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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种痛感便蔓延上了全身,她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那御医见她脸色苍白,却也只是忍着疼,心中便有些敬佩。
他开了一些止痛药,随即嘱咐如意,按时煎药给禾曦,便退出去了。
如意拿着药方,跟着那御医出去了,江怜儿有些不忍心的,道:“禾曦姐姐,要不然你休息一会儿吧——”
禾曦疼的几乎说不出话了,但是她强撑着,费力的道:“还好,我之前——”
她忽然顿住了,她是想说,她之前经受过比这千百倍的疼痛,而且这痛感渐渐的减轻了,或许是身子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是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另一边,如意送了御医出门,那御医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着如意去了一旁的房间。
房间内床榻边坐着秦夫人,身旁站着一个圆脸妇人,面容白皙,样貌和善,体态丰腴,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一旁小床上的襁褓。
如意先是福了福身子,道:“嘉宁县主——”
秦氏面上动了动,然后牵起了一个笑意来,秦昊已经被收押到监牢里面了,但是她因着这次有功,加之她娘家的原因,西太后并没有迁怒于她,而是赏罚分明,做主给他们夫妻二人和离,又另外册封她为嘉宁县主,而这秦府也改成了嘉宁县主府,自此她嘉宁,便与秦昊再无半点关系了。
经过此事,她性子也沉稳了许多,人也平和了许多,她淡淡的道:“我只是过来看看这孩子。”
那御医上前掀开了阿离的小被子,又问了问蓉妈妈平日里的一些表现,才放心道:“回嘉宁县主,这孩子虽说早产体弱,不过目前为止,还看不出什么异常。”
如意有些担忧,毕竟那日在产房看见的场景,几乎让她毕生难忘,而禾曦现在需要休养,若是此时告诉她当日的事情,怕是她也无心休养。
嘉宁县主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们小姐醒了么?”
如意忙点头道:“已经醒了,郡主正巧也在。”
嘉宁县主起身,嘱咐了容妈妈注意照看小阿离,便出了门朝着禾曦的房间去了,此时的禾曦已经好了很多了,如意推开门对着嘉宁道:“县主请进——”
禾曦侧头,看了看嘉宁的服侍发髻,显然也已经不是之前的太尉夫人的装束了,加之方才江怜儿跟自己说了许多,便也毫不惊讶的道:“妾身见过嘉宁县主,谢县主的收留之恩。”
嘉宁寻了一处绣墩坐下了,虽说性子沉稳了许多,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隐隐还是有些英气的。
她摆手道:“什么收留不收留的,你现在可是西凉的功臣,即便不在县主府,怕是也一堆请你过去的地方——”
说着,她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但是她的笑声突兀而又怪异,江怜儿都忍不住的看了她好几眼,嘉宁县主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索性也不强装着了,开门见山的道:“你和陆然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还有这个孩子的身份——”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禾曦面色不动,她早就知道,一旦事成,自己和宁奕之前的假象就会被戳破,那自己身世成谜,但是她以为第一个质问自己的会是西太后,却不想是眼前的女子。
不过她转念便明白了,西太后和嘉宁县主,现在又分什么你我呢?
而且她注意到,嘉宁已经不叫陆染了,想来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或许她可以是大历人,但是却不可以是大历皇室中人,想到这里,禾曦算着时间,才想张口,便听见外面有妇人的尖叫声传来。
禾曦心中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倒是如意第一个反应过来,急道:“是容妈妈的声音——”
嘉宁县主自己没有孩子,虽然她有些怀疑禾曦,但是对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却有着从心底的宠爱的,她第一个开门冲出去,如意紧随其后,朝着小阿离的房间奔去。
禾曦已然猜到了,容妈妈应该就是小阿离的乳娘了,她强撑着身子想起身,却不想双腿因着这几日被封了穴位,并不听使唤,一个不稳就从床榻上跌了下来。
江怜儿这才反应过来,她手忙脚乱的拉扯着禾曦,想将她搀扶起来,却不想禾曦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力气,两人忙活了半晌也徒劳无功。
忽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个紫衣少年,神色紧张,见了江怜儿都来不及行礼,便上前将躺在地上的禾曦一把抱起,想放在床榻上。
禾曦却死死的揪住了雨雪的衣襟,道:“送我过去,我要看阿离——”
雨雪只是一怔,便反应过来禾曦指的是谁,江怜儿也知道禾曦的性子,自然是拦不住的,于是她转身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了一个厚实的围帽斗篷盖在禾曦的身上,然后三人也朝着小阿离的房间去了。
此时小阿离的房间聚集了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出府的御医都请回来了。
如意见到雨雪抱着禾曦过来了,先嗔怪了雨雪一眼,随即担忧道:“小姐,御医说了您现在不能动的。”
禾曦朝着床榻的方向看过去,急道:“阿离怎么样了?”
还是嘉宁县主最先镇定下来,她对如意道:“也该让她知道了,羽儿把门关山——”
如意叹息一声,然后小声安慰禾曦道:“小姐放心,并无大碍,只是——只是——”她用眼角觑着一旁的有些战战兢兢的容妈妈,欲言又止。
容妈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真的不是我的错,本来小小姐睡的好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闹起来,我以为是饿了,正想给她喂奶,却不想她的眼睛——眼睛——”
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说话都不利索了,禾曦急的挺直了背脊道:“眼睛怎么了?”
容妈妈看了看一旁的嘉宁县主,见嘉宁县主只是垂着头并不说话,便也道:“眼睛忽然睁开了,但是里面——里面都是眼白——”
此言一出,连江怜儿都吓得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禾曦的心好像瞬间便垂落无底深渊,都是眼白——
那岂不是——这一生——
她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本就苍白的皮肤,因着太过用力,而暴起了清晰的血管,是蛊毒,一定是蛊毒的原因,她猛地抬起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那巴掌声清脆,她十分的用力,瞬间脸颊便红肿了起来。
是她,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麟儿也是,阿离也是,她都保护不好,她枉为人母。
如意伏在禾曦的膝头,早就泣不成声。
雨雪也不由得红了眼眶,那是禾曦的亲人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禾曦,她眼中的光芒好像是燃至天明的烛火,隐隐有熄灭的颓然。
御医忽然咦了一声,语气十分的惊讶,嘉宁县主寻声看去,瞬间便怔住了,不由得道:“怎么会这个样子?”
众人也都朝着床榻的方向看去,只见到散落的襁褓中间躺着一个小小的分嫩嫩的婴儿,小手小脚像是胖胖的白萝卜,胡乱的在空中抓着什么,此时正咯咯的笑着,樱花一般的小嘴,微微的嘟起来,无聊的吹着泡泡。
最让人吃惊的,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有墨汁滴进了清澈见底的湖水里,十分的惹人怜爱,根本不是容妈妈说的那样,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就连禾曦都吃了一惊,容妈妈方才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是现在小阿离的眼睛分明是有瞳孔的。
禾曦仔细的盯着阿离的眼睛,忽然她见到那黑色的瞳孔忽然有一角缺了一块,但是很快便又愈合了。
显然那御医也看见了,禾曦对着那御医道:“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嘉宁县主主动上前,将小小的阿离用小被子包好,放到了禾曦的怀里,孝子身上有软香的奶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疼爱,禾曦接过来,这是第一次,她亲手抱着自己的孩子。
她在她腹中一点一点的长大,她无数次的想过,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眼睛是大,是小,鼻梁是高,是矮,现如今,阿离就这样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小小的一团。
不知道是不是母女天性,小阿离在禾曦的怀中异常的乖巧,手脚都安安分分的缩在被子里,小嘴巴一撅一撅的,十分的乖巧。
但是很快,禾曦便看出了异常,阿离好像看不见,她虽然眼睛睁的大大的,但是却也只是看着一旁的虚空,而不是随着声音看向禾曦。
禾曦将脸贴在阿离小小的脸上,感受着婴儿柔软的体温,如意忙转头拭去泪水,禾曦深吸一气道:“御医,她的眼睛——”
那御医蹙眉思忖了半晌,才慎重的道:“穆小姐,这种症状臣倒是第一次遇见,但是臣想着可能是同蛊毒有关,且这蛊毒发作的时候,孩子应该是会感觉到痛苦的,所以才会吵闹不休,若是能找到下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