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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暮色慢慢攀上天空,空间法阵内的四周都开始暗了下来。
一百零八根通天柱,在日暮交替的晚间,安安静静地站立着。
只剩下一层淡淡的黄昏色还笼罩在上空。
容九仰头望着天色,容岛上方的结界此时似乎也微微亮了起来,可以看到一层微弱的流光布在天空,这时间过得太快了一些。
原以为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给他们准备,只可惜根本没有给他们时间。
无价的提醒还在继续。
通灵石里还传来了史雨信与冷竹两人来自岛上各处的回报。
容九应道:“好,我知道了。”
今天这行动,还不需要出岛。
容九收起通灵石,但还是放了一分心思在通灵石上,现在容岛经不起太大的风波,如无价所说,一旦水族与魔族真的打起来,他们也只能避两方锋芒,这样的战斗,他们参与不起。
梦魇跟赵英鸣都听到了这边的情况,两个人都没有出声打扰容九。
如今对于空灵海的局势变化,大多人心中都有数。
不过是早到还是晚到的差别而已。
容九冲几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安静等候。
夜,彻底深了。
空间法阵此地,已经没有人过来,张雨扬等士兵在完成当天的工作就留下了几名守卫,负责值夜,这些日子,轩辕晟加派了人手赶了工程,现在的传送阵已经不需要士兵日夜赶工,到了深夜的传送阵,只有几名守卫在互相说话的声音。
等到了子时,声音也安静下来。
可混沌石柱始终没有动静。
众人心底开始有了一丝疑惑,真的会来吗?
然看着始终动也不动的容九,大家也耐心地等待着。
这时,一个时辰过去。
依旧安静。
子时末的最后刹那。
珍珠的睫毛动了动,抬眼看向了混沌石柱。
石柱上的混沌石像上,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两道身影。
两道影子都十分模糊。
好似黑夜里出现的一抹幻觉。
又好似风投出来的影子。
一个眨眼,就会不见了。
在他们的身周,好似是那一整片的空间都扭曲了,挡住了他们的存在,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珍珠能感觉到,不过是因着在冥界养成的数十万年的直觉。
这种直觉,让他在两个影子出现的瞬间就察觉到了。
这一点就是容九都没有发现。
影子的到来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他们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发现他们,漫不经心地在石像上方说着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皆是姿态慵懒随意。
坐在混沌身上的男子,一身黑色的长袍,漆黑如墨,宛若隐入了夜幕里不见了。然这长袍的布料有些特殊,不动时,这墨色能沉入黑夜,可如果一有动作,布料的颜色就会改变,那一划而过间总会闪过一阵星光,人穿着它走着,宛若身披着夜空,美艳无比。
身上的流沙随着他走动,而摇曳着。
十分漂亮。
也很有特色。
只是主人的那一头长发,却是银白色的。
黑与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仅是看着背影,都能感觉到这人的美丽。
而面对着银色长发的主人说话的这位男子,穿着则犀利得多,一身明晃晃的绿色,连着帽子都是绿色的,浑身的绿油油,即便隐在了空间扭曲的缝隙里,也挡不住那一身璀璨的绿。
这样的两个人一出现,这样的组合一露脸,珍珠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金色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落在了容九身上。
他想问容九确定是要抓这个人?是这位大摇大摆地坐在石像身上的男人??可此时这种情况又不好弄出声响来,只能忍下心间的疑惑。
且静观其变。
而此时的混沌石柱上。
流域漫不经心地骑在了石像身上,屈着膝,懒洋洋地点着靴子,问:“就这位,就是从我们之前出来的海域逃出来的。”
“战场么。”一身绿色在深夜里也刺眼无比,百里狱司扶了扶帽子,右手在手臂上一抹,很快就多了一本册子,他手心再一翻,又多了一支毛笔来。
“记什么名字。”
困在石像内的鬼雾已经被磨去了性格,瞧着眼前这位绿袍大哥,一缕孤魂已然全无了之前的戾气,可对于自己的名字,他始终紧咬着不肯松口。
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一旦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在这本册子上记了名,他将再无脱身之日。
百里狱司琥珀色的瞳孔抬了抬,那眼睛仿佛能够一眼看出魂的心声,他淡然地执着笔,问:“名字。”
两字不轻不重。
可却压得石像微微颤抖。
坐在石像上的流域宛若未觉这边的情况,只是懒洋洋地翘着腿儿,眼睛不时地扫过营帐区,心思浮动。而这边的动静丝毫吸引不了他。
鬼雾最后还是承受不住来自百里狱司的官威,颤抖地道:“田高轩。”
百里狱司平静地记下名字,册子上名字三字落下,石像之内一缕金色的元气被抽取而出,轻飘飘地飞了出来,落在了册子上,鬼雾感觉到自己已经奔向自由的灵魂忽然多了一道枷锁。
再也无法挣脱。
而同样的,那些因为战场之内多年被混乱的记忆,似乎也在这时而纷涌而来,叫他都愣住了。
册子上“田高轩”三个字落下时,身后也很快多了一些其他的小字。
百里狱司懒洋洋地说:“蛮族?曾在自然灵族声居住的小卒么。”
流域问:“还没好吗?”
百里狱司道:“差不多了。”
见小字已经停止再变化,百里狱司将册子合上,“要带它回冥界吗?”
流域扫了一眼田高轩,“就在这呆着吧。”
百里狱司也没再多问,他知道来这处理田高轩是顺带,正事还是其他,而且因为这正事,流域还磨了他五天,才求得他来帮忙。
所以对于这个人,百里狱司也是十分好奇了。
“你一定要把他关在冥界?”
流域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喜欢这种说法,“不是关,不过是让他在我眼皮底下看着。”
百里狱司漫不经心地问:“有差别吗?”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麻烦,你只管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去他前面叫一叫,也能给你喊到地狱去。”
流域坐正身子,“那有什么意思,这样我都看不见他生气的模样了。”
百里狱司摸过册子的扉页,漫不经心地道:“我觉得你哥哥有你这样的弟弟也是挺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