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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很想与丁酉见面的凤天歌终于在送走苏狐之后,入了这位刑部尚书的府邸。
凤天歌没有选择入夜,也没有选在刑部。
而是以拜访的姿态提着两件在幽市挑的古物,敲响了丁府的府门。
开门的是管家,看到凤天歌一刻,管家根本没有入府通禀的意思,直接将其引到后院书房。
如此猜测,丁酉当是早料到自己会来,有所交代。
书房内,丁酉见凤天歌进来,当下起身,“拜见郡主。”
听到这样的称呼,凤天歌颇为惊讶。
毕竟自己在朝中众臣眼里,更倾向于镇南侯府的凤大姑娘。
“丁大人言重,天歌并未受正式册封。”凤天歌说话时将手提的两件古物搁到桌案上,是两件紫玉雕成的獬豸。
獬豸,体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额上一角。
上古相传诸多神兽中,唯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辨忠奸善恶,发现奸佞者便用额上一角将其触倒,吞食腹中。
乃勇猛,公正之象征。
“偶从幽市寻得一对獬豸,奈何天歌对古物识辨不精,听闻丁大人是此间行家,便将这对獬豸赠与大人,是真是假大人莫要笑话。”凤天歌谦谨开口,见丁酉坐下便也坐到案前竹椅上。
丁酉没说话,拿起那对獬豸,仔细端详。
半晌后,丁酉搁下獬豸,“真,极品。”
“那便好。”凤天歌浅笑。
丁酉并没有拒绝那对獬豸,“今日郡主便是不来,下官亦有事想去找郡主商议。”
“丁大人讲。”凤天歌一直保持谦恭姿态,洗耳恭听。
但其实,她心里已然猜到一二。
“当日郡主中毒,线索直指镇南侯府老夫人跟二房凤雪瑶,如今侯府里发生的事想来凤大姑娘要比下官清楚,老夫人羞愧自缢……”
丁酉说到此处,便将话茬抛给凤天歌。
凤天歌眸色微暗,“我亦没想到祖母会厌恶我到这种地步……若早知真相,天歌或许便不查了。”
丁酉了然,“郡主节哀,至于案子,下官明日到刑部便会封卷。”
“有劳丁大人。”
二人话里话外透着玄机,但好在,彼此都能精准捕捉到对方之意。
前世与丁酉接触甚少,而今聊这几句不禁令凤天歌感慨。
丁酉之精明,朝中哪人比得了。
既然中毒案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另一桩惊天之案。
“昨日下官接到太后懿旨,令丁某彻查当年佟贵妃中毒一案及惺子的下落,且言明郡主会从旁协助,不知郡主对这件案子,是何看法?”
“二十年前的案子,想要彻查谈何容易,可毕竟事关皇嗣又有柳萤跟季安庭两位旧人,想查也未必毫无头绪……”凤天歌想了片刻,又道,“且慢慢查,定会有结果。”
丁酉微微点头,“郡主说的极是。”
话说到这里,凤天歌自觉已经到了火候。
就在凤天歌起身时,丁酉又道,“武盟得胜,郡主与那六位新生即将入朝,之前内阁首辅段大人曾问过下官,项晏跟叶清华选哪一个,下官于他们并不了解,不知郡主以为他们谁更适合留在刑部任都官司主事一职。”
凤天歌微讶,须臾淡定,“这点丁大人倒是问着了,天歌与他们同窗,叶清华跟项晏皆不俗,若有不同,叶清华多公义,项晏多人情。”
丁酉颌首,“那便叶清华。”
凤天歌面向丁酉,“还请丁大人多多栽培。”
“定会。”丁酉还礼。
待丁酉送走凤天歌,回到书房时何师爷已经候在里面了。
此时,丁酉回座,拿起其中一只獬豸把玩。
“大人,凤天歌送这一对獬豸是警告还是怎的?”何师爷见多识广,自然认得獬豸。
丁酉并未抬眼,略有些凹陷的眼眶里溢出精光,如鹰隼,“试探。”
何师爷也猜到是这样,獬豸即正义,凤天歌把这对玩意送过来,自家大人收下,便说明自家大人即正义。
“这对獬豸倒是极品。”何师爷赞道。
“假的。”丁酉淡声开口,目色不惊。
何师爷倒是懵了,“假的?她拿假的獬豸送给大人,那大人你为什么收下?”
“她若拿对真的过来试探,本官说是真的那便是事实,代表不了什么。”
丁酉轻触獬豸额前独角,“关键不在于这对獬豸的真假,在于獬豸本身蕴含的意义,不管真假皆正义,本官说真,也并非指这对獬豸。”
何师爷勉勉强强算是理解,但也不是特别通透。
桌案前,丁酉突然失笑,“凤天歌这丫头,倒与镇南侯府里的谁都不像,更像是……”
想到那个人,丁酉笑颜尽散。
无论如何,他都感谢独孤艳当年提荐寒门的举措。
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自己于朝堂上。
并不是一个人……
离开丁府之后,天色已暗。
凤天歌原本想回镇南侯府住,一来想到二房那一大家子正拼命在老夫人灵前演戏她便觉得没什么心情去看,来二也不知道锦苑的大白萝卜夜倾池有没有种好。
就在凤天歌打算去醉仙楼时,忽然想到一个人。
容祁。
世子府,凤天歌走进正厅时容祁正在看言奚笙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密信。
这封信的信封标明是给凤天歌的,为什么会落到容祁手里。
只能说,言奚笙为什么要派一个人送两封信?
又为什么要先送给容祁!
“在看什么?”凤天歌迈入正厅,狐疑问道。
容祁闻声一僵,后脑狂滴冷汗,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淡定,手里的动作也是异常平缓。
“那什么,言奚笙的信。”容祁不想让凤天歌看到信,便将手里信纸叠好后盖在写有‘凤天歌亲启’字样的信封上。
“如果我没记错,世子不是习惯倒过来看字的?而且你为什么要偷看言奚笙给我写的信。”凤天歌行至桌边,直接拿起信纸展开。
容祁一脸错愕,“你怎么知道这是给你的信?”
“送信的人有去找过我。”凤天歌扫过信上内容,“还特别明确告诉我,紫色信封配紫色信纸的那一封,是给我的。”
这可真是,谁傻谁尴尬。
容祁顿时反应过来,这他妈是言奚笙给他挖的坑!
言奚笙一定早料到自己会把这封信扣下来,要不然肿么解释送信那丫明明把信留下来,却又去找了凤天歌。
当初咋没踢死那瘪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