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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应玖颇为自得的在院中晾晒草药，看着不远处挥舞刀剑的黎川欣慰不已。
黎川的意志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原本计划一个月结清的毒素，这才半个月已经彻底肃清。他依旧有着强健的体魄，依旧是韩霄最得力的部下。
随着黎川一个收势的动作，一名士兵从小门匆匆跑到白应玖面前。
“白姑娘，门外有个大娘说是你娘，指名要见你。”
小兵的面色古怪，看向白应玖的神情又焦急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娘……
白应玖面色微冷，她没有去找崔氏，崔氏倒跑来找她了。
没了迫不得已的替嫁借口，她倒要看看崔氏还能说出什么花样！
将军府外。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一个穿着花布衣裳的中年妇人趴在门前的石阶上，哀嚎不止。
她面容并不显老态，身上的花衣又衬托得她年轻了许多，眉眼间还流转着少妇的韵味。但开口说的话却满满泼妇意味。
“大家伙评评理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女儿有出息了不认娘家人。在这府里好吃好喝供的和个菩萨似的，可怜我们孤儿寡母饥一顿饱一顿没个着落。白应玖，白应玖你倒是出来说清楚，哪怕是死，也让我们娘儿几个死得明明白白。”
崔氏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声泪俱下的可怜模样带着走投无路的悲切。
在她的身边，两个穿着花衣的年轻女子也纷纷帮腔，口口声声称白应玖有了富贵不认家人。此二人便是崔氏的大女儿和二女儿，白迎春，白迎夏。
年仅十岁的白应启站在人群前既尴尬又气愤，可怜他人微言轻，有些话终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双手揉搓着衣边，一遍一遍看向门口的方向，祈祷三姐一定不要出来！
这帮人，这帮人全都不安好心。
他倒宁愿白应玖过得好，离这个家远远的，省的被这群坏人磋磨。
白应启的祈祷并没有成功，没到一盏茶的工夫，一道熟悉的身影已出现在大门口。
“三姐！”
站在人群中久久不曾露面的白迎秋在见到白应玖出现的那刻猛地从人后钻了出来，兴高采烈如得到糖果的孩童一般。
刚才还鬼哭狼嚎的母女三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白应玖面前。
崔氏抬手就要往白应玖脸上扇巴掌，变故之快惊掉人下巴。
眼见崔氏的巴掌将要落到白应玖脸上，不过一寸的距离却生生停住。她的手腕被人紧紧捏住，不是别人，正是白应玖。
“娘，你怎么带大姐来了?”
白应玖甩开崔氏，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顺手抓住白迎秋的胳膊，将她挡在自己与崔氏之间。
这明晃晃的挡箭牌不利用岂不可惜?
崔氏想要上前打骂，却因为白迎秋的阻隔不得不罢休。
“娘?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崔氏恶狠狠，满目的怒气让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变得狰狞。
“好你个白应玖，自己在将军府吃香喝辣，撇下我们孤苦伶仃，你害得我们好苦啊！呜呜……”
崔氏竟不是一味撒泼，捂住脸高声哭了起来。
嚎的声音倒大，一滴泪却没流下。
白应玖心中酸涩不已，崔氏的招数如此明显，可怜她前世竟毫无察觉，生生被崔氏骗得遍体鳞伤，直到死也没看清楚崔氏的为人。
但这一世，不会了！
“我没有害你们啊！是不是大姐……”
白应玖欲言又止，忍无可忍终对着白迎春怨念。
“大姐，好不容易求了将军放你归家，你怎么又回来了?”
“啊？我……什么?”
白迎春正眼巴巴往将军府里瞧，看到将军府假山庭园的富贵场面，想到自家灰扑扑的小院，不免感慨当初嫁到将军府的人如果是她就好了。冷不丁被白应玖点了名，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崔氏倒想到了替嫁一事，但此刻绝不能认。
“好端端的扯你大姐做什么！现在是你……”
“娘，你糊涂了不是！”
白应玖打断了崔氏的欲盖弥彰，虽压低了声音，每个人都能听得见。
“大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想要让大姐去做军妓?”
将军府所有女眷一概做了军妓，身为老王爷第十八房小妾的白迎春又怎么能幸免于难?
“你大姐……”崔氏还想辩解，白应玖偏不如她愿。接过话头:
“大姐是老战王第十八房小妾。”
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百姓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王爷府那场热闹非凡的纳妾盛典。
十八岁的新娘子嫁给了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王爷。
瞧着白迎春满脸通红的样子，结合白家母女的对话，白迎春的身份确认无疑。
众人伸长脖子，纷纷想看看老王爷的第十八房小妾长什么模样。更有人想凑份热闹的是，如今王府的家眷纷纷充作军妓，白迎春又怎能置身事外?
百姓对战王府的恨意深沉，此人哪怕有将军担保也难以平复民愤。
周围的声音愈演愈烈，崔氏暗骂一声“小杂碎”，不管不顾将当日情景说出。
“当日明明是你上了花轿，别想拖你大姐下水！”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白家这场戏越发热闹，围观的百姓情绪也越发高涨。
白应玖不负众望，让崔氏的这把火也烧的更旺。
“娘，您怎能这般诬陷人！哪怕我只是白家养女，不得你喜欢，你又怎么能将这污水往我身上泼?女儿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哪有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胡乱上花轿的道理?更何况就算是我上了花轿，你难道不拦着，大姐也能眼睁睁看着情郎令娶他人?”
白应玖三言两语将崔氏的后路堵死，崔氏能怎么说？
说她不知羞上了花轿？那白迎春可没人拦着，怎么不出现？
“是你想要替……”崔氏想了半天，居然想把替嫁的祸端甩给白应玖。
“娘，老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替嫁就能替嫁？就算他不管事，还有那么多下人。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做妖，就没一个人看穿？娘也太抬举我了。”
说罢，已红了眼眶。
不同于崔氏的撒泼，白应玖的哭泣甚至都没发出声音。低眉的动作下全是委屈，隐忍着，不曾爆发。
恰恰因为如此，才更遭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