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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庞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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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邑,田信南下至湘关,调湘关留守庞季回南阳听用,并晋升为率长。

庞季来时携带大量芽茶,还捎了一封田信的信。

也不算田信的信,是田信的信里夹着一份虞翻的遗书。

北伐出征前,虞翻已经准备了许多遗书,虞世方孝期结束后,就将一些遗书交付田信。

比如现在这一份遗书,就是委托田信为虞世方求娶婚姻的。

陆议握着这卷虞翻的遗书,只觉得沉甸甸的,昔年的江东四降将,虞翻已然战死,自己留在南阳总理北府八十营兵马。

张温也已经启程回江东,去协助关羽清理孙氏余孽;棘阳侯南阳郡守徐祚在江东召集了一批徐氏旧部,就带着姐姐徐夫人走海路前往广州,连荆州都不回。

估计张温在江东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也就走海路去广州。

田信把虞翻的遗书交给自己,肯定是看中了陆郁生,与虞世方都出自江东,虽有七八岁年龄差距,虞世方可以等。

可陆家与张家的联姻失败了,但陆郁生也不能轻易出嫁。

涉及家族长远,何况陆郁生兄妹是由自己弟弟陆瑁抚养,之前陆郁生与张白的订婚,也是陆瑁完成的。

跟陆议不同,陆瑁更偏向于一个学者,对张白十分欣赏,也善于发掘寒门士人,是《陈国后汉书》的副总编,目前就在四通八达、中原士人迁徙、聚集的南阳搜集各家记录,以方便后续修史。

虞翻的这份遗书很快就落到陆瑁手里,陆瑁细细阅读,可以感受到虞翻出征前对儿子的殷切期望。

“五子世方当为求妇,其父如此,谁肯嫁之者?造求小姓,足使生子。天其福人,不在旧族。扬雄之才,非出孔氏之门。芝草无根,醴泉无源。家圣受禅,父顽母嚣,虞家世法出痴子。”

不要求娶大姓女儿,免得夫妻之间不和睦。

正如虞翻遗书里说的那样,虞家子弟是学易经的,对许多事情,与常人比起来有不同看法。

陆瑁犹豫再三,提议:“虞世方刚毅犹如其父,虽系良配,但我家实无适龄女儿。我闻夏侯伯仁遗有二女,随族南迁。不若求娶夏侯家女儿?”

“此事若可行,公上也不会置书于我。”

陆议在厅中来回踱步,荆州大户、新贵家族已经没了适龄、待嫁的女儿。

首先是赤壁前后,剧烈战争导致荆州动荡极大,各家都有人口夭亡,这个时间段存活下来的孩童本就少。

这两年汉朝廷发展迅猛,别说及笄待嫁的十四五岁女子,就连十二三岁的女子都已陆续订婚。

虞翻又在遗书里点明了婚姻的重点,没必要攀附高门、旧族、新贵,从小门效娶一个能生养孩子就好。

虞翻的顾忌是很直白的,不愿意虞世方因为婚姻而为难。

取了旧族、新贵家的女儿,自然就要为对方家族发展做考虑。

娶一个出身较低的妻子,那虞世方就能按着自己心意去做事,不需要分心他顾。

所以虞世方的妻子人选范围就已经固定了,要么真的小门效找一个,要么找一个同阵营,能同进同退的家族。

可问题也在这里,近年来战争频繁,南阳供北府屯种,生活趋于平静。

北府中又有大量单身军士、残破家庭需要重组家庭,所以南阳地区也没有多余的待嫁姑娘。

十四五岁的及笄女子非常稀少,各处都缺,荆州、南阳更缺。

陆瑁不愿让陆郁生嫁给虞世方,陆议也没办法,送走弟弟,只能另外提笔向田信说明此事,重新寻找合适的婚姻对象。

正写信时,谢旌来访。

陆议在正堂接见谢旌,正堂两侧还有办公的各曹掾史,是个公开的谈话地点。

谢旌落座,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长史,庞季回来时带来一些芽茶,正四处散发,与人攀谈,很是热情。”

陆议不以为奇:“我也拿了两斤芽茶,此公上、庞夫人所赐,由庞季代劳而已,无须在意。”

“是,庞季也如此说。”

谢旌犹豫模样,庞季本是营督,田信与庞飞燕成婚时,庞季终究也是襄阳庞氏的偏远旁支,有资格出现在娘家人席位。之后调任湘关留守,协助邸阁长郗楫守卫贮存湘关的粮秣。

倒也兢兢业业没出差错,现在委派回南阳,小小升一级成了率长,再升一级就是北府少将军阶了。

陆议打量谢旌:“若是不便明言,承明无须为难,我招庞季来问话。”

“与庞季无关。”

谢旌眨动眼睛:“是江都之事,庞季来时见汉津匠户迁往江都,说江都缺乏人口,正从周边郡县迁移工匠、壮户,以充实江都。”

汉津是税关所在,也是关羽筹建的汉军造船基地;另一个造船基地位于巴丘洞庭,是黄权筹建的。

关羽已经将税关的税收割让到大司农,江东又已经平定,汉津的大部分造船工匠、劳力临近失业。

陆议疑惑,不知一向稳重的谢旌,为什么吞吞吐吐,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承明,江都充实人口乃必然之事,可是有所不妥?”

江都急需补充人口,还是技术为主,能继续协助朝廷完成各种生产计划的优质人口。

技术人口不足,也要补充青壮人口;不懂技术不要紧,只要能出力气,能跟着学习也行。

皇帝、朝廷就在这里,缺额的人口实在是太多。

“是,人员迁徙本就该提防水土时疫,或许是江东已平,听庞季沿途见闻,说各处迁徙队伍颇多疏漏。吏士仓促征发百姓,我恐……”

谢旌话一出口,索性坦言:“民易水土,必致疾疫。”

陆议又起身踱步,难道写信给朝廷,让提防、注意百姓迁移因水土不服,引发疫疾?

谢旌也是讪讪模样:“或许是末将多虑,可听庞季言语,似乎沿途吏士松懈异常。”

陆议展臂以手掌打断谢旌:“承明不必再说,庞季粗直率性,短视无谋,平日好逞口舌之快。如今是见公上退往岭南,心生不满,这才口出恶语,图一时痛快。”

事情太大,陆议左右思量,说:“自朝廷北伐以来,南迁百姓陆续不下四十万户;朝廷东迁至江都,又是三万余户。两次规模宏大,尚无水土时疫,可见朝廷已有妥善应对措施。”

不能去调查,也不能去说。

陆议说着转身去后堂,取来木盘中供着的白虹剑,连着木盘一起交给谢旌:“承明,庞季口无遮拦,实损北府威仪。持白虹剑,将此人暂行收押。”

“长史,此人系公上内戚,若轻易收押,恐惹吏士诽议。”

“无须顾虑。庞季口舌惹祸,实该处死才对。”

陆议眉宇间有厉色,事关江都,找自己悄悄反应即可,还处处嚷嚷,不杀他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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