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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月想起从《滕王阁序》里拆解出来的藩镇,有几个就在中南地区,敲与锦绣庄的分号有所重叠。想到此处,她心中渐起忧虑,忍不住说道:“倘若可以,年后你就写信给父亲,让他把湖南和江西的铺子撤出来吧。”
“江西、湖南……”萧忆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宇间忧色更浓。
“荆南……也撤出来吧。”西岭月迟疑着又道。
萧忆猛地抬头看她,目光收紧,俊颜沉沉:“月儿,荆南可是锦绣庄的第二条命,除了西川,就数荆南营收最多!”
“我知道。”西岭月烦躁地拨弄床帐。
“你真的确定荆南有问题?”萧忆再次询问,甚至是提醒,“这话不是儿戏,一旦撤出来,再想回去就难了。”
西岭月又何尝舍得,她从记事起就接触各类丝绸,十岁开始摸算盘,十二岁看懂锦绣庄的账本,十五岁已经打理半个西川的生意。锦绣庄的情况她比萧忆更清楚,荆南可是萧家经营了五六十年的地方,成果非凡,一旦撤出必将损失惨重。
可是刘辟造反的惨痛后果就在眼前:义父下狱、萧家被抄、锦绣庄关停、萧忆被逼婚……这些教训历历在目,她如何不怕,她再也不能让萧家重蹈覆辙了!
想到此处,她终是咬了咬牙,痛下决心:“撤!先撤出来!等情况稳定了,我再去求圣上,一定让锦绣庄重新回去!”
萧忆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语气转淡:“好,我知道了。”
两人一番话才刚说完,阿翠、阿丹已经在外敲门,一人端着醒酒药,另一人端着甜汤。
郭仲霆的声音也适时传来:“不用敲门了,直接进去吧。”
他说着已大咧咧地推门而入,姐妹花跟在他身后,三人快步走到西岭月榻前,似乎生怕再晚一步她就被萧忆给吃了。
西岭月本就是装醉,自然不愿喝醒酒汤,倒是将甜汤喝了个干净,解了口中的药味和酒气。
“当当当——”子时的钟声恰在此时响起,长安城内礼乐齐鸣、钟鼓同响,昭示着元和三年已经到来。阵阵欢呼声传遍城内各个角落,就连长公主府都燃起了爆竹,辞旧迎新。
郭仲霆连忙催促她:“喝完了没?喝完就起来吧,要去给父亲母亲行礼啦。”
西岭月险些把此事忘了,着急忙慌地放下汤碗,起身整装,随郭仲霆、萧忆一道去见长公主夫妇。
“愿父母大人福延新日,庆寿无疆。”西岭月和郭仲霆先行叩拜。
长公主望着一对儿女,笑得和蔼可亲:“好好好,都快起来。今年母亲的愿望很简单,也不要什么庆寿无疆,只要能解决你们两个的终身大事,母亲就满足了。”
西岭月和郭仲霆都不接话,只笑吟吟地敷衍着,在长公主夫妇的虚扶中起身。
萧忆身份比较特殊,单独叩拜道:“愿长公主、郭驸马福庆初新,寿禄绵长。”
“快起来。”郭鏦其实很欣赏萧忆,对他笑道,“这几个月也辛苦你了,治好我这足痹之症,果真是神医传人。”
萧忆微微笑着:“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长公主也笑:“的确是神医,月儿方才还昏迷不醒,经你这一治不但醒了,说话都利索了。”
萧忆仍旧保持着微笑,面色不改。
西岭月闻言心中不快,又不好在元
日发脾气,幸而郭鏦适时起身,招呼几人同去院中挂幡祈福,才不至于令气氛尴尬。
“好了,你们孩子家不必守岁,都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传座’。”挂幡之后,郭鏦又道。
三人遂领命退下歇息。
西岭月这一觉直睡到天明。元日一大早,城内的爆竹声便将她吵醒了,她懒洋洋地钻出被褥,梳洗换衣,与长公主、郭仲霆同去换桃符、贴门神。
郭鏦此时已经进宫上朝去了。元日大朝会是宫里一年一度的大事,身在长安的文武百官,各地方节度使、观察使都会在元日觐见天子,甚至边疆的羁縻府州、周边臣国也会遣使来朝,恭贺天子新禧,祝愿大唐在新的一年里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天子为表体恤,会留百官使臣在宫中享用丰盛的午膳。驱傩、歌舞、颂祝都是惯常的节庆项目,此外还会根据天子的喜好适当增加一些:诸如太宗在位时喜好书法,众臣便会在殿上比拼书法;高宗好诗,众臣便竞相献诗;玄宗好酒,臣子便在筵席上行酒令……
而当今圣上李纯擅武,倒是历代帝王之中鲜见,也给了武将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在大殿上自告奋勇比试一番,点到即止。听说今年还安排了公孙大娘的传人进宫舞剑,倒也十分助兴。
热闹的大朝会过后,百官、使臣还要去觐见皇太后殿下。但今年不同以往,皇太后已经移驾兴庆宫,她
老人家早早就发话说是头风发作,想要静养,免去臣子朝觐。连带皇室亲族的团圆相聚也都取消,倒是让长公主元日一早无事可做。
唯有西岭月在心中打鼓,不知这是兴庆宫的意思,还是天子的意思。
元日午后,郭鏦散朝回府,带回一道天子赐食。当日晚,长公主夫妇也上了烧尾,一家人才真正吃了一顿团圆饭。
此后一连六日,府里的“传座”便开始了。因长公主夫妇身份尊贵,大多是别人登门拜访:长公主闺中的手帕交、郭鏦朝中的同僚,乃至郭氏的族人,每日如同流水一般拥进府里。就连几位王爷也都敬重长公主的身份,当然也是看在郭家的面子上,主动前来串门。
管家收礼收得手软,账房记账记得手抖,前厅的下人们收赏钱也收得合不拢嘴,唯独苦了灶房,昼夜不停地煨着美食,一天十二个时辰没熄过火。
直至初十,府里的客人才渐渐少了,但西岭月一直没见到想见之人,难免失落。
用过早饭之后,她琢磨着想去福王府串门,可还没找到机会开口,府里又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老朋友白居易;另一位年约而立,样貌周正,身材瘦削,一副儒雅文士的模样,看似与白居易十分交好。
不等西岭月猜出他身份,郭鏦已经点破——元稹,元微之。
去年九月,西岭月等人刚到长安,正为了“殿下”和“阁主”的身份而头痛时,郭鏦举荐了丁忧在家的元稹前去洪州滕王阁,寻找与之有关的线索。如今一眨眼四个月过去了,康兴殿下和滕王阁主的身份已经落实,其背后的阴谋也被西岭月等人勘破,元稹走这一趟的意义便不再被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