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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刚刚那是怎么了,竟然心神摇曳的如此厉害,推开男子之后,我迅速退至展望的身旁,这才发现那声妖孽之音竟是不久前为我卜卦的绝尘,他横眉怒眼的瞪着那男子,取下了挂在胸口的一串佛珠。
“妖孽,近日那些失踪的女子都是你施展魅术骗走的吧!”绝尘的怒声震耳欲聋,犹如猛烈的潮水袭向了这条小巷之中。
我颤了两颤,只觉耳膜都在跟着颤抖。
展望惊慌的寻问道:“影,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转眼又看向了那个妖艳男子。
那男子从容不迫的向前走了两步,脸上挂起一丝戏谑的笑意:“如果那是事实,你又能怎样?”
我微微一征,这男子竟然认识这个绝尘?
男子风姿翩翩的走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更是写满了轻蔑:“二十年了,你应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能杀了我吧。”
绝尘双拳紧握,浑身颤栗的已让他忘了自己究竟取下佛珠是为了什么,他那沧桑的眼眸中透露着嗜血的杀意。
妖艳男的每一句话无时无刻不是再挑衅着绝尘,从那话语中我也惊叹着这两人之间已不再是单纯的认识,而是被着一种深深的恨所羁绊着。
佛家以修心为主,心若宽宏能容万物,即使是恨,是罪,都会在包容中化解,可是能把一个和尚激怒到嗔戒的边缘,那会是一种怎样的仇恨?他在忍,隐忍的连自己的掌心都已被指甲掐渗出了鲜血。我似乎明白了为何主持方丈不愿让他落发的原因,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割舍不掉的执念,丢不掉那份执念即使修行再高,终究不算入了佛门。
妖艳男收起了笑意,媚人的美目不带任何情感的望向了绝尘:“你总是不能隐藏住自己的内心,不过今日让你寻到了我,倒也是个复仇的机会,你说是吗?”
绝尘如弦在弓上一触即发,而那妖艳男正是拨动这根弦的手臂。他在挑衅,我分明听出,可那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似是根本没把绝尘放在眼里。若是想要杀他,估计连他的一根发丝都未能触及到我们便一起共赴的黄泉。
沉默于一旁的展望倏然间紧紧拽住了绝尘的双臂:“大师。。。。你别乱了自己的心智。”
“怎么?怕是重蹈覆辙了当年的痛楚?”美艳男距离绝尘只有一步之遥,却再无一丝动作。
转眼他看向了我:“我甚是喜欢姑娘的容色,本是大好的心情却被外人扰了去。”他故作叹息了一声:“算了,当是给姑娘的见面礼,今日之事便不再追究,来日姑娘可要还我这份情。”
我木愣的看着他从我面前消失,绝尘嘶声立竭的大喊着:“别走!”
这深巷内顿然万籁俱寂,展望松开了手,满头的密汗能看出刚才绝尘是用着怎么的力量在挣扎。我与展望面面相觑了下,却不敢大气出声。绝尘紧攥了双拳,把满腔的愤怒发在垣墙之上,随后一声低叹,他扭头便走。
看着绝尘的离去,展望微愣了片刻后,便又想起了旧事:“影,你究竟为何突然惊慌离去?”
为何?一时间我不知该怎么去与他细说,只得笑了笑,取出丝巾递于他:“擦擦汗。”
“我市集跟丢了你,正遇见绝尘,听他说这巷里有妖气,更是让我担心不已,便随他跟了过来。”他拭了拭额上的细汗,那满脸的忧色也随之而来:“如今洛阳不太平,以后你可不能随便跑开,知道了吗?”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让你担心了。”
展望很温柔,就如他一定要我唤他名字一般,做为他的侍从却从未让我感到我们之间身份的悬殊。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温柔,让我从相遇起便一直想这么依赖着他。。。。。。。。
展家是个书香门第的世家,因展母曾是登封城内有名的镖局世家,在她已为人妇之后都仍未舍弃那份家业,因此展府变得财银满灌,也便成就了展望的奢侈。然而展望的叔父却是承袭了书香世家之范,门第自然也比展府逊色了些,可却不乏文人的儒雅之气。
展望的叔父家位于城南临街,有些年岁的红木门上楣上黑色的小篆“展府”二字彰显了书香世家的独特文质,门口一片小竹林更是相得应彰。几声扣门之后,开门的是个年华二八的娇柔女子,淡粉的裙衫如蝴蝶般翩然。门开之时,她微微呆愣了下随后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虽无倾城,却也犹如雏菊那般纯真。
“君。。。。君如。。。”展望脸上一滞,顿然无措的结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君如娇嗔的回道:“姑姑说你去了洛阳叔父那里游玩,怕你无聊便。。。。便让我来陪陪你。。。”
君如的双颊霎时绯红,羞涩的声音也越渐越低。似乎她的眼里只有展望一人,在发现了我的存在时那张骤然聚变,两条柳眉紧拧在了一起:“你是。。。。。。”
“朋友。”
“侍从。”
我与展望的声音同时响起,却让君如迷惑了,那紧蹙的枊眉却更深的望向了我们。
倏然,展望搂过我的腰身,我顿然惊吓的浑身僵硬的只差下巴也跟着打颤。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展望的声音很平和,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在述说,可我听着更像调侃。
君如顿然一滞,神情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君如。。。。我们还要去拜访叔父,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展望的语调很平缓,清扬的声音依旧柔和,可是君如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转身,她紧咬着下唇提着裙摆便跑进了院庭。
“这很有趣吗?我看这姑娘都快哭了。”我不悦的拉下了展望搭在我腰上的手。
“你若愿意我们也可假戏真做,这样会更有趣点。”
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点,却让我一时无法摸透他这话的真假,像是一句戏言却听上去很真诚。但是转脸一想起我们为何会来洛阳之时,顿时发觉自己是在杞人忧天。
“她就是我娘非要让我娶的那个表妹。。。。”展望的脸突然微微暗沉了下来:“虽然我并不赞同这门亲事,可她必竟是与我从小长大的青梅,我待她如亲妹妹,伤了她,也会于心不忍。”
展望叹了口气,便直步进门。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我不禁有些怅然,展望的温柔显而易见,无时无刻的在我面前展露着。从登封出逃之时我还在寻思着是不是那个要成为他妻的女子与他很是不配,才以至于让我们来了洛阳。可如今亲见了君如后,那如桃花般的面容,羞涩的神情,在我看来却是绝配。更何况两人还是发小的青梅,成为竹马更是不在话下,于此,我所能确信的只是这两人之间缺了根红线,而我应该就是牵起这根红线的重要之人。。。。
展望的叔父在洛阳是个商人,因十年前妻子得了肺痨病逝后便独自一人生活着。十年来媒婆几乎快要踏平了府邸的门槛,可他依旧不愿续弦,又膝下无子,便视展望如已出。看到我时,他只是微微诧异了下,却并无过多的询问,更没询问我的来历,连我自己都觉得他未免淡定的太匪夷所思了点。
展府分为前后两院,前院名为清雅园,后院名为芙蕖苑,我与君如便是住在芙蕖苑里。展望与叔父两年未见,两人相谈也甚是投机。别人叙谈家事,我一个外人在场总有些生疏。便让下人领我去客房放下了包袱之后,便独自在府邸里闲晃了起来。
芙蕖苑实际是个类似为湖的池塘为中心而环绕砌成的,两岸垂柳荫荫,池内则零星可见萌发翠绿的嫩莲叶,而莲叶之下不时穿插着些许的红鲤。池内架有一座浮桥,直通向正中的凉亭。池旁栽有不少的牡丹,那花香伴着淡淡的荷叶香沁然浮动。
“现在还不是芙蕖盛开的时节,等到了秋初时节,这芙蕖苑内便是满园的红蕖。”
身后传来了君如娇柔声音,我回首看向了她:“看来展叔叔很喜欢芙蕖。”
“是因为婶娘很喜欢芙蕖。”君如神色微敛了下:“自婶娘走后,展叔叔便一步也不愿踏入芙蕖苑,花草的打理都是交给下人去做。”
“展叔叔可真是个长情之人。”我微微感叹道。
许久的沉默之后,君如喃喃自语了句:“为什么展望哥有了婚约,姑姑还要我前来?”
声音虽小,我却听的清晰。
劝人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此,我发现当红娘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为了说明我与展望的关系,这几乎让我费尽了唇舌,从相遇直到洛阳发生的一切,我娓娓道来,当然,我并未说出前来的原因。当天色都渐渐暗沉之时,君如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此时,婉转的笛音响起,我微微一愣,便寻声望去,这才发现凉亭之中还坐有一人。
君如说:“三日前叔父家来了位公子,他是两年前叔父结识的一位忘年之交。据说两年前展叔叔突然病倒,请来了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展叔叔便想去长安寻医,却在洛阳城门处遇见了这位公子。这公子满腹经纶对医术也懂得许多,可是在看到展叔叔这情况后却说是因为妖气缠身所至,没想到这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是从叔父的砚台中找到了一直藏在那里的小妖。经他收伏之后,叔父才慢慢恢复了元气。”
我愣了愣,突然觉得这世上有妖貌似是件司空见惯的事。
“这是我从下人那里听说的。”君如继而又道:“这位公子相貌不凡,虽然有点女气却并非如此阴柔。只是。。。。他那品性。。。。”
“品性?”
君如顿了顿:“还是别冒然接近的好。”
我微微思忖了下,莞尔一笑道:“若是这样,我便更是好奇这公子的品性为何。”
君如傻了眼,我扬了扬眉便向着石桥缓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