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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顾流年和南枯离带离了火海,才将他们两人从空间里放了出来,她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承琰君此时才不再去管什么惺帝顾泊岸,抱起自家王妃就一路跑去了营帐。
夜深了,外面的湿冷透过营帐的缝儿一个劲儿的往里挤,清冷的空气里还带着几分新鲜,乍一入鼻,让人立刻就联想到严寒中才抽芽儿的梅,尖冷而勃勃。
顾流年已经把营帐里面的帐缦都放下来了,搬了只小凳子坐在床榻前,替她揶了揶被角儿。
南宫翎颜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被子里太温暖实在是让人贪恋,此时她倒是不生气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流年,又该同他说些什么,干脆就闭着眼继续装睡。
顾流年是真的担心自家王妃,打从将她抱回来之后眼睛就长在了她身上,当他看见南宫翎颜半睡将醒的时候眼睫毛动了动,嘴角也开始微微向上勾起来的时候,他就猜到她醒了。
“幸好,你仍然平安。”他伸手握住了南宫翎颜的手,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她听,“上一次,看见那个…那个假的你的时候。”顾流年的声音开始哽咽,“我多怕那就是天人永隔。颜儿,爱一个人这样容易,爱一个人又这样难,害怕失去,害怕死去。我答应跟着花无镜去王都,答应新皇三年之后不再轻易进京,发誓不会以任何身份命令风云梧行事。为的只是能和你安然的生活在郡府里。”
南宫翎颜鼻腔里涌上一阵酸楚,眼泪眼看着就要从闭着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颜儿,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们在花园里栽一些花,生几个娃娃,你想怎能养就怎么养。”
南宫翎颜:不能…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她就要哭了!
好在是顾流年察觉到她躺着的姿势已经有些僵硬,知晓她就快绷不住了,再附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了一吻后,起身离了开。
南宫翎颜惺忪着张开了眼,望着那抹修长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眼泪终于是不争气的掉落了下来,掉着掉着,突然就又笑了。
营帐外,顾流年嘱咐着南枯离注意警戒巡卫,又问了几句关于西南方收拾战场的情况后,就自顾着抬步去了营地的偏远角落。
越往远一些的地方去,身后传来的血腥味就越严重。
行至翡瑶河边的时候,猎猎清冷的风吹着,空气里的水汽又重了一些,看样子是风雪将至了。
“还不滚出来,等着伤重不治而亡么!?”他负手而立,微微侧了侧头对着身后的黑暗低喝道。
短暂的寂静后,一片窸窸窣窣,一个穿着繁花锦绣的青衣之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胸前,后背,以及膝间都泛着血迹,左臂的袖子烂的快成了一条儿一条儿的,唯独束着的发还算是整齐,应该是自己整理过的。
待靠近顾流年的时候,才看清那人竟然正是花无镜!
他就站在顾流年的身后,一言不发。
老皇帝命丧于顾泊岸之手的消息,正是他传给惺帝的。
也是他暗中派遣风云梧的人一路护送,为惺帝搭路让他成功的混到了顾泊岸的身边。
顾流年离开了王都之后,他将一切交给南宫家和风云梧的人,自己也悄悄的一路跟了来。
,他也潜伏在附近。
没有南宫翎颜的庇护,他能捡了一条命已经是不容易,便落得了现在这副样子。
顾流年不是没有怀疑过惺帝是被人利用的,,南宫翎颜晕倒,他抱着她往营帐里赶的时候察觉了有人在一路跟着他,他就知道是花无镜捣的鬼了。
花无镜不说话,顾流年虽然有自己的猜测,但他懒的,也不想去再深层次的猜测他这样做的目的。
偏偏花无镜既然已经做了这些事,又从王都一路跟了来,是不会轻易言退的。
“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丝毫的怀疑么?”花无镜问得干脆直白:“王都里的那三个所谓‘叛臣’有多大的本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凭借他们三个和一个小小的佃农之女,竟然能拿下风远朝十七郡里大半的商行贸易,纵然有你承琰君的暗中相助,后期也打了南宫家的名头,但其中有多大的她的手笔,你比我清楚。”
顾流年负在身后的手直接默默攥紧了攥。
“凭她一己之力,当初如何能在白珍江的冰面上救下我和我的孩子?又如何能布出来今夜这么大的局?更是如如何在一片火海之中将你安然带出的?”花无镜依然不依不饶,“我离得比你们远,尚且伤重至此。还有那只大龟……”
“我相信她。”顾流年闭了闭眼,淡淡而斩钉截铁的动了动唇。
“她于我风云梧有大恩,我自然是愿意相信她护着她,可你明白点儿,现在是新皇要重定局势要彻查!从你选择退出推四皇子上位的那一刻起,你相信不相信她就已经丝毫不重要了。”
“我自有分寸。”顾流年依旧淡淡,关于南宫翎颜那些神秘之处,从当初在丰泰郡谢宅里她凭空出现又消失,凭空“变”出来那许多的东西之时,他就已经有了猜测。
“但是你别告诉我这些不解是支撑着你利用惺帝的理由?”顾流年半转过了身,“禅位之时所有人都给过他承诺,会将他以王爷之尊养在王都里,一生富贵。”
“王爷。”花无镜此时突然冷笑了一声,“四皇子,不,应该称其为如今的新皇。纵然他再有谦和肚量,可容一个身份晦暗的您已经是极限,您认为他凭什么会再容一个惺帝?纵然如今可以和睦,若他日惺帝有重登上位之心呢?他那么好骗,若有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他呢?怪只怪,他生在天家。”
“只能容一个。”顾流年拂了拂袖,“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多谢花庄主了!”
“不敢。”花无镜弯腰揖了揖手,“您是承琰君,也是尊贵的天家之后,即便没有登位风云梧也绝对不敢冒犯。只是我和南宫家都想保住您和王妃一生安宁顺遂罢了。”
“保我们安宁顺遂?第一步是杀惺帝,那第二步呢?想法设法的夺去颜儿的那些资产控制?花无镜,你可知何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是唯一的办法。,已经是看在您,风云梧和南宫家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滚!”素来教养好如承琰君此时终于忍不住爆粗了,“荒天下之大谬!她刀山火海苦心经营,凭什么你们说拿走就拿走!?”
花无镜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如今看来还能怎么办?“怪只怪,她锋芒太耀。”
“哼。”顾流年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花庄主何时依赖于这些莫须有的由头了?”
两人都沉默了。
沉默了好久一会儿。
良久后,花无镜才转身离去。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如今他真的得去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这一身的伤了。
顾流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眸望了望天空,天空开始飘落雪花了。
——
这几日,顾留安亲自走了一趟行山镇,终于是把自己那一对儿极其让人不省心的弟弟和弟妹给抓回了王府里。成日里变着法儿的炖各种十全大补汤,房间里的银碳从不断火,各类棉服斗篷差人赶了两大箱子,顾流年那边还好,南宫翎颜这边,除了每日让底下的人剪一些院子里新开的梅换进来之外,就连让她下床都不许!。
至于王爷和王妃之间,前两日的时候两人都没怎能说话,后来就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再去提过去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
南宫翎颜这才真正有时间想去看一看她一直没看的那封信,可怎么找都不见踪影。
据南枯离所说,是被王爷又给收走了。
“那封信里写得什么?”南宫翎颜一边被顾流年喂着粥,一边问道。
“不重要了。”顾流年专心致志的喂着粥,“只要你好好的,怎么着都行。”
南宫翎颜:“这应该是我的台词。”
顾流年放下了粥,坐得端端正正的,认真道:“我一直在爱惜自身,可你呢?”
某王妃默默吐舌,赶紧扯开了话题,“说起来,二爷的伤怎么样了?”
“他很好。”顾流年当然知道二爷被谭卓文抓去当“苦力”的事情,只不过这样颇遂他的心意,而且现在,二爷已经被安置在郡府的驿站里了。
“那西南方的战场呢?有没有什么消息?他们?找到了么?”
顾流年当然知道她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惺帝的尸骨已经被拼凑出来了,过几日会送回王都葬入皇陵。永真身陨,怀里是顾泊岸拼好了给她的信,应该是没来得及看。”
说道这里,顾流年顿了顿,“找到她时她是半跪着的姿态,看样子是在危机时刻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人。”
话听到这里,南宫翎颜已经就明白了几分了,“顾泊岸,没有找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