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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欢喜几家愁,最近仙云阁、延思院虽各怀心事,却也过得还算顺利。相反,暮王府的苏玉伶和紫东苑的陈氏就过得不太好了。
尤其是陈氏。
陈氏最近不得宠,以至于苏月娄去了暮王府一趟的事情,她都还不知道。
她还在盘算着,如果陈天佑真的因为陷害苏月娄,今天已经遭遇了不测,那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够将苏月娄送到梁玉霄的手上。
现在,她除了苏玉伶这么一个女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自然是事事都为苏玉伶着想的。哪怕豁出自己的命,她也愿意为苏玉伶拼一把。
陈氏在紫东院来回踱步,想着应付苏月娄和梁玉霄的方法。脑海中冷不防跑过那天的画面。
冬日,苏玉伶还未出嫁的那天,她正要去找苏齐章,支些奴仆和银子,冷不防便听到了苏齐章和苏月娄的谈话。
也许,苏君安并不是苏家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情,苏月娄也是知道一二的。只是,陈氏想起那天苏父和苏月娄的对话,关于苏君安真正的身世,苏月娄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如果陈天佑真的遭遇不测,那么不妨......
陈氏眯了眯眼,心声一记。
苏月娄回了仙云阁,在青绾昀湘的陪伴下看了会儿书,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月娄正准备就寝,冷不防仙云阁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二小姐。”此时,仙云阁外的守门丫鬟都已经下去休息了。陈氏径自来到了仙云阁,站在了苏月娄的寝殿外面:“别来无恙。”
“姨娘?”苏月娄站起身来,笑着看向陈氏。不知道陈氏入夜前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不知道 你愿不愿意听。”陈氏笑着。苏月娄注意到,半年没有面对面见过,陈氏的变化很大。
她还是以前一样让人讨厌的虚伪的神情,却比以前更老了。陈氏脸上的粉耷拉着,丰腴的脸不再丰腴,皮肤也松弛了不少。
“关于安少爷的事情。”陈氏凑到苏月娄的耳边:“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事情吧。”
“你知道些什么?”苏月娄听到陈氏说的话,脸色立马变了。
“想知道什么,就跟我来吧。”陈氏说着,率先走出了仙云阁。
快到亥时的时候,陈氏才带着苏月娄来了游船画舫。
游船画舫是京都的护城河上开辟的一片场地,平常,富家公子包了烟花楼里心仪的姑娘,最高待遇就是带着姑娘来这里游玩一番。
当然,因为游船画舫风景极好,也有许多正经人家的公子小姐,在这里包船待客,或者赏风游玩。
苏月娄只带了红娇一个人,苏月娄和陈氏相对而坐,红娇则站在一旁。
“姨娘,你此刻想说什么便说吧。”苏月娄的眼睛瞥向不远处的香炉。香炉正冒起阵阵温柔的轻烟,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鹅梨帐中香便在几人的鼻尖弥散开来。
陈氏并不着急,而是看了抬头一眼红娇,又微微偏头说道:“玉珠姑娘?”
“我们说些关于安少爷的私密的事情,你也要听吗?”
红娇脸上不显山露水,伸手却从腰间抽出剑的半截,寒光一闪,还未完全将剑拔出,就听见苏月娄道:“玉珠,退下,到岸上去等我。”
“是。”红娇说着,退出了画舫到了船外。一个跳跃,就从船上跳到了两步开外的岸上。红娇站在夜风中,看着船夫解了绳子,不动声色地将承载着陈氏和苏月娄的小船划向湖中央。
透过游船画舫的纱帐,苏月娄便看见远远近近的船、景、树、人,偶尔几朵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便惹得船上几个娇媚的姑娘娇嗔、更有富家公子朗声大笑。这样的场景,好不惬意。
可苏月娄此刻面对着陈氏,实在惬意不起来。
“姨娘,现在没有旁人,您要说什么,都可以说了。”苏月娄淡淡笑着,说道。
“苏二小姐。”陈氏笑着,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想必你也知道,安少爷并不是老爷所生。”
“知道。”苏月娄不动声色地看着陈氏,她心底微动。今天一过,陈氏便断然留不得了。
“那你知道安少爷真正的身世吗?”
“不知。”这些,是苏君安从来都不愿意主动说起的。苏月娄怕触碰到了苏君安的伤疤,也便从来不问。
“姨娘。”苏月娄垂头看了看陈氏:“我猜你没那么容易会告诉我,是吗?”
“是。”陈氏此时也爽快:“苏二小姐,安少爷的身世非同小可,一旦暴露,我便面临着人头落地的危险。您说,您准备拿什么跟我换呢?”
“你想要什么?名利?宠爱?还是......”苏月娄打量着陈氏,揣摩着她的意图。
“我只有苏玉伶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对我来说,除了玉伶,什么都不重要了。然而,经过了上次蔷薇蛊的事情,玉伶现在在暮王府......”陈氏无奈地叹息着摇了摇头:“难过呀。”
“所以,姨娘想让我做的,就是让我三妹在暮王府不那么难过,是吗?”苏月娄话赶话地说道。
“所以,姨娘。”苏月娄看着陈氏,风轻云淡地说道:“上次我在京郊遇到的那些刺客,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氏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尴尬地笑了笑:“苏二小姐生得美貌,不知道是遭了哪家小姐夫人的嫉妒,可莫要随意扣了姨娘这顶帽子。”
“那姨娘要我怎么做?”苏月娄装作没有看到陈氏微微颤了颤的指尖,问道。
“很简单。”陈氏清了清嗓子:“你也知道,在玉伶嫁进四王府之前,一直都是中意你的。是玉伶不懂事,所以才抢了你的王妃之位。”
“玉伶上次跟我说,四殿下是个痴情种子,虽然娶了玉伶,却仍然总是念叨着你,姨娘也一直有些愧疚。”
“所以姨娘想让我和妹妹共侍一夫?”苏月娄的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想来,苏玉伶已经被梁玉霄以性命作为要挟了。如果苏玉伶不能帮着梁玉霄得到苏月娄,那么苏玉伶,一定会死在暮王府。
陈氏当年本来就是逃荒逃到京都,阴差阳错下被苏家夫人救下来的。所以陈氏在京都举目无亲,如今更失了陈天佑这样一个靠山,便只能顺从着梁玉霄了。
现在的苏玉伶和陈氏,竟可怜到这样的地步。苏月娄想起母女二人半年前的风光和跋扈,不禁觉得世事无常,甚至有些讽刺。
“月儿。”陈氏笑着:“你也知道,你是嫡女,玉伶是庶女,如果你肯嫁进四王府,那么你便是正妃。倘若有朝一日四殿下成了皇上,那你便是母仪天下的......”
“姨娘,四殿下的生母出生低位,而且我听说,比起其他皇子,四殿下真是算不得得宠呢。”苏月娄毫不客气地回怼:“四殿下这样的人,恐怕三妹会上赶着贴上去,我可不会。”
说着,苏月娄毫不在意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陈氏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姨娘,若是今日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便没有心情陪您在这儿闲坐着了。”苏月娄说着,慢慢起身:“若是你愿意告诉我哥哥的身世,他日与三妹兵戎相见,我也会留点情分。”
“你若不答应,便不必再问了。”陈氏说着,也不回头看苏月娄,似乎任由着苏月娄起身走出去似的。
苏月娄缓缓地站起身,鹅梨帐中香的味道似乎更加浓郁。苏月娄拂了拂额头,下一刻似乎体力不支似的,翩然朝着船舱一侧倒了下去。
“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送你去见四殿下的。”陈氏得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月娄。此时苏月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目光紧紧地落在陈氏的脸上。
陈氏走出船坊,朝着划船的船家说道:“师傅,将船往下游划吧,划远些。”说着,陈氏又进了账内,在苏月娄面前有意无意晃了晃脖子上的项链。
“苏二小姐,你大意了。”想必这鹅梨帐中香中放了什么料,让人闻了神志清醒,却手脚发软动弹不得。陈氏脖子上的项链中,藏着解毒的香料。
“有情况!”这时,岸上的红娇见到陈氏从画舫出来,眸光一凝,就要发力跳到最近的一艘画舫上去。
“砰!”红娇一跃而上,便与一个同时跃起的男子撞了头,红娇是女子,身量轻些,一个不稳险些咕咚咚掉进水里。还是那男人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红娇,红娇才顺势爬到了画舫顶上。
噼里啪啦的几声响,震得船夫向上看去,然而,船的顶部是拱形的设计,黑夜中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只当是有人从高空抛下了什么重物。
也许这艘画舫里还有贵客,那船夫便继续划船,没再追究了。
船顶,红娇和吴昊面面相觑。两人为了避免被发现,耳朵都几乎贴合到了船顶的木板上。画舫下不时传来女子旖旎的**,下一秒红娇的脸便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