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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音默默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陈总，你这一张表决票就值五十万么？这么好赚？”
陈文杰呵呵一笑道：“沈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五十万买的可不是一张票，而是一个盟友。”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威胁了，这可怎么办啊？”沈佳音歪着头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嘴角擎着一抹笑意。
陈文杰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像个招财猫似的：“今天晚上七点易总要请我在对面的日料店吃饭，沈总要不要一起？说起来你们也真是有默契，就连请客吃饭这种事儿也想到一块去了。”
沈佳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这人是想告诉她，如果想要花钱消灾，那可就要快一点了，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就要站在易楚安那边去了。
可饶是这样，沈佳音还是笑了笑，倾身过去回他一句：“请随意。”
陈文杰眯着眼睛看了看她那副淡定的模样，忍不住哈哈一笑，推开椅子就走：“沈总，你要是改变主意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沈佳音笑着目送他离开，转眼便沉下了脸。
为了对付她，老易还真是无所不用，明码标价的“反对票”和打亲情牌讲良心，当然是前者更有胜算。不管是已经卖掉股权离开的刘总还是这个待价而沽的陈文杰，说到底都是一群投机商人，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就站在谁那一边。
不一会儿，苟海亮面色复杂的回来了。
沈佳音见他的模样，就知道他的邀请并没有那么顺利：“是不是吃了闭门羹？“
“你怎么知道的？”
沈佳音嘲讽一笑道：“人家陈总已经找上门来了，跟我开价50万现金，买他一张反对老易的票。”
“卧槽，他这不是趁火打劫么？！我找他去！”
苟海亮怒气冲冲的要走，沈佳音吼了他一句：“去什么去？不许去！”
“佳音……”
“老易给他开价50万，这个价格足够那个老财迷心动了。”沈佳音喝着温水，脑子飞快的转：“其他人什么反应？”
苟海亮叹了一口气：“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有几个董事明确的跟我说了，如果杜瑞真的能拿下李总，他们一定不会赞成让杜瑞从那个位置上下来的，毕竟那么多年，公司里谁能办事他们还是知道的。”
“那还是要看李总那边的进展了。”沈佳音沉思片刻，又抬头问：“你刚才说的是人和人不一样？那其他人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苟海亮有些无奈的说道：“有的人明显就是坐山观虎斗，跟老陈一样。”
“生意人，难免的。”沈佳音端着杯子站起来，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有了一种十分疲惫的感觉。
第一次站在这个窗口看下去的时候，她的心里充满了激动。
当一个人通过不懈的努力从市井爬到高位的时候，那种成就感是无以言表的。
但那个时候与现在最大的不同就是……当初陪她看风景的人，如今已经却向她捅出了致命的刀子。
什么感情，什么经历，也许都不如红彤彤的票子和那个人的远大前程有价值。
这本来就是一个可以用尽一切手段的生意场，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沈佳音“啪”的一声将自己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面上：“让你的人帮我盯着点老易的动静，我倒是也想看看他有什么手段。”
苟海亮沉默了片刻，还是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好。”
沈佳音在自己的笔筒里拿出了一个极不起眼的u盘插在了电脑上，她的眼神晦涩不明，嘴角慢慢扬起了一抹说不出是自嘲还是冷然的笑来。
他们是不是都以为她沈佳音只是个只会做项目的傻女人？
苟海亮坐在她的办公室里有些坐立难安，他实在想不到沈佳音为什么到了这个关头还能那么镇定自若。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朝着自己的手机扫了一眼，连忙站起来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沈佳音看。
照片主角是苏缠，他们的老同学，也是易楚安的头号秘书，她拎着一个皮箱下了车，模样看起来有些紧张。
老陈说今天老易要给他送五十万？
确实，五十万的现金拿到了手里，还真是得找一个皮箱装着。
苟海亮接了一个电话，对沈佳音说道：“苏缠在对面定了包间。”
她呵呵冷笑，嘲讽道：“嗯，晚上咱们也过去吃饭，顺便取取经。”
苟海亮想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可手举到了一半又默默的收回来了。
看着沈佳音那副越发沉默的样子，苟海亮微微抿了抿嘴角，眼带心疼。
下午六点四十分，沈佳音带着苟海亮一块去了对面的高档日料店，在苏缠预约的那间包间的隔壁落座。
这间日料店是仿日式风格的，隔间之间只有一道推拉门，不过能来这里的客人不是图清净就是素质高，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用餐。
沈佳音点了一桌子好料，耐心细致的将清酒温上。
苟海亮不解的看着她问道：“怎么点这么多？”
她淡淡一笑，反问一句：“这些不都是你爱吃的吗？”
苟海亮面色复杂的看了看摆满一桌的东西，总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沈佳音可能不会有那么好的胃口陪他吃东西。而且她的事还没有眉目，他又怎么吃得下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客人似乎到了。
不一会儿，他们隐约听到了“沈佳音”、“五十万”、“杜瑞”之类的话。
苟海亮打了个激灵，悄悄地跑到推拉门附近听墙脚，越听脸上越黑。
来的人不是老易，是苏缠。
也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他们易总是不会亲力亲为的。
他刚想推门冲进去和对方理论，却被沈佳音一把拉住了。
她朝着苟海亮摇了摇头，很不赞成他那么冲动。
冲动是魔鬼，而且容易坏事。
她今天既然来了，也没打算就这么听着。她晃了晃正在录音的手机，给苟海亮使了个眼色，勉强安抚住了已经身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
不一会儿，隔壁的门似乎被人拉开，苏缠的脚步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沈佳音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跟了出去，苟海亮紧随其后。
苏缠本身也有一定的警觉性，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立刻戒备的回头看过来，见到沈佳音和苟海亮两个人都在，她脸色一变，立刻拉开逃生通道的门想跑。
苟海亮眼明手快，立刻拉住了她的胳膊，将那女人压在了楼梯间的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苏秘书，你这是要去哪儿？”
“苟总、佳音，那么巧啊？”苏缠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满是尴尬，那白嫩嫩的手腕儿都让苟海亮拉出了一道印子。她放软了语气，声音软糯：“苟总，您弄疼我了。”
沈佳音也不废话，直接拿着手机按下了播放键。里面，苏缠的声音格外清晰：“陈总，您要的五十万现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清点一下。”
“苏美人办事，我自然放心了。”对方的话暧昧不清，带着几分明显的挑逗和一些衣服摩擦的声音。
里面，苏缠嘤咛了一声，娇嗔了一声：“陈总，不带您这样欺负人的。”
陈文杰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你们不就是想先弄走杜瑞再逼走沈佳音么？你放心，我拿了你的钱，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在董事会里我还是有一部分发言权的，要是你给的钱够，我自然也可以游说别的董事来支持你们，关键要看你们有没有诚意了。我猜，今天是你应了我的约，易总现在应该在别人那儿赴约吧？”
“陈总，咱们不说这个了，来我敬你。呀！陈总，你干嘛呀？手那么凉！”
“你这个小妖精，给老易当秘书可惜了。周末你有没有空？我正好要去香港一趟，你这种喜欢扫货的美女肯定可以给我当个好向导的，正好我也想多和你深入聊聊……”
苏缠听着录音里面的对话，脸色越来越黑。她抬起头看向沈佳音，有些惊恐的问道：“你想干嘛？”
沈佳音云淡风轻的说道：“你们聊天的时候完全没有谈及钱是老易给陈文杰的，所以如果这个录音曝光，你这个向董事行贿的人第一个要遭殃。你说老易那个人是会保全他自己，还是会护住你一个小秘书？到时候弃车保帅，你没了这份工作又能去哪儿呢？”
“你！”
不待苏缠发火儿，沈佳音又用平淡的语气继续陈述道：“陈文杰他老婆可是个狠角色，你说她要是知道了自己老公约人周末去香港那么远的地方‘聊聊’，会是个什么反应？”
苏缠的脸色五味杂陈，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彻底服了软：“佳音，咱们俩是大学同寝四年的好姐妹，你别这样为难我了好不好？你们一个个都是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我呢？我就是个小秘书，我谁也惹不起！”
“呸！”苟海亮啐了一口，不屑反问：“你刚才给老陈塞钱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自己和佳音是‘好姐妹’，现在摆这一副可怜相给谁看？”
苏缠幽怨的看了苟海亮一眼，那眼神放在别的男人那儿见了，恐怕心都要碎了，可惜这会儿她算是把媚眼都抛给了瞎子，苟海亮看他的眼神里哪儿有什么心疼？全是十足的蔑视。
苏缠垂下眼睛，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沈佳音的脸上慢慢漾开了一抹笑。
真是个聪明人。
她把早已准备好了的东西塞到苏缠手里，说：“待会儿找个机会塞进给老陈的钱箱里，这个不难吧？”
“这是什么？”苏缠看着牛皮纸文件袋，满眼戒备。
“你不是说我为难你么？我现在要是告诉你这是什么再让你去做事，那才是为难你。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岂不是正好？”
苏缠把东西推了回来：“不行，如果钱箱出什么问题，我一样会吃不了兜着走。能不能换一件？”
苟海亮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刺了她一句：“刚才你不还说自己只是个小秘书，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你一个也惹不起吗？怎么，现在就惹得起沈总了？你就是看沈佳音好欺负，是吧？”
“苟海亮，行了。”沈佳音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把苏缠放开。她看着苏缠，微微一笑：“这份东西陈文杰不会说出去，他也不敢说出去。事成之后，你只需要把嘴巴闭好就没人会找你的麻烦，否则不止是我，陈文杰和易楚安两个人也不会放过你。”
苏缠咬着牙看着沈佳音，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东西转身进了门。
沈佳音看着苏缠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苟海亮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道：“人都是会变的。”
“我不也是一样？”沈佳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自嘲一笑。
苟海亮一阵语塞，眼带怜意：“你不一样。”
“你看，威逼利诱我也会，拿人把柄我更擅长。”她仰起脸看着苟海亮，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难过还是自嘲，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让人揪心的落寞，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似的：“狗子，我不是个好女人，我手里捏着公司大部分股东的把柄，包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