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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嫣红色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是她自己亲手一针一线绣成,原本想着在自己出嫁那日放在陪嫁的箱子里,但皇后娘娘召见,她便想要带在身旁,衬托一下那日所穿的衣衫。可这个香囊却是在十几年前她初入宫的那日,不见了踪影,本以为是落在了哪里她不自知,现在看来,是有心人拾了去,一直放在身边。看那香囊的针脚处已经磨平了痕迹,就连下面的麦穗也已经破烂不堪。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颤抖的伸出手,将那香囊拿在了手中。
内侍监见状,呈禀:“皇后娘娘,这是奴才在给陛下穿衣的时候,一直被陛下压在心口处的东西,老奴眼拙,十几年前曾经见过皇后娘娘带着此物进宫,不知,老奴看的可对?”
眼泪滴落,似花瓣一般在香囊的并蒂莲上绽放开来,一点点的晕染开来,听着内侍监的话,皇后苦笑着将香囊攥在了手中。这是他一直把玩着的东西,而且是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话语可以骗人,可这东西却无法骗人。
看见皇后娘娘如此的伤怀,内侍监欲言又止,但想了想,他还是将心一横,开口道:“娘娘,陛下并非您想的那般无情,老奴自陛下幼时就跟在了陛下的身旁,他对您是全心的好。自打十几年前在太后宫中见您的那一面后,陛下就无法忘怀,您一直认为是您求着您父亲想要嫁给陛下。可您不知,那时候也是陛下整日在求着太后,要娶您为他的正妃。陛下说过,历景的皇后谁都可以,但只有您,才是他的妻。”说着,内侍监好似思及此,也伤痛的落下了眼泪。
“娘娘,自打您大婚入宫那日开始,陛下整日就在琢磨要怎么对您好,可是他知道他身上的毒,他不敢,他怕您到时候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那时候历景还在内乱,外有逆臣不安,内有宵小为之,最后,他不得已不听从太后的建议,逐渐的对您远离,他认为只要不靠近您,那些人就不会伤害到您。直到那日陛下合眼之前,他还说着对您愧疚的话,还请娘不要怪陛下。”
泪早已决堤,皇后站起身子,忽然,丝毫不顾仪态的开始拍打身旁的棺椁,她大声的斥着:“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同我说,如今让我这么后悔在最后那几日对你说的话,为什么你要对我这般的冷清薄性,你就是只是在你的心中想我,为什么你不问问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起来啊···你起来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众人听到了声响,即刻跑到了皇帝的棺椁旁,看到皇后如此失态的一幕,纷纷讶异出神,嬷嬷和几个宫女上前拉资后想要继续拍打棺椁的举动:“娘娘,陛下已经走了,您节哀吧,娘娘。”
“嬷嬷”皇后娘娘看向了一旁的嬷嬷,她的心里极为冰寒,好似想要一块暖意之处靠着,可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这样的所在:“嬷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在那几日对他那么的凉薄,我不该赌气,我错了嬷嬷,让他回来好不好,让他回来吧!”
“娘娘····”嬷嬷见状,泪水也心疼的流淌出来。曾几何时,皇后娘娘是如此的端庄,从容,可现在,她就好似断了那根紧绷着的弦一般······
洛瑾年在偏殿也被这样的声音引来,看着皇后娘娘在一众人的安抚下才缓了缓神,她走了过去。
皇后看见她,好似抓住了一个紧要的东西一般:“你来了?当时你在在他身边,是吗?他说什么了?”
洛瑾年知道,有些话,在皇后娘娘知道后,是一定会问出来的,她看了看身边的人,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转而,她走上前,牵住了皇后娘娘的手来到了陛下的灵位之前,看着那金色蓝底上写着大行皇帝的字号,回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沉了沉声音,道:“陛下说他不能陪您了,当初您嫁给他,他原以为会护您一生,可这辈子,除了安稳,您什么都没有得到。他对不住您!”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后才渐渐的抚平了情绪,又恢复了以往那个沉静如初的皇后,她唇角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意:“本宫知道了。”
洛瑾年看着皇后娘娘,轻声开口:“如今是倒春寒的季节,娘娘多加一些衣衫,今日的晚膳您还不曾用过,去吃些吧。”
皇后摆了摆手:“本宫吃不下,想多陪陪他。”她看着洛瑾年“明日陛下入皇陵之后,传位诏书便可下了,到时候就等子墨回来登基便是,你也是历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说起来,你如今还称呼我为娘娘也算尚可,但是明日之后,你就不能这般任性不顾礼制了。”
洛瑾年一愣。
还未回过神,就见着皇后娘娘看向陛下的灵前,道:“这几日,本宫一直在想着从前的事,本来觉得,陛下走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迟早也要习惯这样的改变,可今日听到内侍监的话,再看见这个香囊,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刚刚让你见笑了吧。曾经本宫听过一句话,身为一个女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走在了夫君之前,现在想来本宫是没有这样的幸运了。如今看着只剩下这冷冰冰棺椁的他,心里倒是觉得空落落的,好像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却已经是做不成的遗憾了。”
洛瑾年想起了那个人,以前觉得他总在身边,倒也没有想念的地方,可是自打他走后,她才知晓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怕是没有经历的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你和本宫不同。”皇后不等洛瑾年的回答,就自顾自的道:“从前陛下是如何的一个人,想必你不是很了解,但相信日后子墨会告诉你。你与本宫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和相爱之人相守,子墨与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所爱,但陛下与本宫,却不能。”
“嫁入宫中的那日起,本宫就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一个危险当中,可是本宫并不惧怕,因为只要他心中有本宫,本宫便足矣。可是后来,一个又一个的妃子进入宫中,他距离本宫也越来越远,到最后,本宫甚至已经猜不出他的想法了。可那颗想要相守的心,却一直没变。或许是因为这一生过的太过顺遂,老天开了一个这般大的玩笑,一切都是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