的殿宇,有祥云环绕,是那样的恢弘大气,一千年了吧,他有一千年不曾踏足醒朝殿了,时间过去,宫殿依旧辉煌,然而剩下的只有物是人非了。
“进去吧,父皇在里面等着你呢!”见元离不动,惊华只好出声催促。
元离微微颔首,推开沉重的殿门,随着惊华一同进殿。
刚一进殿,一个突如其来的茶杯砸向元离脚边,碎裂的瓷片飞蹦,滚烫的清水伴着青色的茶叶,沾上那袭墨色的衣摆,元离脚步停下,垂眼看去,脚下的一摊水渍,伴着碎片,氤氲的雾气袅娜升起,泛着茶香。
“孽畜,闯下如此大祸,还这般若无其事?”上首的男声怒火滔天,言语间气息微乱,俨然气得不轻。
“元离不知所犯何罪,竟惹父帝如此动怒。”抬起眼帘,看向上首的天界至尊。
怒火滔天的天帝云止,坐在上首,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而大殿下惊华,不知何时已经从元离的身旁站在了天帝的身后,面色平静。
“跪下!”一声冷喝带着磅礴的气势,朝着元离排山倒海而来。
元离并无多言,双膝下跪,跪在那锐利的白色瓷片之上,尖锐的瓷片刺入骨肉,鲜红顺着白瓷破碎的边沿滚落,与底下的那摊茶水混为一体,染成血红,俊脸更白一分,变得透明,脊背挺得笔直,却让人怀疑他下一刻就会这么直直的倒下去。
云止目光掠过地面的那抹鲜红,最后停在元离脸上,似是心软,语气缓和了半分,“私自闯入禁地,意图破开封印,放走梼杌,你可知罪?”
若非惊华来报,他这个天帝至今还未知,封印有损。
梼杌乃上古凶兽,一旦现世,必定会掀起一方血雨腥风,扰六界安宁,元离有这样的心思,究竟意欲何为?
元离平静的一张脸闪过震惊,不可置信的望着云止,父帝竟会这么想?
元离本想着宴会之后便前来禀报封印之事,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而他却遭受污蔑。
但他心中坦荡,脊背越发的笔直,“元离确实进过禁地,但父帝猜测之事,元离不认。”
目光掠过天帝身后站得笔直的惊华,眼底一片寒光,却不及心上寒冷。
一只白色的蝴蝶,缓缓而来,落在醒朝殿的窗台,颤动着美丽的翅膀。
打开的窗灌入缕缕清风,吹起墨色的衣摆,衣袖底下的一双手,紧紧握住,疼得极致的苦,不好受,若非他强自撑住,这个早已不堪负荷的身体恐怕早已倒下。
“身为天界之人,你怎会不知封印之地乃是禁地,不容许进入,何况,有封印加持,那地方完全与外界隔绝,根本无从进入,你既已承认进去过封印之地,但若非你打破封印,你又如何进去?而你进去又是为何?”天帝质问掷地有声,又充斥着失望。
这个曾让他倍感骄傲的儿子,如今只会一次次让他失望了吗?
“封印并未元离所为,而进去也只是意外,父帝可信?”元离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一双漆黑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眼底星星点点的希冀。
“你让本座如何信你,你前脚离开,便传来封印破损之事,你让本座相信这是个意外,嗯?”
质问声声,落入耳中,又犹如重锤一样落入元离心间,砸下一片的血肉模糊,生生的扯着疼。
“不是元离之过,元离不会认!如若父帝执意认为元离有异心,大可以将元离打入天狱,以治罪责。”
身上的伤不知何时被撕裂开来,渗出的血液沾染着身上的衣袍,墨色看不清殷红,元离却很清晰的感受到几乎深入骨髓的疼,还留有余毒的伤口,能将伤痛放大到极致。
“放肆!”云止原本缓和下来的面容彻底阴沉下来,手重重的拍着桌面,案桌发出巨大的声响,连同桌上的笔墨纸砚都随之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