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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励觉得,有些事情该告诉她们,让她们死心了。
“黑二,你来说。“
明励一声令下,黑二从黑暗角落出现。
“大太太,您的长子有一外室,居于扬州府。那外室本乃烟花女子,不能入王家,却为令公子育有一子,今年刚五岁。“
随着黑二不紧不慢地说着,大太太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大太太放心,您这个孙子尚未成年,又没有记在王家族谱上,自然不在朝廷流放的名单上。“黑二又道,“不过,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那位外室在知道王家覆灭后,第一时间卷了银钱跑了。“
“什么?“大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她最后的希望了,王家最后的一丝血脉!
黑二觑了少主一眼,心想,那外室本就是他们安排在王大公子身边的细作。这一点,还是不要告诉面前这些人了,省的这位大太太一个受不了,当场气绝身亡。
想了想,黑二便退回了黑暗之中。
王美仪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她还是强自忍住。
“公子,你如何知晓我父亲的事?“
明励挑眉,并不回答她,而是对大太太说道:“大太太,王家覆灭已成定局,皇上已经下令,三日后让人将你们押送前往西北,男者为苦力,王家五代皆为奴籍。“
明励的声音并不高,但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大太太脑中炸响。
她眼前一黑,身子一阵椅后倒在了地上。
“大太太!大太太!“
“祖母……“
牢房内一阵兵荒马乱。
王美仪这才意识到明励的态度,根本不是向着她的。他的眼神太冰冷,语气太淡漠了。
明励最后瞧了这些人一眼,转身离去。
王美仪呆呆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心中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恐慌。
过了许久,大太太才幽幽转醒。
“美仪,你过来。“
大太太朝王美仪招了招手,王美仪乖巧地走到她身边。
其他人识趣地退开,只留下这祖孙二人。
大太太枯瘦的手一把抓住王美仪,力道之大,几乎令王美仪痛呼出声。
“美仪,如今这地步,我们已无其他退路。你父亲几个和弟弟都判了流放,这一路上的艰辛,恐怕他们难以支撑到西北……至于家中这些女眷……没有人能靠得住,祖母只能将希望压在你身上了!“
大太太一口气说了许多,气接不上,连声咳嗽起来。
王美仪急忙给她拍背。
“祖母,您先歇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大太太扶着她的手,眼神牢牢盯着她:“再不说,我怕来不及了!你记住,你祖父有些东西,怕被人知晓,一直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这地方,只有他和我知晓。你附耳过来……“
大太太在王美仪耳边低语了几句,王美仪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你可听清楚了?“
王美仪艰难无比地点了点头。
“我往家最后的希望,就交给你了,美仪。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为我王家报仇……“
大太太的眼神太过狠厉,像是藏着一头噬人的野兽,令人不寒而栗。
或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也或许是因为牢房的条件太过恶劣,第二天大太太就撒手人寰,留下一群痛哭流涕的女人们。
王美仪没有哭,她冷眼旁观地看着狱卒将大太太拖了出去,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了手掌内也不曾察觉。
大太太的话,如同一道魔咒,在她耳边不断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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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励虽然离开了劳烦,但他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这些人。
大太太的举动,自然也落入这些人眼中,很快告诉了明励。
明励倍感疑惑。
王家已经被抄了家,除了那些金银财务之外,并为发现其他东西。
听大太太的语气,那些东西似乎十分紧要,攸关整个王家,甚至能令王家翻身。
明励不敢小视,立刻派了人去王家的几处宅子搜寻。
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整个松江府就这么大的地方,会藏到哪里去呢?
明励思量许久,决定将这件事告知义父。
松江府的事情已定,剩下的便是建埠。
建埠有几个掌柜负责,又有松江府尹相助,并不需要明励一直留守在此。
明励逗留了两日,将手头的事情交付妥当后,动身准备回京。
京中,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
和王家退了婚,虽然事出有因,但还需要过太后那一关。
而且,周媛的事情,恐怕也已经传到王府了,不知义母会如何看……
这才是明励最担心的事情。
义母的性子,他还真猜不出她会如何行动。
心中担心,明励即刻书信一封送去给明召飏,希望他能从中周旋几日,等他回京。
此刻的明励,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周媛身边守着她。
一路上马不停蹄,紧赶慢赶,终于在十日后抵达了京城。在明励离开牢房后的第三天,王家的男男女女们踏上了他们的路。
男丁都是前往西北为奴,但也有区别。上头没有明确指示,负责押解的官员们就把她们打散后送去了附近的卫所。
王美仪和王美婷被分到了一处。
她们并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但一进入军营,就感受到那些士兵们别样的目光。二人心中都是同样的害怕。
就在二人担心自己的命运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洛海川穿着一身素色直缀,向看守营地的军官拱手道谢。
“洛表哥?“
“洛表哥!“
王美仪和王美婷几乎同时发出声音,可不同的是,王美仪是疑惑,王美婷却是惊喜无比。
洛海川看都不看王美婷一眼,径直走到王美仪面前。看着她瘦削的身形,苍白的面庞,洛海川心疼不已。
“二表妹,你受苦了。“
洛海川紧紧抓住王美仪的手,柔声道。
王美仪眨了眨眼,低声问:“洛表哥,你怎么会出现在此?“
“我打听到你被带到了此地,过来找你。“洛海川对着王美仪,一向都是如此温柔,“我带了足够的钱,已经和那位军官说好了,日后你不用理会那些士兵们……只不过你是王家嫡女,名册上第一个就是你的名字,所以暂时无法离开军营。不过二表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出去!“
王美仪呆呆地看着洛海川,他眼中的深情不似作假。
从记事起,王美仪就知道有这么一个表哥。
虽说叫表哥,但实际上二人并无血缘关系。洛家是二老爷继室的娘家,祖上是商户出身,在洛海川祖父这辈,才买了大量田地做了地主。
原本以洛家的门第,根本和王家攀不上,但不知为何二老爷对洛氏一见钟情,非她不娶,还为此和老太师大吵一架,险些被逐出家门。
后来洛氏进门后相夫教子,行事低调,在王家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
洛海川是她的娘家侄子,偶尔前来探望,温文有礼,出手又大方,很得晚辈们的喜欢。
可虽然洛海川对她很好,但王美仪从未真正将他放在心上。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要嫁进高门的,怎么可能和一个商户之子有交集?
尽管,洛海川对她的情意,让王美仪也有过犹豫。但她从未正视过。
王美仪一直觉得洛海川配不上她。
可时至今日,她成了最低贱的奴籍,这对王美仪的打击可想而知。
若非有大太太的叮嘱,她真想一死了之。
而这时候洛海川的出现,无异于黑暗中的一道亮光,让她看到了前途的一丝光明。
但很快,这丝光明就被人掐灭了。
“洛表哥!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她根本不喜欢你!我才是那个爱你的人啊!“
王美婷叫嚷道。
洛海川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除了厌恶就是恨。
“你也配!“
洛海川冷冷道。
王美婷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心底不可抑制地冒出寒意。
“洛表哥……我知道我做过很多错事,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从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想做你的妻子。为此哪怕得罪所有人我都在所不惜,只要你能正眼看看我……“
王美婷喃喃说道。
洛海川却并不想听,如此恶毒的女子,看到她都觉得脏了眼睛。
若非怕吓到王美仪,洛海川真想提剑杀了她。
若不是王美婷,他父亲又怎么被气死?若不是她,洛家怎会落入如此境地?
如果说洛海川对王美婷有丁点儿的感情,那也是恨。
“王美婷,你的喜欢我消受不起。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令我父亲早逝,你认为,我会原谅你?“
洛海川冷若寒冰的表情、寒彻入骨的声音,像一把把利剑刺入王美婷的心中。
“我本想一剑杀了你,以慰我父亲在天之灵。但见你如此这般地步,我倒觉得,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洛海川冷冷道,“我已经嘱咐过军官,二表妹不能接待的那些人,都会由你来承受。我要你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王美婷脸色变得惨白无比,一双眼睛瞪得的,不敢相信洛海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
王美婷尖叫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明明我这样爱你……“
洛海川嗤笑一声,不再去看她,扶着王美仪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只剩王美婷一人。
她呆呆地看着门口良久,整个人如同傻了一样,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眼里从来看不到我……“
王美婷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失去了一切。
名誉,金钱,地位,家人,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
就连洛海川都对她不屑一顾,她今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王美婷机械地转动脑袋,环视四周,然后站了起来。
下一刻,只听得“嘭“得一声巨响,惊动了军营内不少人。
刚走出去没几步路的洛海川和王美仪转过身,却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倒在门口。
“啊!“
王美仪吓得叫出声来,被洛海川搂入怀中。
洛海川看着王美婷的尸体,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痛苦。
尤记得那年夏天,他替父亲去王家送节礼,在前院等候时遇到了王家的几位小姐。
那时候王美仪和王美婷关系还不错,两人挽着手出现在垂花门边,一个温婉美丽,一个俏皮灵动。一个如同坠入凡间的仙女,一个则更像是山间而来的精灵。
当时的洛海川,看得呆住了。
而那时候王美仪碍于家教,不肯上前。倒是王美婷,看着他的呆样,轻笑出声。
那时候的她,还很年幼,但仍怀有天真,歪着头打量了他片刻,开口道。
“这位公子,可否让下路?“
当时的洛海川眼中只有那美若天仙的王美仪,哪里会注意到她?
“在下洛家长子洛海川,请问姑娘是?“
“我是三房的王美婷,这是我二姐王美仪。“
回答他的,依然是王美婷。
那时候的相遇,谁会料到三人日后会有如此的纠葛?
谁会想到,那个天真烂漫、活泼机灵的小姑娘,那个一直跟着他叫“洛表哥“的小女孩,在十五岁的芳龄,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另一边,周媛和周显兆夫妻俩坐了几天的马车抵达应天府。
应天府有着南京之称,乃是整个大明朝真正的经济中心。为了加强控制,使南北来往更方便,在建国初,就开始了两京之间的运河开凿。如今规模已成,江南的粮食作物、经济作物以及其他财富资源,基本上都是通过这条两京运河输送的。
为此,朝廷特意建立了一个漕运司,设立漕运使,专门负责漕运事物。
漕运使官职不高,但权力极大,又独立于六部之外,是众人争夺的肥差之一。
两京运河码头,位于应天府东北,每日都能看见那一艘艘巨船来来往往。船只吃水颇深,远远望去,只能看到小小的几间船上舱,就像几座小房子漂浮在水面上一样。
两京运河属于内陆河,没有大风大浪,只有冬季最寒冷的时节会冻结成冰。因此,每年的十月份到次年的二月,漕运都会歇止。
周媛打听到,每三日漕运司会空出一艘船专门用来载人前往北京城。这价格自然不低,但鉴于漕运司的安全性,周媛还是想办法弄到了三个名额。
现在正值夏末秋初,天气还十分炎热,周媛她们待在甲板下的船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