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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午后,天气依旧晴朗,持续不停的风让这个艳阳天还原出冬日里应有的温度。
李显今天穿着黑色的呢绒大衣,裹着灰色的围巾。一阵寒风袭来,让他不禁往围巾里缩了缩,双手也跟着插进了大衣两侧的口袋。
此刻的他,正站在步行街口那个烤鱿鱼店前等待着某人。
他正在回忆着什么,狭长的双眸没有焦距,正瞧着远方发呆,丰润的双唇紧紧抿着。模糊的身姿突然浮现,让他的嘴角慢慢勾勒出一个温暖又迷人的笑。
正当那个干净宁谧,却又显得大胆的身姿在李显脑中徘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袖子。那个身姿倏地躲了起来,李显以为是那个等待中的人,便收了心思保持着那个笑容转过身去。
身后是个陌生的女孩。
一时间,李显脸上温暖又迷人的笑容就变作了疏离:“请问有什么事?”
女孩只能说长的清秀,但紧身的着装衬托出了年轻女性十二分的魅力。女孩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小哥哥,你在等人吗?”
李显对这种称呼略有些反感,不由得轻皱了眉头:“嗯,你是?”
女孩挺了挺胸大方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哥哥能加个微信不?”
这句话显是勾起了他的记忆,拒人千里的面庞缓和下来,慢慢从风衣口袋中抽出左手。
女孩看到他的动作,本以为十拿九稳,得意的回头跟不远处的同伴挤眼炫耀。可回身一看,却发现他手里空空如野,只是用手背冲着自己,展示着那枚无名指上的戒指。
“抱歉,我结婚了。”
“所以呢?”女孩仿佛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李显被反问噎了一下,他倒不是没有被搭讪过,但以前无往而不利的亮戒指大法居然没有起作用,这就让李显有些纳闷了。
见他似乎在犹豫,对面女孩继续努力:“只是加个微信呀,我不咬人的,你就给我嘛。”
李显正在为现在女孩的大胆而发愁,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就飘进了鼻间,这味道让他瞬间就踏实起来。
味道的主人搀住李显的右臂,笑着对女孩说:“我相公不会用微信。”
女孩倒也没再纠缠,哦了一声就讪讪离去。
秦清若看着自己的丈夫调笑道:“还是这么容易招蜂引蝶。”
李显强笑一下,为了掩饰尴尬开始回击:“说好一起逛街,谁让你早上不等我的?”
秦清若一眼就看穿了丈夫的心思,便点头附和:“是是是,都怪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栓裤带上。”
李显看着笑嫣如花的妻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秦清若比李显小一岁,属猪。在小学担任美术老师的她充满了知性美。她早在十几年前就留着一头乌黑顺滑的直发,只因为丈夫说他喜欢长发的女孩。
她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上框的眼镜,屏障一般将明亮的杏核眼保护在后面。薄薄的唇上涂着偏橘的西柚色口红,时常保持笑意的嘴角除了给人亲切感,还透出一股幸福的味道。精致的五官在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显得十分协调,足以让人以为她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她脖子上围着与李显同一品牌的红色围巾,身上也是情侣款的白色大衣,单肩背着上次生日时丈夫送的包,露出大衣外的铅笔裤下踩着一双高跟靴子,让秦清若的头顶刚好够到李显的嘴唇。
李显拉住妻子的左手,开始漫步前行。
她轻靠在丈夫怀里,让他承担了大半的体重:“你昨晚几点结束的?十一点都起不来。”
他回忆了下坦然道:“到家大概四点吧,玩的有点疯。”
秦清若眯起眼,脸上带上了追索的表情:“在哪啊?”
李显哭笑不得的看着妻子:“昨晚不是微信里都给你汇报了吗?”
秦清若一愣,有些赧然的拿出手机,翻看着昨天大篇的聊天内容,终于找到第一条的时间:“那会已经快十点了,我都迷糊了。”
李显宠溺的捏捏妻子的鼻子,不打算追究。
她似又想到了什么,上前几步站在丈夫面前,伸手掰正了他的脸:“你们有没有找小妹妹?”
李显英俊的面庞在妻子手里皱成一团,那个藏起来的身影又在心里浮现:“小白也在,你说呢?”
秦清若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仍做大度的调侃道:“这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察觉出妻子的不快,便拥着妻子说:“别多想,我还是那个我。”
秦清若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压下心里的疙瘩低声对丈夫耳语:“我当然相信我相公。”
正在这时,收到信息的声音忽地在他口袋里响起。秦清若撒娇般夺了过去,打开与往常一样不设密码的手机,便看到了柏陌发来的信息。
秦清若露出感兴趣的眼神,朝丈夫晃了晃手机噙笑道:“小白说‘哥你终于面对现实了吧?’是什么意思?”
他脸上浮现了大写的尴尬,不愿接茬。
她带着疑惑凝视着自己的丈夫,李显见绕不过去,只得坦白道:“有人说我唱歌难听。”
秦清若噗嗤一笑调侃道:“谁这么大胆啊?敢说李大才子唱歌难听。”
“一个陪酒的姑娘。”
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再次翻腾上来,可丈夫的工作总是避免不了这样的应酬。秦清若晃晃脑袋,似乎很随意的开了口:“那我可得谢谢她,说出了我憋了十几年的话。”
李显一愣,疑惑道:“不对啊,你以前不是说挺好听的吗?”
秦清若顿觉失言,但话已出口,只得解释起来:“我那不是看你每次都唱的那么投入,不忍心打击你嘛。”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满:“以前那么多次唱歌,你都表现的挺享受的。难不成都是演的?”
她心中起了慌乱,却还是笑着回应道:“人可是适应力很强的动物,听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听习惯了。更何况你唱歌的时候,重要的不是声音,而是你全神投入的情感。再说,瓶子和……那谁不也没说过嘛。”
听着妻子的话,十年来的点滴跃上心头,庆幸夹杂愧疚的感觉忽地跃上心头,冲散了刚浮现的身姿。
秦清若看着丈夫越发柔和的脸,忍不住亲了一口。随即又想到方才丈夫一本正经的表现,便疑惑的问道:“难道说这么多年你就真没发现自己唱歌不好听?”
李显木然的摇了摇头:“没啊,从没人说过,我也觉得自己唱的挺好的。”
看着丈夫依旧清澈如故的双眼,秦清若揉了揉李显的头:“可爱死了,真怕哪天你被小妖精拐跑了。”说完就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李显快走几步,赶上了妻子的步伐:“拉倒吧,你眼里的宝玉,在别人眼里说不定只是瓦砾呢。”
秦清若白了丈夫一眼。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帅气男子的内心深处仍是个大男孩,要不是当年自己的用心,别说宝玉了,能留下片瓦砾就算烧高香了,更不用说那时……
时间稍退,酒店情侣房内的柏陌被哗哗的流水声吵醒了。
仍旧昏暗的房间与洗漱间的灯光形成了对比。
虽然早已覆上了窗帘,可若隐若现的美好曲线仍被刻画在玻璃上。
只一瞬,睡意就迅速退去,难言的燥热开始在他身体徘徊。
印在玻璃上的身体娇艳动人,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男性,要说没欲望那是假的。但柏陌还是忍住了冲进去的冲动。
正为欲火高涨而犯愁的他惊觉洗漱间的水声已经停止,慌乱一阵只能闭眼起装睡。
柯乐裹着浴巾,边擦拭头发边从洗漱间出来,一眼就看到柏陌抖的跟筛糠似得眼皮。她心下暗乐,也不说破,就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用看也知道那个身影的主人开始穿起了衣。柏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也算花丛老手了,怎么就眼睁睁的放过了机会呢?真是活回去了!
一声哀叹不受控制的从鼻腔喷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一顿,柏陌忙吧嗒吧嗒嘴装作梦呓。
柯乐听着他的表演玩心大起,她先踢踏着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又关上,然后快速的光脚躲在视野盲区,露出一只眼睛偷摸观察着。
柏陌听到柯乐已出门而去,便起身点烟吸起来。
正吸了一半,就见他猛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恨声道:“煞笔!”这副懊恼的样子把暗处的柯乐逗的直乐。还不算完,他又突然起身,也不管露着不雅之物,翻出手机便拨打起来。
电话很久才接通。
“还睡呢?!”
“没事,就想问你要个电话。”
“废话,除了可乐还能有谁?”
对方似乎开始长篇大论,柏陌默默的听了一阵。
“阿来,能说这些话说明你真拿我当朋友,可我早就动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柏陌突然就怒了。
“甭特么废话!哥们就是喜欢她怎么地!你就说给不给吧!”
“谁爱说说去!我谈个对象还得找别人批准咋地?!信不信我现在就去登广告!”
“你麻溜给我电话,不然别怪我翻……”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手机“吧嗒”一声掉在床上,柏陌看着冲进自己怀里的人楞住了。香玉满怀,他短路的大脑还没搞清状况,就听一个颤抖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抱我。”
楼上的一个房间,阳光从没拉窗帘的窗户里铺洒进来,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下起舞,慢慢飘落在蜷缩在门后的女孩身上。此刻的许言,正做着一个美梦。
梦中,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有一个十多年如一日疼爱着他的温柔男人。他们有一部时空机器,在过去和未来中不断穿梭,并不会去尝试做些什么,只是如一对透明人般牵手观察着那些时间里的人、事、物。
梦境渐渐褪去,许言张开了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的双眸。那双眸子里满是迷惑,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梦中人的脸渐渐清晰,与某个面庞重合在一起。
“李显~”
话一出口,许言才惊觉自己身处何地。
她翻身而起,小腹下面微微的小凸起让又羞又恼的感觉突然席卷上来。她冲进卫生间,像普通女孩一样坐在马桶上,闭起双眼等待让自己羞恼的尿意释放出去。
许言紧闭的双眼中,眼泪仿佛被什么拉扯,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掉落下来。
她佝偻的坐马桶上无声哽咽。早在十六年前,许言就失去了放声哭泣的能力。
耳旁似乎又响起了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燕燕!不能哭!就算哭也不能出声!咱们两绝对不能让人瞧不起!!!”
原本,许言对陪酒的工作始终有些排斥。但这一刻,她却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反感,那个梦想还需要这份工作来实现。
狭小的卫生间内,一个女孩的声音微不可查的哽咽着、喃呢着、呼唤着……
“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