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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霏正要离开时,余光瞥到了书案上放着的一叠纸,她不由地好奇,走上前去,翻起了最上面的那张白纸,纸张上字迹结体严整,卷面也十分干净,看得出自己的主人十分洁癖,她稍微的读了读,纸张上写的是对《春秋》节选的一部分的解读。
江云霏虽不通五经中的《春秋》,但把纪远清写的解读从头到尾看下来,也不得打心底佩服纪远清在文章中表达的观点和意见。
不知怎的,江云霏有点高兴,读书使人明理,纪远清他从里到外都很通透,而不是一个思想不开化的古代人。
“云霏,还没找到吗?”李氏在那边的屋子里喊道。
“哎,来了。”江云霏连忙应着,赶紧抱起纪远清的衣服,正要出去,突然她顿住了脚步,她再重新打量了一下纪远清的书房。
她这才发现原来放在身后架子上的一堆书不见了,还有桌子上也曾经堆了很多书,怎么一本都不见了?
应该说是除了几本翻烂的书和一沓纪远清写的字和文章,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纪远清不止卖了田产,他还把他自己的书全部卖掉了!
江云霏再望了一眼桌子上纪远清写的那一叠文章的纸,心中突然就难过了起来,书全部卖掉了,他以后还怎么念书?
“云霏……”屋那边又在喊。
“哎。”江云霏收敛了情绪,抱着纪远清的袍子,疾步去了李氏的房里。
“娘,是这件吗?”
“就是这一件。”李氏笑着接过,从一旁的小框里翻找来针线,然后拿着纪远清的袍子一针一线地缝合了起来。
游子身上衣,慈母手中线。
江云霏望着这样的画面,有些动容。
她坐回到原来的凳子上,手里拽着练绣工的针线和碎步,望着李氏欲言又止,最后终是化为心中的一声低叹,决定三缄其口。
李氏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娘,您中午想吃点什么菜?”江云霏问,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
“恩……”李氏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想了想说:“现在这个天气,菜地里有白菜、白萝卜、菠菜,还有芫荽,你想吃什么?”
“呵呵……”江云霏笑了笑道:“怎么又问我来了,娘你想吃什么?”
江云霏根据菜地里有的菜报菜单说:“现在天气冷,我们吃清炖萝卜汤好不好?或者是醋个萝卜条吃,您知道吗?白萝卜切成条,晒干了,再拌上盐和辣椒面,味道可好吃了。”
李氏笑着:“本来没什么胃口,让你一说突然来了胃口。好,我们就吃一个清炖白萝卜汤,再拔一颗大白菜来清炒。”
“好嘞。”江云霏俏皮地应着,她问:“娘,那咱们的菜地在哪?”
江云霏心里有点忐忑了起来,纪远清该不会把菜地也一起卖了吧。
李氏说:“就在我们屋后面,种了最多白菜的,就是我们家。”
江云霏起身:“那我现在就去摘。”
纪远清家的后面,是一大片连在一起的田地,靠近村子这边种的都是菜地,往远一点田地,都是用来种植水稻的,但是因为现在是冬天,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江云霏按照李氏说描述的,找到了自己家的菜地。
大颗饱满的白菜占了一半的菜地,其余的则分割成很多小块,分别种了萝卜、菠菜这些青菜。
江云霏拔了一颗脆嫩的大白菜,然后又从松软的黑泥里扯了两根白白胖胖的萝卜出来,她咽了咽口水,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把它们做成菜,然后吃掉。
“早知道拿个菜篮子来。”江云霏有点费劲地抱拢了白菜和白萝卜,踩上田埂,准备离开,突然停了下来,放眼再望了一下远处荒芜的田野,还有连在田野尽头的远山,这样一幅粗犷的美景让人怎么瞧都不够。
江云霏两步三回头的,才回到了家中。
午饭,江云霏和李氏吃了清炖萝卜汤,醋溜大白菜。
剩余下来的萝卜和白菜,江云霏一股脑地做成了糖醋腌萝卜和辣白菜,准备晚饭吃或者明天早饭当配菜吃。
李氏喝了药,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江云霏在布条上绣花绣得乏了,就满屋子转悠,见哪里能收拾便收拾一下。
又在院子的墙边的那一块种了葱蒜的地上翻了翻土,浇了浇水。
还扫了下院子,把各种落叶、碎石都扫出院子门。
院子里就一颗桂花树,其他地方都光秃秃的,现在没下雨还好,一下雨的话,不用猜,肯定是满院子泥泞。
江云霏想着要不要去清溪村的河边捡一些鹅软石,铺在院子里头,等来年开春,再撒上一些花种,等花种长起来了,恐怕这里全然是另外一幅光景。
不过,还是缓一缓吧。
李氏生着病,离不得人。
江云霏翻了几块碎布来绣花,坐在家门口晒太阳,望着院门口,等着纪远清归家。
这样的日子悠闲且平静,江云霏过累了现代生活的快节奏生活,反而很喜欢这种安静、缓慢的生活。
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时不时有鸟儿落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上,唧唧喳喳地叫着,到处都充斥着平凡生活中的趣味。
天很快就黑了,江云霏张罗着做了晚饭。
纪远清果然同他说的一样,晚归了。
冬天冷,饭菜放久了容易凉。
江云霏将纪远清的饭菜放到锅里保温着,自己和李氏则先吃晚饭了。
屋里点着豆大的油灯,李氏没什么胃口,望着门口,担忧地说:“远清怎么还没回来?”
“清溪村离梅花镇还是有点距离的,晚了一点,也不奇怪。”江云霏道。
一直到亥时,纪远清才迟迟归来。
江云霏听见喊门声,跑去给纪远清开门。
“怎么才回来?”江云霏担忧地问:“一切都还顺利吗?”
纪远清低声笑了笑:“很顺利。本来是可以早点回家的,正巧碰上梅花镇渡口有艘船靠岸,上面的货物要尽快搬下来,那时候也晚了,没什么人,给的工钱高,我去搬了,所以才晚了点回家。”
江云霏直接引了纪远清到厨房,厨房里灶里还燃着微弱的炭火,星星点点的,让人在黑暗中,能稍微看清一点路,“你先吃饭吧,在码头上搬了重物,一定饿坏了。”
江云霏摸索到油灯,用火石点燃了火绒,再用火绒点燃了油灯,厨房里顿时亮了起来。
江云霏也才看清楚纪远清的情况,他满身都沾了白色的粉末,整个人像是刚从粉末中捞出来的一样,狼狈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