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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翎颜再次醒来后是在一处客栈里,天色阴沉沉的泛着暗红,几缕阳光蔫儿嗒嗒,浅浅淡淡的投射进来房间一点儿,吸入鼻腔里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南宫信元是拦不住她的,是听闻到酒馆塌陷的动静之后赶来的南枯离打晕了她。
那,顾流年呢?
南宫翎颜双眸泛着红,两滴泪珠滚落:那样大的火,那样厚的东西压在身上,他怎么办?
她翻身下床,赤着脚就要再过去那间酒馆里再去找顾流年。
“姑娘。”南枯离是在此时推门进来的,他立刻放下手里端着的药,又将南宫翎颜给推回去了了床榻上,“您现在身体很虚,不能再受凉了。”
“怎么?”南宫翎颜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凶狠瞪着他:“你们还想囚禁我一次?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姑娘。”南枯离未反驳,他低下了头,“二爷高烧不退,就快要不行了。”
二爷不行了又如何!?南宫翎颜一把推开了南枯离,“你去问问他他的手上沾了多少无辜的人的性命!?如今承琰君身陨,你以为我会放过他!”
“不是,不是您以为的那样。”南枯离摇摇头,“将您囚禁的那一夜,来到东河郡城里的除了二爷和花庄主,还有三爷。”
“老三?”南宫翎颜的眼角剧烈的跳了跳,老三来这里做什么?
“三爷只在东河郡城里呆了一天就回去了,您可知道他做了什么?”南枯离问。
南宫翎颜居高临下看着他,脑海里闪现过某种念头,但又因为内心的极度惶恐而不敢去相信。
“那夜二爷和花庄主带着那个假的南宫翎颜去见了王爷,称作您是因病因顾泊岸才变成了这副样子,王爷和大小姐伤心之余,王爷也燃起来了怒意,定了心思一定要将顾泊岸和永真偿命!”
“这一次,虽然是王都先出的手。”南枯离接着说道:“但是东河郡城并非全然没有准备,王爷也并非全然没有自己的打算,这一战,根本就是你死我活,丝毫不容心软。”
“何况您还绑了惺帝。诸事并发,不止东河郡城,南宫家也都是没有了退路的。”
“没有退路?”南宫翎颜现在满脑子伤心,满腹悲痛,脑子根本转不动,听到这里又落了好几滴泪:“没有退路你们就往死里逼他?现在他死了,你们满意了!?”
南枯离知她又怒又伤,只是默默承受了她的怒意,并不解释,只是继续说着:“所以王爷决定亲自披甲动手。而您…也就是那个假的南宫翎颜‘一定’要跟着一同去,王爷怜‘您’受苦不忍再分离,所以答应将您带在身边亲自护着。”
可即使有承琰君相护,那个假的南宫翎颜现在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南宫翎颜从来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孤注一掷的,那姑娘既然承了南宫翎颜的名头,自然不会肯“安分”的待在王爷的身边被保护。
她“自愿”带着人去招惹永真,然后南宫翎颜变得聋哑的消息就传到了顾泊岸的耳朵里。他以为是顾流年没有照顾好她,当即也恼了。
如此一来,一个假的南宫翎颜,便点起来了两方的怒意誓死一搏。
然而假的始终是假的,纵然有二爷派了人好生保护,仍然不是永真的对手。
受了重伤被拖回营帐,吚吚哑哑的不知叫唤了些什么,没撑过半天就殒命了。
王爷与顾泊岸一路从翡瑶河岸打到行山镇,见到了“南宫翎颜”的尸身的时候,当场发了疯。
仰天长啸,单枪匹马的就去闯了对方大营,最终是被花庄主和二爷杀了马给强行拖回来的。
那一夜下了好大的雪。
如果没有她,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承琰君跪在安放“南宫翎颜”的遗体的营帐外,不顾数万将士观瞻,掩面痛哭,委屈无助。
雪覆盖了他的肩头,风刮过他的脸颊,夜色似乎在抚慰他的悲痛,但压不住这位王爷的滔天绝望,遂在他的身边沉陷了下去,安静的乖伏着。
她走了,他的天也塌了。
“你说想要过悠然娴静的日子的。”顾流年低低啜泣着,“我一直在努力,可就剩下最后一步了,你却走了,你要我怎么活?”
“南宫翎颜!你个骗子!你不是很要强么?这次怎么不活蹦乱跳了?”
顾流年的双眸几乎要溢了血出来,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沉寂,唯独胸口那一块难受得厉害,难受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出来,难受得他想用最尖锐的利器给刺进去!
神死如死灰,最最尖锐无法承受的都汇聚在了最脆弱的地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以最绚丽震撼的紫台离开这个世界。
,绞痛万般,全部汇入了他的脑海里,最后落成了一句话时刻提醒:她走了。
有一种爱,是离了你我根本不能活!
“王爷,王妃正安然。”天快亮的时候,二爷,花无镜,南枯离,南宫信元齐齐跪下说道。
那一天,二爷传话让给南宫翎颜的吃食里放一些致睡的东西。好在南宫翎颜那时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修养生息上,并未对头昏嗜睡有多大的怀疑。
密室里,承琰君看见沉睡的南宫翎颜的时候,双腿一软当场跪了下去,失而复得的大悲大喜,他几乎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想把他自己的心剜出来交到她面前去哀求: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听到这里,南宫翎颜怔忡着开始走神儿,被囚禁的那几天里,有一次醒来的时候,她确实感觉到脸庞湿答答的,像是泪水。
“所以,你想与我说的是什么?”直到此时,她才又重新燃起来了希望,惶恐,忐忑,欣喜而又惴惴不安,心脏简直要蹦哒出喉咙跳出来了,紧张而期待着,又不敢落实了那点儿期待,生怕一脚踩了空,换来的是更加无法承受的心痛。
南枯离就是在她这样复杂的注视中再次开了口的:“您可知道,永真原本都已经带着人继续沿着翡瑶河北上去王都了,为何又回了来?因为她收到白珍江那边的消息,贺煊逃了,而且是一路逃开了东河郡城,她怕贺煊对顾泊岸不利,才又急急折返回来的。”
南宫翎颜的心跳得更快了,紧张到手心已经冒出来了汗,舌尖发麻着有点打结,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去满腹虚虚的不确定之久,她才又重新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那,永真原本北上去王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