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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当日斗才的情景,冯驩的表情开始慢慢变得奇异起来,目光也渐渐变得深远,脸庞顿时仿佛萦绕满一层淡淡氤氲……
月影摩挲,除了院子里的灯火通明,从其他地方看上去不免有一种阑珊之感。清冷的月光和繁华的夜色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落寂。
冯驩看着这个在光影斑驳之下,有些看不清容颜的少年,他戴着一个破烂的帽子,头微微垂下,有几丝凌乱的发打落在他的脸颊上,看不清他是神色和面容,不过,即使他抬起头来,自然也是看不清的,因为他的脸一直都是脏兮兮的,看上去像个小乞丐,同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府邸时一个样,没有任何改变。
冯驩幽深的目光洒落在他身上,试图从他小小的身躯里找寻出特别之处,他不得不承认他对他有了新的看法,小小年纪,便能吟出一代英雄那样广阔恢宏的意境来。实在让人不得不敬佩。
只见坐在正席上的孟尝君目光熠熠生辉地望着沉默内敛的少年。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但是奇异的笑容来。
孟尝君看了少年一眼,接着道:“下面开始斗才。”
冯驩默不作声。
那少年似有些不耐烦,淡淡道:“还请大人快点出题。”仿佛一副早点结束早点离开的样子。似乎在意的不是过程,而是时间问题。
其他门客也隐隐有些期待。似乎想看看这个少年还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接下来发生的,将存留在他们的脑子里,也许今生都无法遗弃。
孟尝君用眼神示意在座的各位稍安勿躁,然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沉,是一种老狐狸算计别人的光芒,只见他突然脸色沉淀下来,缓缓道:“不知两位可知此刻齐国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君王在愁的问题是什么?”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少年突然抿嘴一笑,唇角眼角弯弯,让他的脸色看上去顿时柔和了很多。
“君王在愁的,不就是大人在愁的吗?”
冯驩看了少年一眼,也沉声道:“是九鼎吗?”
其他门客听罢,一片抽气声。九鼎,可不是众人可以想象的。
九鼎,是夏朝禹时铸造的。它分别以九只刻楼精美、古朴典雅、气势庄重的青铜大鼎,体现了王权的集中和至高无上,反映了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昌盛。得九鼎得天下,这是一直从上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了。自古以来,所以想统一天下的君王,都势必得到九鼎,那样才能让天下诸侯臣服于他,所以,九鼎的每一次出现,都会掀起大祸来。而此时,据说九鼎依然在本来的君国东周。
“啊……”突然,一个轻微的呼喊声在台下传来。众人寻声看去,是那个奇怪的少年,此时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事态,他有些尴尬地捂着嘴对众人讪笑。众人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他那海洋天空一般清澈的双眸,里面流光溢彩,波光流转,似有千种言语。众人不由一阵迷失。
良久,才从这勾魂一般的双目中艰难移开。少年依然是淡漠的脸,微微垂头,仿佛刚刚的失态是众人瞬间的梦魇。
少年眼中有些迷茫,轻声重复:“是九鼎吗?”
脑子里不由地想起离开那个世界时充斥在脑子里的那个声音……
“那是什么?”少年喃喃道。
回过神来的孟尝君闪过一丝惊奇:“扶苏不知道九鼎?”
少年奇怪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不知道九鼎有什么奇怪的。他本来就不知道。
众人又是一阵惊奇。那般透彻地明白天下大势的人竟然不知道九鼎……
孟尝君笑了,随即解释道:“九鼎乃冀鼎、兖鼎、青鼎、徐鼎、扬鼎、荆鼎、豫鼎、梁鼎、雍鼎。天分九层,地有九州,启用时39年,上至西昆仑星宿海九顶玄女峰开得十万年不化的玄晶石,下至西荒东沧之海数千里之下的紫清晶矿,后机缘之下得到天外奇矿。据说是由上古铸造世家拓璱所铸造。传说每一只鼎中都被注入了上古大荒神兽的魂魄。”孟尝君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扶苏没听说过‘得九鼎者得天下’这句话吗?虽然众国有些已经变得强大无比,但是没有得到九鼎的话,其他国家誓死不归降的。九鼎,便代表着统一天下。不过,得到九鼎也不代表着便可以称帝,据说要守护九鼎的上古神兽的魂魄认同那个人,此人才会真正得到九鼎,成为九鼎的主人。当然,这些都是传说,无从考证。但,天下无人不信。”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虽然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被这样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九鼎,九鼎之主,他们敢都不敢想。
冯驩瞥了孟尝君一眼,老狐狸,竟然趁此机会让一个少年帮他解决难题。
“那么,”孟尝君邪恶的一笑,接着道:“两位可知齐国这鼎从东周是要得来,还是要不来?”
孟尝君所说的这件让君王发愁,齐国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赵国来求之事,那件事只是赵国的平原君私下同他相求罢了。并未让君王烦恼。
孟尝君所说的那件事,是不久之前,秦国起兵进宫东周,想要夺取那代表可以统领天下的九鼎,东周惶恐,便派人来齐国相求,请救兵。齐国出兵的条件,便是秦国退兵之后,东周把九鼎给齐国,马上就到实现约定的时候,齐国君主担心东周反悔,无法取得九鼎。所以,一直犯愁。他作为大王的臣子,自然要分担左右,可是,此事关系重大,九鼎是七国都想得到的东西,甚至是天下想称王的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此物意义重大,此事也凶险异常。他虽然身为臣子,可是没有丝毫办法。
冯驩也早知道此事,怎么也料不到结果如何。一时间,众人都面带忧色,沉默下去。
突然,一个如同山间清泉一般悦耳动听的声音传出来:“能不能得到的答案真的重要吗?”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少年勾起一抹有些趣味的笑容来,“得到或者得不到,君主都会派人前去取鼎的,不是吗?”
冯驩看着少年,眼中闪过奇异的色彩,那是一种寻到知音的欣喜。
“那么,扶苏如何看?”孟尝君依然温言道。
少年轻轻笑了,嘴角不自主地向上扬起:“自然是得不到。九鼎不可能出现在齐国。”
语气肯定而没有一丝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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