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

“我的腿呢？”林雪婷伸手去触摸自己的双腿，双腿还在啊，“为什么我的腿动不了了？”

魏斌安慰道：“没事，没事，医生说伤了脊椎，下半身暂时失去了知觉，不过不会伤及性命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物理治疗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只是不能进行剧烈地运动了。”

天！一个残废的人怎么去杀人！

林雪婷咬着唇，使尽力道推开魏斌手上的汤碗，汤水破脏了魏斌的衬衫。

“雪婷，你现在生病了，需要好好地治疗！”魏斌倒是不怒，反而好言劝说。

以前的魏斌怎么可能有心情好言相劝！

林雪婷哭着笑着，她知道，魏斌又要开始折磨她了，“魏斌，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没关系，大家一起疯！总之，谁都别好过！

“你现在得意了吧？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说生就是生，说死就是死！”林雪婷挥舞着手臂不许魏斌靠近她。

“魏斌，你赢了，你赢了，你成了王！”林雪婷侧身俯在床头上，“可怜那么多人都成了你的垫脚石！那么多人，死无葬身之地！”

“雪婷，医生说你的情绪不能太激动！你听话，乖乖吃饭好不好？”魏斌依旧是好声好气地哄着林雪婷。

“你不要碰我，我恨你！”林雪婷恶狠狠地说道，“为什么你就是不死？这世界上最该死的人是你！”

魏斌抓着林雪婷的双臂，把人拉到身边，严肃地说道：“吃饭！”

“哈哈——”林雪婷狂笑不已，“魏斌，你怎么这么好笑？”

“雪婷你这样子，曹难好！”魏斌脸色凝重。

“你是不是想好怎么折磨我了？是要踢死我的孩子，还是往枪伤上戳跟手指？”林雪婷笑着问道。

魏斌没有办法，只好给林雪婷打了镇静剂。

林雪婷每天都是昏昏沉沉，通常醒来时都不知道是哪个日期时间，稍有一点精神，她的情绪就特别容易激动。

魏斌总会陪在她身旁，任由她闹，再没有动过手。

这天，林雪婷醒来后不闹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夕阳，看见魏斌走进来，林雪婷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魏斌喜出望外，“雪婷，你觉得怎么样了？”

林雪婷微笑着点头，“我挺好的。”

“饿不饿？”魏斌温柔地问道。

“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

“嗯……清淡点的。”

“好，我去做？”

“哟，好难得，我可是要吃清淡的，你会做？”林雪婷调皮地眨着眼。

魏斌难得好心情，点着她的鼻头，“就等着大开眼界吧！”

很快，两荤一素，一份粥就做好了。

“嗬——味道还不赖，以前你做菜可喜欢下酱油了，每次吃完我都得狂喝水！”林雪婷笑着说道。

“是吗？我以前做菜很爱放酱油？”魏斌敛起了笑容。

林雪婷连连点头，“对啊，下了酱油还要再下点盐，还好平时都是欧伯做饭，要不然咱们家的水费可要高到天上去了！”

魏斌屏着气，“欧伯是谁？”

林雪婷大吃一惊，“宏俊，你怎么把欧伯忘了？你生病了？”

宏俊？他再次成了周宏俊！“啪——”魏斌怒火直窜上头顶，拍着桌子站起身。

林雪婷有些惊慌，“俊，你怎么了？”

“雪婷……那魏斌呢？”魏斌声音有一丝颤抖，他努力地克制着怒火地蔓延。

只见林雪婷的眼神先是一惊，之后是一暗，“怎么突然提到他？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就随便说一说，怕什么。”魏斌压着怒火，重新坐下来。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提的？”

“死人？”魏斌大掌包着拳头，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动粗，“怎么死的？”

“你忘了吗？”林雪婷惊得张开嘴，“宏俊，你怎么了？忘了那么多事！”

“是啊，忘了好多事，你提醒提醒我。”

“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提他好不好？”林雪婷语气里有恳求。

“不，告诉我魏斌他怎么了？”魏斌倒要看看林雪婷是怎么“弄死”自己的。

林雪婷垂下眸子，手指搅动着衣角。

“雪婷……”魏斌扯了一个上扬的嘴角，“告诉我……”

“俊，我们不提他好不好？我们待会吃了饭出去散散步，或者去逛商场啊！”林雪婷强颜欢笑，企图转移话题。

“雪婷，魏斌不是什么禁忌话题，说说看，看我记得多少！要不然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病了呢！”

林雪婷抿了抿嘴，说道，“他被人开了三枪，死了。”

魏斌失笑，“被人杀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是四年前，我跟他在江阳镇的时候……”林雪婷抿着嘴，不想再说下去。

那三枪是打在了周宏俊的手下身上，是自己亲手开的枪！原来自己在那里个时候就死了！魏斌失笑。

“那你还想他吗？”

“所以说我不想提他，”林雪婷有些不高兴，“一提到他你就像打翻醋坛子一样，问东又问西，完了还一个人生闷气！”

林雪婷关心周宏俊的心情，她会去哄他，她怕他不高兴……

“那是因为你爱他！”魏斌捏着林雪婷的手臂说道，“你为了他才和周宏俊在一起！对不对？”

“我……俊，你弄疼我了！”林雪婷忍着泪。

魏斌的大掌再下力道，“说，你说，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俊，到底要我怎么说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林雪婷憋屈地大声问道。

“说实话！”魏斌怒吼。

“不爱！不爱！”林雪婷掉着眼泪，“为什么一直在纠缠以前的事，他都死了！”

魏斌突然有种被刀子划破的疼痛感，“不爱，那你为什么哭？为什么？”

林雪婷祈求，“俊，我是爱过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爱的是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爱情这种事，怎么能说变就变！”魏斌嗤笑着说道。

“俊，他已经死了，老是和一个死人较劲有意思吗？”林雪婷又着急又困惑地问道。

“因为你会着急！你着急对不对？”魏斌眼中有期盼。

“我不着急，你也说过我们迟早都要下地狱，但是现在我们还活着，要好好过日子！我着急是因为你不相信我！”说道最后一句，林雪婷已经抽泣起来。

魏斌站起身，他有些乱，有些慌，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把他忘了，他可以让她恢复记忆，可是现在的魏斌“死了”，他怎么才能让自己复活？

林雪婷，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俊！你别生气！我和魏斌那都是过去式了！真的……”看着魏斌不安地来回走动，林雪婷有些委屈地讨好。

这是林雪婷从来没有对他表露过的表情，周宏俊！周宏俊！魏斌不停地念叨着。

林雪婷眼里闪着不安，“俊，俊，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都跟着紧张了！”

魏斌叉着腰，看向天花板，心口有股滋味在蔓延，像是被盐水浸泡伤口的滋味，比躯干受伤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想杀了林雪婷！他想杀了周宏俊！

“雪婷，如果魏斌他还活着……”魏斌企图将林雪婷的记忆导回轨道上。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林雪婷蹙着眉打断魏斌，“他死了，死了！你不要总是反反复复地提他！”

“如果他还活着，你会和他在一起对不对？”魏斌几乎带着祈求的味道。

林雪婷有些生气，“如果他还活着，你就别让他找到我！你忘了吗？我们说好了的，别让他找到我！”

“如果被他找到了呢？”魏斌追问。

林雪婷沉默着。

“说话！”魏斌命令道。

“那就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他！”林雪婷闭上眼，眼泪缓缓滑落。

魏斌亲吻着林雪婷的眼泪，“你为什么不能知道？”

“因为，我爱过他……”林雪婷抹掉眼泪，看着魏斌的眼睛说道，“我爱过他……”

“如果没有周宏俊这个人，你是不是会一直爱着他？”魏斌轻轻地抚摸林雪婷的眉眼。

“我也不知道……”林雪婷垂着眸子。

魏斌以为看到了希望，林雪婷却继续说道：“应该不会，他不需要我的爱，我也不想一直跟着他。”

“他也可以给你提供安定的生活！”

林雪婷摇头，“他只提供他想给我的东西，我想要的，他给不了。”

“你想要什么？”魏斌问道。

“我想要花不带血腥味的钱，晚上安安稳稳地入睡，我不需要别人的恭维，不需要别人的敬畏，我想和别人交朋友，我想要一个正常安稳的家……”说着说着，林雪婷露出了幸福的笑脸来。

“魏斌给不了你吗？”魏斌再次试探。

“他给不了，”林雪婷惋惜地说道，“他只是喜欢收藏他看上的东西，然后把他们放在一个美丽的地方，他觉得那样有成就感！闲时以供观赏，厌倦了就送人或者随手丢弃，任由她自生自灭，他喜欢掌握生杀大权的快感！女人只是附属品，权力才是他的爱人！”

魏斌笑了，林雪婷真是了解他，这就是他当年想培养她成为律师的原因。

林雪婷双手捧着魏斌的脸，温柔地说道：“俊，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魏斌不是我想要的，你才是！你希望得到家庭温暖，我也是！再没有谁比我们两个更适合彼此了！”

在混乱的记忆中，林雪婷并没有搞混她对这两个男人最真实的感受！

魏斌笑得喘不过气，周宏俊真是不赖啊！能让林雪婷把“魏斌”逼死！

“如果魏斌现在还活着，你想亲手杀死他吗？”魏斌依旧微笑着。

林雪婷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恐，抵触地收回双手，双眼不安地游移，“俊，干嘛突然问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