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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月按耐不住,大夫人扯了她的衣裳轻轻摇头,眸中浮现讽刺,嘲弄的对风扶摇望着,关切的替风扶摇夹了菜:“摇儿也别多心,以后出了风府,也还是母亲的好女儿。”
窗外光线渐渐昏暗,透过窗纸一层阴影投射到风扶摇的脸上,风扶摇唇角扯出一个弧度。
这对母女以为她去了学堂就等于离开了风府,在风府就算是外人了?
压下心底的厌恶,风扶摇抬眼对大夫人含着泪光望着,也不想说话,顿时像是失了力气,咬着唇轻声呢喃:“原来是三婶。”
“我吃饱了,母亲,摇儿先回去了。”风扶摇心里有太多的问题,不想过多与大夫人风水月纠缠。
大夫人挑拨的目的已经达到自是不想再见到风扶摇的脸,脸上浮现关切的神色,又伸手探了探风扶摇的额头,轻叹道:“你快回去歇着,身子这样不好,毕竟是见不得风的。”
风扶摇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忽然回头对大夫人望着,咬着唇点头委屈道:“瑶儿的身子却是越发的不好,到了晚上更是离了火炉不得,三婶不愿给摇儿多余的,不知母亲。”
望着风扶摇欲言又止的模样,大夫人额前青筋直跳,这不是故意让她出血给她上好的竹炭!
心底再是不舍,面子上却要做足了功夫,恨恨的对风扶摇瞪了一眼,怒气冲冲道:“我不管理家,我的女儿竟被欺辱成这番模样,这还了得!”
说罢抬眼,挤出笑道:“这事摇儿怎么不早点和母亲说,等会就让你陈嬷嬷亲自给你送去,晚上可要注意凉风,万万别又染上风寒。”
这话就是赶人,巴不得她现在赶紧走,风扶摇自是知道大夫人的德行,见目的达到,笑的满脸感激,使劲点点头,对大夫人恭敬行礼,掀开棉帘走了出去。
“春画?”风扶摇诧异见棉帘外春画笔直的站着,神色看上去好似隐隐的怒火。
风扶摇皱眉,回头左右看看,伸手指着自己道:“你在等我?”
春画对风扶摇望了眼,恨恨的将视线从风扶摇身上撇开,冷声道:“奴婢在等奴婢的主子。”
春画语气里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风扶摇诧异的对她看着,迎面又撞上惊慌失措见鬼似的陈嬷嬷。
陈嬷嬷撞上一人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反射的动作出奇的大,看清眼前站着的是风扶摇,松了口气弯下身子对风扶摇弯了弯腰。
“嬷嬷这是从哪里来,这样的惊慌失措。”风扶摇探究的对陈嬷嬷看,笑着问道。
陈嬷嬷正欲张口,脑海里忽然浮现卿水然的样貌来,心里一抖,猛然闭上嘴,道:“趁着春节,想着四处散心。”
“哦,散心。”风扶摇挑眉恍然大悟,“散心的,丢了魂似的?”
风扶摇笑的意味不明,“该不是,不小心到了奢华的地方见了得罪不起的人?”
陈嬷嬷猛然一惊,诧异的抬头对风扶摇看着,嘴唇蠕动,又听风扶摇笑道:“比如静思池,又好似遇上了三婶。”
原来三小姐并不是猜到真相,陈嬷嬷闭了口,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正是的,三小姐果真冰雪聪明。”
身旁传来春画讽刺冷笑的声音,陈嬷嬷身子僵了僵,诧异的见到春画在风扶摇身后,眼神移到风扶摇身上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力气。
风扶摇自然知道陈嬷嬷诧异与春画的事情,将春画挡了挡,对陈嬷嬷露出一个笑:“母亲方才说要嬷嬷等会给我送去一些上好的竹炭,我想着嬷嬷这样劳累,不如我现在去拿了吧。”
“三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哪里有放着老奴不用要小姐亲自动手的道理!这可折煞老奴了。”陈嬷嬷慌忙摇头,面上浮现焦急的神色,只急着风扶摇不走。
风扶摇深深的对陈嬷嬷看了眼,笑着点头,“果真还是嬷嬷疼我,那么,瑶儿就先回去了。”
陈嬷嬷本就一直弯着的腰转了方向更是弯的深,“三小姐注意路。”
待风扶摇的身影消失眼前,陈嬷嬷这才止了笑,脸上露出难受来。
今日两位小姐都喜欢对她的腰进行折磨,年纪本就大了,今日保持弯腰的姿势保持了这样久,就是起身都难。
“啧啧啧,这不是一等嬷嬷陈嬷嬷吗!嬷嬷,你怎么这样了?”令人作恶的声音讽刺的笑传到耳朵里,陈嬷嬷面色一怒,回头对吴嬷嬷狠狠地瞪了一眼。
吴嬷嬷不怕死的和陈嬷嬷对上,陈嬷嬷此时哪里还有精神和她闹,只是命令院子外的小丫头们看住吴嬷嬷不让她进了内室,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娘,那贱蹄子,好像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待风扶摇出了去,风水月不屑放下碗筷,对大夫人冷哼。
大夫人冷笑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道:“都被欺负的这样惨了,还没发觉不同来?”
这时,夏风端来温水又拿来荷花凝露给大夫人擦了手,又涂了一层香薰,好像要把风扶摇的痕迹全都擦去才甘心。
秋菊从夏风的手里接了水盆掀开棉帘将水倒了出去,脸上一脸嫌恶。
“你别小看那个丫头,如今她已不再是当初对我们言听计从的玩偶了!”大夫人冷笑,“今日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夫人,陈嬷嬷回来了。”冬雪见了陈嬷嬷出来小声提醒,大夫人止了和风水月的谈话,抬眼温怒,“这样长时间,你去哪了!”
陈嬷嬷慌忙跪了下去,直觉就想提醒大夫人几句,忽然想起卿水然的脸来,身子抖了抖,颤声道:“表小姐留了老奴说了好些话,这才耽搁了。”
“娘你先别生气,嬷嬷这么多年从没出过错,偶尔一次就饶了她吧。”风水月替陈嬷嬷安抚了大夫人一会,又好奇的问道:“表姐和你都说什么?”
陈嬷嬷张口就要说,突然又低下头,顿了会,低声道:“不曾是别的事,只是让老奴更为精心伺候夫人罢了。”
“算那孩子有心。”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抬眼见着陈嬷嬷心底却有些怀疑,毕竟这个老嬷嬷和风扶摇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大夫人的脑子里又想起几月前,在风扶摇的屋子里见到紫庆草泡的红枣来,沉了脸色。
陈嬷嬷恭敬的磕了个头从地上起了来,也没注意大夫人的脸色,对大夫人低声道:“老奴方才在院门见到了三小姐。”
这话就是疑问了,大夫人也不打算瞒着她,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拿了碗筷夹了菜,淡淡说道:“我请了她来,只希望她还能记住谁才是她的母亲!”
陈嬷嬷低头不语,将菜咬了进嘴,大夫人皱眉将碗筷一扔,厉声道:“冬雪换了菜来。”
“那贱蹄子吃过的东西,果真都变了味!”
大夫人冷了脸色,嘲讽道:“难怪她那个短命娘亲生下了她,最后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娘。”风水月见棉帘没关好,皱眉打断了大夫人的话,眼神不满的对陈嬷嬷看着,陈嬷嬷明白的点头,慌忙将棉帘放了下去,紧紧和上。
大夫人自是也看到了棉帘的空隙,她之前吃了太多流言的苦头,这个时候,冷笑一声自然也不再说话。
“夫人,离开前三小姐万般嘱咐让老奴带去一些竹炭,这个时辰不去的话。”陈嬷嬷关上帘子,猛然发觉天色已经黑了下去,若是再不去送,只怕会被那些碎嘴的丫头们说闲话。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竹炭的事大夫人就忍不住的烦。
“你看着拿些去吧!什么都要,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大夫人冷声埋怨,“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一根竹炭就是百姓万日的银钱,她到用的比谁都快!”
陈嬷嬷默默听着低头,她还没有忘记半年前,因为竹炭夫人结结实实被三小姐摆了一道。
“嬷嬷忙了一天也累了,夫人让奴婢去吧。”夏风忽然站了出来,时过今日,夏风已然是大夫人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
大夫人眼神对陈嬷嬷冷冷看了一眼,皱眉挥挥手,便是同意了。
夏风恭敬福礼掀开棉帘走了出去,走出去之时还对陈嬷嬷深深看了一眼。
“奴婢陪夏风姐姐去。”都是在上春院练过的,自是不难看出这里的气氛有异,冬雪忙请命。
大夫人哪有不答应的,挥手也让她出了去。
棉帘外,夏风正在疏散周边的丫鬟婆子,冬雪走了出来,“夏风姐姐可是在等我?”
夏风回头对她看着点点头,指派了几个小厮去了柴房,抱了三十根竹炭跟着走了去。
再说到风扶摇,离了上春院便一直在风府里晃悠,这期间春画一直都没有好脸色,直直的让风扶摇感觉芒刺在背。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风扶摇皱眉对春画瞪着。
春画也不客气,一晚上就等着风扶摇主动开口,站住了身子,一脸怒容道:“今日您在上春院呆的可是很开心?”
“你以为我会和那对母女重修旧好?”风扶姻然明白了春画的意思,扯了唇不可置信的抬眼对春画看了去,轻声笑,语气里却含着冷漠的啐冰:“我原谅了以下犯上的你,所以你觉得,我也会原谅将我推下水,无数次想要我命的蛇蝎二姐?”
春画愣住,瞧着风扶摇脸上结结实实的恨,心底一跳,咬着唇低下了头,蠕动嘴唇动了半响,低低道:“奴婢错了。”
风扶摇对她看了眼,扯了扯唇,叹道:“回吧。”
春画默声,站在原地,风扶摇惊讶的看去,春画忽然开口:“回去前,小姐先去紫东阁一趟吧。”
“为什么?难道紫东阁出了事?”风扶摇抬眸眼里含着担忧。
春画抬眼对她看了,也不解释,只抿唇坚持道:“想要听兰姨娘解释,小姐就该去。”
风扶摇抬眸看向别处,半响,闷声道:“果真是上春院出来的人,心思,倒是比常人细些。”
这话便就是要去了,春画不出声,跟着她身后静静走着。
“大哥可回来了?”想起早上风萧然一身的酒味,风扶摇的心里有些担心,轻声问道。
春画点头,“大少爷响午就回了来,回来首先就是去了祠堂。”
“去祠堂?”风扶摇惊讶的皱眉。
“去祠堂整理好了桌子以及贡品,还差人到了紫风阁,只说是以后让小姐别一个人憋着心事。”春画面无表情回答,她对风扶彝风萧然这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将狠毒的大夫人赶出去,替自己报仇!
知道风萧然做了这些事,风扶摇心里升起暖流,弯弯唇,也没说话。
春画自己又接着道:“元宵节后小姐与六少爷要去的学堂是一所朝廷创办高等学堂,名为墨香书院,多少达官显贵子弟挤破了头都想去,若是能学成,到了京都,便是一位知名大人的关门弟子。”
春画也不管风扶摇是否想听,自顾得说道:“那位大人,便是小姐的亲外祖,翰林学士程大人。”
风扶摇面色一惊,诧异的对春画盯着,春画不管她,自顾得走路,又道:“程少爷今日被老爷留宿,程少爷答应了,想来近几日,小姐的干娘就会来拜访。”
春画所说无一不是风扶摇想要知道并且是极为关键的事情,风扶摇不觉诧异,“这些是谁让你调查注意的?”
春画抿唇,“第一件是奴婢自己注意的,后两件,便是友人提醒的。”
与春画关系好的无非就是那几个,风扶摇心里有底,心里越发对夏风产生兴趣,点了点头,听从春画的建议,脚步却是朝紫东阁走去。
进了紫东阁,王奶娘将她迎了进去,兰姨娘见了她,神色微愣,柔和的眼神闪过歉疚,低声开口:“摇儿,我,并不是不愿意。只是。”
兰姨娘神情略微踌躇,犹豫的不知该如何风扶摇解释。
风扶摇将兰姨娘的神色看在眼里,她知道兰姨对她娘亲的感情,轻轻扬起了笑脸,微微摇头:“您没有去不代表您的心里就没有我娘,我一直都知道,您和娘,是最好的姐妹。”
兰姨娘垂眸,眼里的歉疚更甚,拿起手帕掩住眼角,垂泪点头。
风娆本以为风扶摇是来兴师问罪的,脸色很是难看,这样一见,反而觉得对不起风扶摇来。
“我来,是有一件事,想求兰姨答应。”风扶摇抿唇面色微微红,有些为难。
兰姨娘抬头擦了眼泪,诧异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