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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珪见过沈良玉,而且很熟悉,沈才人受宠之时,沈良玉曾经也颇受曹珪重用,后来沈才人被赐死,沈良玉也被赶出权力中心,几乎是发配一般,去了当时刚刚入治的兖州做了刺史。
当今日的沈良玉站在曹珪面前之时,曹珪惊呆了,这还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嘛?还是言咏嘴里那个爱护属下、光彩夺目的得胜将军吗?
只见沈良玉蓬头垢面、委顿不堪,见到曹珪,仿佛使倦身力气一般拜倒在地:“陛下,臣险些见不到您了。”
曹珪急忙叫岳乐将其扶起坐下。曹珪见沈良玉虽然有些激动,但是神态还算平静。于是问道:“沈卿,你把那日之事细细道来,究竟怎么回事?”
“陛下,我在徐州军中接到天使持诏令我入京。臣即刻将兵符交予部将徐显忠,日夜兼程赶回京中。那日在龙驰驿见到来迎的言大人,于是当晚便歇在龙驰驿,准备第二日一早回京面圣,但就在当晚遭遇二百余贼人袭杀,臣的亲兵死伤殆尽,最后如果不是臣的牙兵都尉牛存节舍身救我,引开追兵,臣这时再也见不到陛下了。”说完沈良玉突然激动了起来,两只细小的眼眶里,噙着泪水。眼看着就“簌簌”的落了下来。
曹珪见沈良玉不似作伪,便沉吟道:“你怎么不和言咏从东边突围?言咏可是找了两个驿卒去寻你一起突围。”
沈良玉回道:“当日确有两个驿卒说言大人通知我从东面突围。但····”
“但是你被两个驿卒偷袭了,你杀了那两个驿卒。”曹珪笑道
“啊····陛下如何知道当日的情形?”沈良玉大惊。、
“我不仅知道那两个驿卒偷袭于你,还知道他们的怀里揣着言府的牌子?”曹珪盯着沈良玉,仔细看着沈良玉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仿佛要看到沈良玉的心里去。
沈良玉大惊:“驿卒乃国家之小吏,怎会是言府之人?言大人要杀我?不会不会,杀人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物证带在身上?”
曹珪见他仿佛失了魂一般自言自语,于是道:“是不是言府之人,朕会去查。沈卿,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良玉口中称是,失魂落魄的退了下去。
曹珪坐在榻上,回忆着刚刚沈良玉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细节,发现并无不妥之处。
“难办啊!岳乐。”曹珪长舒一口气对侍立在一旁的岳乐说道。
“陛下,以臣观沈大人的举止,不似作伪。他可能真不知牌子的事情。”岳乐也是一筹莫展。
曹珪思索片刻,对岳乐说:“羽林都那边还是要查,这事太过蹊跷,朕总觉得这里面有文章。”
“遵旨!”岳乐低头称是道。
言府
“什么?沈良玉回来了?”言咏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
“是啊,这么久没回来,京中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偏偏今日他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言明年纪大了,半卧半躺在榻上,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那他这么久上哪去了?”言咏疑惑道。
“宫里传来的消息,说他为躲刺客,逃进山中,迷路了,直至近日才摸出山来。”言明冷冷一笑道:“沈良玉的事情先不说,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竟然敢背着我刺杀沈良玉。”
言咏大吃一惊道:“父亲何出此言,沈良玉就算该死,那也应该是父亲下令,儿子岂敢自决?”
“腰牌是怎么回事?”严明厉声道。
言咏一头雾水:“什么腰牌?”
言明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见到他如此反应,便晓得这事他并不知道,于是说:“宫里头说,你派去通知沈良玉的那两个驿卒刺杀沈良玉,被沈良玉杀了,后来羽林都在他们身上发现了我们言府出入的腰牌。”
言咏大惊失色道:“父亲,真不是我干的,儿子就是再蠢,杀沈良玉也不会让死士身上带着我们言府的腰牌啊。”
“嗯!”言明若有若无的轻哼一声,皱眉思索着。
“父亲,会不会是阿必达那些国人干的,我们,还有沈良玉这些汉臣可都是他们除之而后快的人啊。”言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思索道。
“不像,阿必达之流让他们派兵围杀的事情干得出来,但放腰牌在刺客身上的事情,他们想的出,但是怕麻烦。他们这些没脑子的蠢货,为达目的,懒得做这些弯弯绕的勾当。”言明眼睛微眯,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了。”言咏一拍大腿,跳起来对言明说道:“这事是沈良玉自己栽赃嫁祸。”
“看到我派的驿卒,他杀了之后放了两枚早已准备的腰牌,好栽赃给我们。”言咏自信的说道。
“那沈良玉的目的呢?目的是什么?”言明问道。
“那还用说,目的就是栽赃给我们言家,目的就是三殿下。”言明愤怒地吼道。
言明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如果我是沈良玉,想要栽赃给我们,不会做的如此明显。你以为皇帝像你这般没脑子,这么明显的局,他会看不出?”
言咏摸了摸后脑勺道:“那到底是谁干的?”
言明仿佛睡着了一般,再不说话。
祥符殿太子寝宫
“到底是谁干的?”一声怒吼,顶替崔诰来给皇子们上课的老师傅愤怒地朝底下的弟子们吼道。
不知是哪个惺子,画了个乌龟趁着老师傅打瞌睡,贴在他的胡子上,老师傅睡醒,正要捋一捋自己的胡子,谁知道捋出个乌龟来,老儒生在大魏两朝为官,虽不是什么股肱大臣,但也是连太祖爷也敬着的饱学宿儒。
丢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的气话,老师傅颤颤巍巍去找曹珪告状去了。
惺子们见没了管,更是弄得学堂沸反盈天。见太子还是埋头读书并没有管管的意思。曹宏只好站起身对一众弟弟道:“父皇马上知道了,你们需仔细你们的皮。”众皇子听罢,想到发怒的父皇,都安静下来,坐在桌子上捧起书,小声说话。
这时太子起身来到曹宏座前,对曹宏道:“四弟,你跟我来。”
曹宏起身随太子来到祥符殿的一间偏殿,太子令人关上殿门,对曹宏说道:“四弟,我知众人里,你心最善,我在宫里孤苦无依,上次如果不是你出头为我说项,父皇非打死我不可。”
曹宏立刻连连摆手道:“太子哥哥,我只是说我该说的话,做我该做的事,一切讲良心罢了。”
只听太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良心?这宫里还有良心吗?你知那日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见曹宏摇了摇头,曹益恨恨地道:“我祥符殿所有用度减半,平日里伺候我的小宫人被杖死了两个。只因为,他们平日里最听我的话。”
曹宏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你,我去告诉父皇。”曹宏站起身来就要往殿外走去。
太子连忙拉住曹宏,惨笑道:“没用的,父皇不会因为两个宫人责罚那个贱人。到时候打蛇不死,反被其噬。”
见曹宏着急的在殿内打转,太子说道:“四弟,今日哥哥找你来,另有其事。”
曹宏说:“太子哥哥,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义不容辞。”
太子听罢激动地双手握住曹宏的手说道:“四弟,听说父皇允你每日可以出宫观政,可有此事。”
曹宏听到这事,笑了笑说:“不错,父皇是允了我,宫里都知道的。”
太子说道:“哥哥想让你求求父皇,让我也可以出宫观政。”
曹宏听罢疑惑道:“太子哥哥,你不是可以随父皇参加朝会吗?还要观政干嘛?”
原来魏国太子自八岁起,都会随皇帝参加朝会。一是可以让太子早日接触朝政,二是可以使太子在朝中树立威望。曹益参加朝会多年,今日又说要观政,着实让曹宏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时太子看了看殿门,又将耳朵附在殿门上听了听殿外的动静,这才压低声音对曹宏说道:“我要的不是那种观政,我要出宫···”
“出宫?”曹宏惊叫了出来。
曹宏连忙捂住他的嘴,曹宏挣脱开来说道:“太子殿下无旨出宫,可是大罪。”
“你以为我不知道,不然为什么叫你去求父皇。”太子苦笑道。
曹宏这才恍然:“你是想借观政方便出宫。”沉吟了一番又说道:“那就不是朝会那样的观政了,你是要去衙门里?”
“不,我想去军中。”曹益这才抛出心中的想法:“我要去前军。”
曹宏听罢赶紧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太子去军中,本就不是人臣所为,何况是去前军沈侯处。父皇不仅不会答应,连我也要受牵连。”
太子听罢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曹宏见他可怜,便说:“不过你可以试着去京中各个衙门观政,就说是学习细务,相较而言还有两分可能。”
曹益只好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曹宏的办法。
曹宏见二人关门商量太久,恐有心人报给言皇后知道,正准备打开殿门出去,这时曹益拉住曹宏道:“那日你替我说项,又听闻近日父皇常去韩嫔的淑仪阁。你和你母亲要小心言后。”说罢拍了拍曹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