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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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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回过神,初若瞧着傅君诺,开颜一笑,衷心道:“真好,你也是该回到属于你的故土了。”

初若这般真诚的模样,倒是叫傅君诺刚才的欢喜破碎了,他还以为……她舍不得他。

收起了自己的多想,傅君诺瞧着初若,道:“明日便起身,摄政王已经答允我,会与我王兄一同携手除去了我晋国的权相,到时候,我们两国签订三十年的不战条款,两方不得出兵。”

“就这般简单?”待到傅君诺说完,初若只是说出了自己疑惑,本也就没有多想其他,她只是隐约觉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源光这么可能会去做?

“我晋国割让三个城池,作为此次的相助之礼。”被初若随便一言的道出,傅君诺的脸色挂着淡然的笑意,不在意般道。

“原来是这样子……”浅浅的一句话,初若缓缓道出,这般才像是源光会做的事情。

不然,若是真的纯粹做一个好人,她倒是有些不相信了。

这……怎么可能!

“你王兄知道?”随意交谈,初若道。

“尚且不知。”这下,傅君诺脸上的浅笑,成了苦笑,好似有些苦恼,回去之后,又要如何的说服一般。

翩翩君子,自该是清风朗月,却偏偏陷入了这尘世的泥淖之中,一声的牵扯纠葛,如同天罗地网,将他的手脚束缚,无法挣脱。

如她一般……

初若瞧着傅君诺,隐约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身不由己,身不能己。

气氛中,染上了苦涩的颜色,初若的眉眼尽是笑都化不开的忧愁。

“初若,你这般模样,莫不是为着我忧恼了?”傅君诺瞧着初若的这个模样,开着玩笑道。

“不是。”甚是坦然,初若说得利落。

似乎知道会是这般答案,傅君诺也只是付之一笑,好似初若开了一个玩笑一般,他一笑置之,便是了。

“傅君诺,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突然来了兴致一般,初若开了这口,“不知道,你可想知道这个又臭又长的故事?”

她想,真的是个又臭又长的故事,旧时候瞧的时候,不觉着有着些什么,如今重新回忆起来,只觉得感慨万分。

“你这故事,又臭又长?倒是难得有人这般说自己的故事的。”傅君诺道,饶有兴趣的模样。

“旧时候,也只是因着需要才去瞧了,也就只是明白了其中浅显的道理,那时候也没有多少的想法,可如今闲来无事便多想起,倒也觉着,是个难得的又臭又长的好故事。”初若的眼神有些朦胧,好似在回忆般,然后将故事,一点一点的说出来。

“那到底是什么故事?”好奇的心思被初若勾起,傅君诺看着他,甚是捧场道。

“故事中,是一户难得的高门大户,一生都是被荣华富贵所拖累,偏生的,其中的人还甚是明艳张扬,一个个,都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奢望,倒腾来倒腾去,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所想,情爱,骨血,门楣,荣耀……太多的沉重;偏生红楼人,一生不得所。”徐徐道,初若的目光落在了傅君诺的神色,嘴角的笑意,苦涩至极。

“你……可是想说什么?”脸上那淡然的笑意最终是消散了,傅君诺瞧着初若,难得严肃了神情,道。

“你难道不想挣脱了如今的生活吗?这些尔虞我诈的生活,不该是你的,你该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她觉得,傅君诺此时的境地是与自己一样的,没了自由。

这些时日,她想,源光或许就没有要放过自己的心思,那字据,不过就是一时的安抚罢了,只是为了哄骗自己而已,偏生自己还真的傻到了去相信。

这个皇权至上的古代,所有的男子,哪里会有自由平等的思想?他们只会觉得,女子不过就是一个附庸,如何能和他们谈起条件来!

是她高看了自己,是她最自以为了……

“初若,我是晋国的锦王。”久久,傅君诺看着初若,认真的说出了这一句话:“我有的我子民,不论如何,我的身份在这里,我便该做这样子的事情,一个人站在什么位置上,就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愿不愿意,只有与生俱来。”

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责任。

“初若,世间之人皆道,生而为王,便可以拥有世间的所有;可是在这背后之下,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磨难,我如今站在了这个位置,便该担起我该有的责任。我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王族之人。”哪怕是面临什么样子的困境,他都不可以逃避,因为他是王族之人,要对得起他的姓氏!

初若没有想到,自己所言之话,都被傅君诺给反驳了;她亦是未曾想到,原来傅君诺还有这般模样。

身为男子,便有着自己不能说的责任,哪怕是一个平民,亦是如同。

“这个时代,你的这个想法,是男子该有的,而女子无须这般,她们需要的便是相夫教子。所以,她们便没有了去反抗的权利,没有了自己的声音……”初若道,眼中的神情如雪落一般,一片寒凉。

她是生在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从小明白的就是女儿当自强;可是这里不是,故而,源光便忽略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个是他们的社会,不是她的。

初若的话甚是怪异,傅君诺听着,有些云里雾里的;尤其是她开口的第一句,最是令人不解;她的话,就好似,她不该在这个世间一般。

不在这个世间?是想寻死不成?

心中,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傅君诺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他看着她,道:“你为何会有这般想法?你说,这个时代,初若,你是想要做什么?”

便是君子,紧急之下,说话也会忘记权衡。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其他事情罢了。”初若瞧着源光的神情,淡然一笑,道。

“你的神情,可不是如你的话这般洒脱。”他注意到,她眉角眼梢,有着放不下的哀愁。

“你生而为王,君诺,我亦是。”想遮掩住这个话题,初若用了他的话,一字一句,说得慎重。

她认真的模样,有着说不出的气魄,敬而生畏。

“你莫不是想要夺位?”心中的心思滚了一圈只有,傅君诺看着初若,下意识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

这般想法……

初若听着傅君诺的话,心中的忧愁,成了嘴角的苦笑,她不会如此想不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她争什么争!

“你多想了。”淡淡的一句话,初若道。

瞧着初若的模样,傅君诺亦是明白,这个话题,不可谈,当下也不言了。

天际,金黄的日光打在了初若的身上,好似她的身上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一般;而傅君诺的脸庞,亦是如斯。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何事;只是,若是有朝一日,你需要我之时,我定会出手。”傅君诺许诺道,他看着初若,表情淡然。

这……真的是想多了!

初若瞧着傅君诺的神情,又听着他的言语,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当下也只有苦笑回应;她需要的其实的摆脱了这个身份。

人,总是在没有得到什么的时候,最想要得到;此时此刻,她想要的,便是自由;可是在得到了所谓的自由之后,又哪里会是她想要?

人总是要走上一遭,才会真正的明白,才会真正的死心。

不是所有的心中所愿,都是自己真的想要的;其实有时候,不过就是求而不得的魔障罢了。

“对了,你要走了,我也该送你离别之礼,你可是有什么想要的?”忽而想起什么,初若当下转眉,目光落进了傅君诺的眸眼之中,认真道。

“我……我没有什么需要的……”被初若这般直勾勾的瞧着,傅君诺当下便有些不镇定了,当即声音有些尴尬道。

“这不是你需不需要的事情,而是我这朋友周不周到的事情。”打回了傅君诺的话,初若道,脑子思索着什么,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告知于我,我寻来便是。”

“我着实不缺什么。”委婉道,傅君诺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第一次出手送礼,也而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才妥当;傅君诺,我从不轻易送礼,你该知道好好把握的。”初若道,瞧着傅君诺,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远远的,锦李在殿内的窗户瞧着自家的公主,心稍稍安了些许,这是这几日来,初若第一次流露出了笑意。

心突然一跳,傅君诺听着初若的话,他甚是在意她刚才所言的‘第一次’;无端的,他甚是欣喜,故而那在喉咙口的拒绝之言,生生的收回了肚中。

“你可是想好了?你要什么?”傅君诺没有说话,初若瞧着,难得的好心情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要什么,都可以?”傅君诺看着初若,慎重的确定道。

“自然。”懒懒的卧在美人榻上,初若瞧着笔直的坐在圆凳上的傅君诺,眨了一下眉眼道。

“我记得,那日雨夜,你曾经唱了一支曲子,如今,我想再听一听。”那一夜的,她的依侬软语,他在脑海中,记得甚是深刻。

“好。”甚是直率道,初若瞧着傅君诺,直接便开了嗓子,“不见琳琅十八春,如锦绣风吹尽头枝头不老绵,看遍惆怅奈何天,重描初若鸣锣响,满座衣冠粉墨登场,披流光依断墙,只一阙铿锵,岁月长不过是悲欢一腔;凭水解语少年游,黄粱旧梦隔世温柔,旧词又添薪愁,谁一言封喉,甘愿用一世换一刻不朽……”

不大的声音,在这紫藤树下,被晚风吹得有些破碎了;无端的,四周莫名的安静,只余初若的声音,依侬软语。

晚霞最终消散,不知道何时,原来天际成了昏暗,殿门口处,源光沉默的站着,他听着那夜初若唱出的曲子,如今再次的唱起,可是却不是为了他……

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好似绵密的针,淬了寒冰,而后扎进心口的感觉,疼得发寒。

紫藤树下,没有掌灯,隐约只能看见两人的黑影。

“天色不早了,我也是该走了。”傅君诺看着已然我无法看清的脸,意识到了天色不早,也是该告辞了,虽然心中是不舍,但是还是开了口。

初若觉得,自己好似有些多愁善感了,只听着傅君诺的话,便觉得心中有些酸涩得紧,明明知道,终须一别的道理,可是还是……

“嗯,保重。”浅浅的声音,还是从她的口中说出。

晦暗中,初若的嘴角努力的挂起了一丝笑意,即使可能那人是看不清的,但是她依旧挂着笑意。

“嗯。”沉重的声音,傅君诺应道,而后他直接站起了身子,“别送了,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好。”一个字,初若说得轻松,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有多么的不舍得。

好不容易,她遇到了一个和她那么相似的一个人,难得的知己……

初若想,傅君诺是一个很容易便让人喜欢上的人,明明他们之间的交际也不过就是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次,但是,他却给她一种相交多年的感觉。

甚至他们最近的一次交集,还只是那日,他说,我愿意娶你,以后,源光便不可再如此待你了……

傅君诺才转身,源光便直接从殿门口走入,身后掌灯的公公,照亮了一处。

无端出现的光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明白,是谁到来了。

“摄政王。”俯身一拱手,傅君诺看着面前的人,有礼道。

“嗯。”淡然的一个声音,没有一丝的声音,源光的目光落在了傅君诺身后的那人,可那人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当即,他的眼中划过了一抹失落;在场的傅君诺都可以看出来的失落。

“锦王,明日好走。”没有任何客套话,源光单刀直入道。

“多谢摄政王关心。”对于源光眼中的失落,傅君诺很是明白,因为这个表情,他见到过,在自己的身上见到过。

“若是无事,锦王便退下吧。”第三句,源光便直接结束了话题。

闻言,傅君诺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源光这般赶人,赶得这般明显,简直是……

“本王告退。”当下,傅君诺依旧从容道。

当即,傅君诺从源光的身旁走过,而后迈出了宫门,渐渐的没了声音;可源光依旧是站在原地,他看着而不远处的初若,心中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几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有的只是他一个人从头到尾的自言自语,而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发出一言一语。

仿佛哑巴。

是的,初若在源光的面前就好似一个哑巴一样;他明白,这是她无声的抗议。

当一个人心中的怨念,到达了极致的时候,便不愿在开口说一字半句;那种一开口,便是无尽苦楚的感觉之痛,如何还能让人愿再开口?

挣扎了许久,源光看着紫藤树下,呼吸绵长的初若,他还是走了过去,身后掌灯的公公亦是走了过去,光亮渐渐逼近了初若。

眼皮子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光亮,便是她闭着眼睛,那光,亦是散落于她的眉眼缝隙之中。

“今日的天气不错,今夜的弯月与繁星也该是一场美景,今夜,你可想在这外面就寝?”每说一句话,心中便沉上一分,不为其他,只为初若的不回应。

不出所料,没有反应,源光的眼底一片苦涩。

“留下两章宫灯,其他便撤下便是;还有,在添上一个榻。”转而对着身后的一众宫人道,源光打定了主意,今夜便在这紫藤树下就寝了。

或许如此,便可让她放下些许对他的戒心吧!

“是。”宫人一众回应。

初若的左侧安置了另外一个美人榻,同时两个美人榻的侧边都安置了一个宫灯。

微黄的宫灯,打在了初若的脸色,源光可以清楚的瞧见,她睫毛的影子安静的落在了她的眼皮子上,浅浅的呼吸,一派安宁。

当即,源光上了他自己的榻,他们两人之间的榻相距不过便是两三步的距离,甚至,他都可以清楚的听见初若的浅浅呼吸。

抬头,是朦朦胧胧的紫藤花,夜风下,紫藤花的香气,如一场缠绵,无处不在的柔情,好似要将人死死的缠绕住一般。

源光看着叶子间的缝隙,瞧见了星星点点的光,一颗一颗繁星,落入眼中。

“天上的繁星,正好,你不瞧一瞧吗?”源光道,他的目光没有落到初若的初若的身上,只认真的瞧着天上星。

身旁的人,恍若未闻。

“你那边,有些上弦月,原不知,原来这夏夜的天际,也是难得的景致。”源光依旧自顾自的开口,声音不大,足够初若听见。

眉目未动,那沉默的模样,好似一个沉睡的人,如何的都惊扰不起。

一个装睡的人,如何能叫醒呢?

“公主吩咐奴婢做的甜汤,奴婢做好了,放凉了之后,又兑了一些冰块,夏夜饮食,虽是不错的。”锦李远远走来,而后对着源光行了一个礼,紧接着便在初若的耳畔说道。

闻言,初若的眉眼动了动,睫毛,微微的颤抖着。

她记得,她未曾吩咐过的……

“公主,可是莫不是忘记了?”看着初若的反应,锦李自然道,声音放得缓缓的。

一旁,源光的目光扫了过来,眼眸微微眯起,目光淡淡的扫了眼锦李。

当即,锦李那端着甜汤的手,微微用力,脸上依旧一派从容。

“端过来吧。”一旁,初若开了口,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锦李,只是依旧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打不起一点精神的模样。

但她明白,锦李这般说,不过是因为自己晚些时候因为傅君诺在,故而耽误了用晚膳的时候,而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说出来了,怕会因此惹恼了源光,故而便寻了这个由头,即可让她免于受饥,又可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是。”当即,锦李那一颗悬着的心,到底是放下了,道。

匆匆的饮下锦李的那一晚甜汤,初若再次躺在了美人榻上,紧闭眉眼;完全边将身旁的源光忽略,或者说,便眼中没有他的影子。

初若的举动,落入了源光的眼中,就如同刺一般,让他难以忍受。

“你到底还要使性子到什么时候?”压抑的声音,在初若的头顶上炸开,隐约有着痛苦的挣扎感。

心中扬起了嘲讽笑意,初若听着源光的话,心中只道‘她有什么资格可以使性子’?这楚国的一切,不都是他说了算的?便是他,也不过就是他手掌心中的玩物,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征服玩物的快感,不然,何来如此心思?

人,对性的征服,永远都是不灭的话题;但是,这个话题,人们总是不会轻易的说出口,故而便会用上许多的手段来掩饰。

古时候,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博得红颜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更有许多的男人,为了求而不得的人,弑亲亡国。

种种,不过都是为了掩饰,掩饰男人天生对女人的征服感。

“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开口?”久久,源光低沉道。

“我离开那日。”安静之中,初若的声音响起,只落下了这一句,转而再次安静,便是连眉眼都没有眨上半分。

眼前的人难得的开了口,可是一开口却是如此一句话,之后又再次的沉静下来,源光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言语。

他看着她的侧颜,心中起起落落有着许多的翻腾,可是最后都化成了嘴角的苦涩。

“三月初四,季忠良党羽,太阁太史倒;四月初七,季忠良党羽,军政司卿倒;今日六月十二,季忠良党羽,盐铁户卿倒;三阁九卿,只两阁三卿为吾所用,其余均是季忠良党羽,如今,尚且还有四卿为拔除。”朝政大事,便轻易的道出,源光看着逼着眸眼的初若,说得认真。

当下,暗处中的暗卫,听得心惊胆战;此番秘史,他们都听得清楚……

旁侧,假寐中的初若,亦是睫毛不住的颤抖。

源光告诉了她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她,只要那剩下的四卿拔除了,自己就可以走了吗?

黑夜中,一个见不到的光,忽然便远远的瞧见了微弱的光,那中激动,那种兴奋……可是,若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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