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我之无奈

回到学校已是三月份了，一看周围的人几乎都起了变化。七成多的人已和用人单位签了约，而其他两成的考了研，大概只有一成的人处于无序的游牧状态。原来艾笛没有考研，就直接被保送去了华中科大。为了庆祝他的成功，小子便邀全体同人欢聚一堂，请每人吃碗过桥米线。其实那天受邀的人只有我一个，上次请的时候我还在家里悠哉。因此现在仅以一碗米线补偿，我也不想计较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学校为了发扬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决定让大四学生免费重修基础课程。好在我其中的五门在此之列，不过其他八门还得自掏腰包。不知不觉中才发现我的头上正有三座大山压顶，一是搞毕业设计，二要找工作，三还得妈的重修，简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即使自己是千手观音，都还觉得差两千只。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找艾笛帮忙了，“兄弟，这回你无论如何都得帮我一把了。”他拿着重修单一看，结果被吓了一大跳，“老大，你没搞错吧，十三门也，我没看错吧。”“相信你的感觉就相信你的眼睛，没看我最后这一年都是怎么过的。”我无奈的样子。他掩面沉思片刻后，不无感慨地说道“想起大一时，咱俩为了争一等奖学金，弄得还面红耳赤过呢，怎知道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你已是今非昔比不同从前了，唉，真的没想到啊！”“呵，好汉不提当年勇，就别说那回子事了，大男人有泪都往上滴，撒尿都站着干，说吧准备给我分担多少。”“这样吧，你5我8，反正我现在也没啥事了，除了毕业设计外基本上是闲着，可你的路漫漫兮还修远呢，重修、设计、工作，够你玩的！”“好，够义气，这回子都靠你了，不然毕业证都被挂了，事成之后一定不忘你的大恩大德。”“还说这些，不看咱们是啥关系。”“狼狈为奸的关系！”说着我俩都笑起来。

当泰山压顶的时候，我还是能稳住阵脚，先把重修跟设计放下，等把工作找了再说，觉得这才是立足之本。电气专业要飞的孔雀早就东南飞了，可我这个小麻雀连翅膀毛都没长全呢，也不知道能往哪里飞，为了找飞的感觉，于是也试着拍了两下，去了四月份的一场大型招聘会。当我看着眼前涌动的人群，如山比海的滚动着，个个都是伤心失望，目光呆滞的表情。一时间觉得自己找不到工作还是情有可原的，如果连垃圾都抢到饭碗了，那面前的这些大博大硕大头大眼镜的家伙不是得跳楼自杀了事。我还是不跟你们挤了，留点尊严给你们，要不然非把一个个自卑得不行。在这种心理下，我玩胜地抱了一大堆简历出来了，其实不是出来，而是根本进去不了。我居然连里面招聘的是洋是土，是人是鼠都不知道，更莫说投简历这回子事了。不得不承认像我这样智力敌不过爱因斯坦，体力又不及泰森雄健，是没实力跟人家拼的，没辙，既然本事有限，那就没资格在此瞎掺合，只得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了。当我走出会场门口的时候，一摸手机，哎哟，幸好没掉……没掉才怪！钱包呢，噢，也幸好被掉了。妈的，这是啥子牙刷社会嘛，连手机都要偷，甚至连钱包也不放过，简直气死你爷了！我突然觉得是不是那些强奸犯专找三岁以下少女或是八十以上寡妇行事哟，这些人怎么能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下手呢，真是卑鄙无耻！唉，未敢翻身已碰头，出门就被下毒手。我真想像《天下无贼》里的那个傻根大吼一声‘是哪个扒二哥，给我站出来，让老子看看你长个啥样，下回遇到好防着点’。我原以为社会主义是没有阶级之分的，都是无产的劳动阶级，可是现在我终于发现自己思想太单纯了，中国是有阶级的，那就是贼人阶级和平民阶级，这些人是人民永远的敌人，我们要和贼人阶级势不两立，我们打倒贼人阶级，他们是丑陋的，他们是罪恶的。我要横眉冷对扒二哥，谨防下次再被摸。

大概又等了半来个月，学校举行了一次双厌，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一定给它抓紧了抓实了，可不能再溜啦。为了加重被录用的砝码，我便把左邻右舍几乎能搜到的证书证明都给弄了来，什么计算机二级证、三级证、四级证，驾驶证，国家奖学金证，电子竞赛获奖证，大学生创业获奖证，各种优秀学生会干部奖状及每学期的校三好荣誉证等等，反正是能想到的都拿来扫描进Photoshop里，再花点偷梁换柱的功夫，让我本来是一无所有的包身工一下之间就变成了金满仓银满仓富可敌国的大财主了。光是扫描、打印、图片处理的手工费就花了我整整两个大百，可心里一想，人家弄其中的一张就得花费好几倍的钞票，而且还要流血流汗，大智慧大武力地比拼，而我就这么弹指一挥间的动作，就把所有的给搞定了，岂不是个便宜的行当，划算划算！等把一切拍拖之后，突然想起英语才是个重头戏，可总觉得四级太垃圾，干脆跟他弄个六级，于是找那些办假证的弄了张六级成绩单，而且分数吓死人——660，凶残吧！我想那些招聘的看见如此一个优秀的人才一定会掉口水的。于是我得意地把一份有近十页的简历分送了三家心仪的单位。可得到的回答却是“同学你实在太优秀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没法养活你这条大龙，还是另请高明吧。”啊，我简直对他们无语。

工作找了一两个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不能只顾西墙而扯东墙了，弄不好整个房子都得搞垮，于是乎，先放下工作的事，等把设计做了再说。那天我跑到图书馆去借文献资料，可在偌大的一个房间里转了半天，人都晕了，书还不出来见客。在这个学校读了近四年书可今天还是头一回踏进这块处女地，也许刚到异地有点高原反应，那干脆算了，不如到期刊楼去翻翻时尚杂志。走到里边，我问管理员道“请问你们这有‘花花公子’的杂志？”“哟，华为公司的资料呀，有，在那边西一区架上。”我晕，她怎么把花花公子搞成华为公司了，我又问“你们这儿有深田公子的写真集不？”“对，华为是属于深圳的公司。”她也没看我，一直对着电脑上的高级排雷胡言乱语，我见她这般不是便故意说道“唉，嚣张呢，上班还耍游戏。”她一听就吓懵了，“啊，校长来了呀！”自己一时紧张，居然把快要结束的游戏都毁了，迅速切换到工作界面，然后慌张地向外边打探，“校长来了吗，在哪里。”我也不作声，然后笑笑地走开了，她见自己被耍了，气愤地把鼠标丢到一边，险些连显示器都砸掉。哎呀，真是痛快！我走出门口的时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当走到文学馆的时候，忽然想找本富有战斗精神的书来拯救自己堕落的灵魂，那就找本伟人的传记吧，进去一看，发现《**传》比较符合口味，于是欣然的拿下，蓉寝室去看，可随便翻了几页之后，总觉得**已经过时了，还不如借本邓小平的吧？于是第二天一早又跑去了图书馆，当我摸荷包的时候，发现借书证不见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糟糕！这里边一定有杀机。’我立马到网上去查了自己的借阅信息，当打开借书表栏时，天哪，怎么一下间冒出七本来，昨天不是只借了一本吗！其余的是从哪个毛子地方钻出来的呢。我急忙找到里边的管理员问明情况，他见惯不惊地答道“这一定是自己的证掉了，然后人家捡到被冒借的。”“那该怎么办？”“赔塞！”“一共六本而且都是建筑用书，如果原赔就是1180元整，如果发赔就得这个的两倍，需要2360。”“咋这么多哟！”“你自己看吧，难道我骗你不成。”他不屑的样子，“那什么是原赔，什么又是发赔？”“原赔就是你买书来赔，发赔就是你只交钱我们去补书，懂了吗！”他爷的，这是啥子世道哟，一回被偷了，二回被抢了，下一回恐怕就得把自己给卖了。我实在气愤不过这个学校的图书馆，真他妈的垃圾。没办法只得原赔了。

我现在的情况是设计没弄好，工作也没着落，一天的日子空荡而郁闷，实在凄凉得无地自容啊。看着周围的已是‘春风得意马蹄轻，一日看便长安花’了，进的进外企，走的走国营，百事无忧的和女友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地享受着天伦之乐，而自己却是光棍一条，济公和尚一个，男人的面皮都跑到哪去了哟。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没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之后又是何等的惋惜。放弃了一时的追求，扼杀了从前的向往，曾经那些对美好的渴望，对幸福人生的幻想，在刹那间都消融在了岁月的流逝中，可是现在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颓废的消沉，落寞的无奈。我实在不能肯定过去那种上劲的力量是自动消失了，还是被压得抬不起头了。我想要是当初能从一而终，不论何时都像进校那样，积极向上地面对生活跟学习，到现在也不至于弄得如此窝囊甚至失态，或许还有可能像艾笛一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运筹人生，不说考上研究生，至少还可以找个好工作，那也是人生的一种幸福啊，人不求最好，但求个更好也就知足了，如果那时自己争气点，悦悦也不会伤心地离开我，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感情波折。唉，失败的男人，失意的人生。到现在我也算明白了，没有精神的肉体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这就像一辆没有油的小轿车，表面光鲜，到底是个破落货。唉，俱往矣，还看今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