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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八章 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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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城,橘林馆。

自杜夫人入住以来,这一月来麦城也在发生方方面面的改变。

首先是诸葛乔暴病而亡后,关姬就派遣纸官重新组织工匠恢复了麦城的造纸坊;紧接着,前来赴任的纸官带来了橘林馆的产权交割文书。

从少府衙署征收地契税的暂行拟定的相关条例来看,橘林馆并未登记产权,不受少府衙署保护。

按着少府衙署的规划,橘林馆的产权是模糊的。

可谁都知道橘林馆是谁的,是关姬在麦城为田信修的庄园。

从产权来说,修建于关姬订婚之后,用的是关姬的私财……所以庄园里有关家的‘股份’,关羽暂时拿来安置杜夫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橘林馆修在麦城,麦城一度是田信的领地……当时虽无正式的封赏,可已经默认为田信的部曲安置地。

现在纸官带来关姬六月初写给张姬的赠与文书,杜夫人自七月初住入橘林馆至今已有一月之久。

她自然明白,这不是云长公父女相互拆台使她为难,而是一桩信息传递过程中产生的延迟、误会。

纸官之所以急着逼她搬离橘林馆,就在于张飞起兵上雒之际,就遣人把张姬送往江都。

只是纸官动作有些大,杜夫人虽然主动搬离,但也引发了舆论骚动,传入江都……也就引发了大将军内宅的骚乱。

面对以死相逼的吏部尚书郤揖,大将军都没有道歉……现在又怎么好意思向夫人赵氏道歉?

于是乎,先帝所封的益阳君赵夫人带着自己那份家财,直接乘船要去江东与小儿子关兴过日子。

反正封锁长江的贺齐不会为难她,江东富饶,也不会短缺她一口饭吃。

赵夫人这么大阵仗离开江都,虽不至于人尽皆知,但勋戚贵妇朝中百官多已知晓。

平白的,朝廷方面的高昂士气仿佛被淋了一盆黑乎乎的洗脚水,虽不至于产生悲观情绪,可热情迅速衰退。

就连关羽本人,也颇感无力。

讲道理,橘林馆他偶尔去住一下散散心,没人能说什么;可终究是关姬的,关姬转赠张姬这一过程里,汉室朝廷上上下下,谁能否定这件事情?

既然不能否定,就该把橘林馆移交出去。

难道派人去收捕那个坏事的纸官?

事情已经发生,去搞这个纸官,于事无补,还会平白扩大事端,授予对方把柄,更会让先帝旧臣离心。

先帝旧臣是很大的一批人,这些人因资历、功勋,每个人都是一堆官吏的首领。

田信要顾虑这些过往同僚的心态,不愿意采用激进手段……朝廷也要顾虑,顾虑这些先帝旧臣的心态,其实就是顾虑朝廷自身。

一个小小纸官,既然敢把这事情做出来,或许做之前就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

所以不能拿这个纸官撒气,还要允许麦城重新征兵,以保护造纸坊……以免被贼人焚烧造纸坊,将事端扩大。

关羽只觉得惆怅、无力,堂堂朝廷执政,连给杜夫人找个安身之地都难。

没办法,江都附近地势、山水较好的地段,都已让先帝旧臣、朝廷公卿们先后占据,营造庄园、别院。

也就橘林馆目前空闲,不在这里安置,就要把杜夫人安置到长江南岸,或洞庭一带,甚至洪水、湖泽泛滥的华容一带。

气恼之余,他则静静等候益州方面的举动。

现在卫军已经调入襄阳,他手里有中军、前军……主要问题就在中军,中军四大部督是先帝留给皇帝的,可皇帝到现在都无法折服这四大部督。

四大部督若是离心,或遭到别的处置手段,那整个中军就崩了。

问题就在这里,皇帝与四大部督存在一种相互看不顺眼的问题。

毕竟是开国的元勋军队,谁都不好越过皇帝去处理四大部督,而又不能看着皇帝用激进手段处置四大部督。

冯习、张南、高翔、陈式这四大部督,就是先帝旧臣中的一份子……不抓住铁证,谁能处理?

就算抓住铁证,谁又有果断处置的狠心?

所以江都的问题也尴尬,卫军出镇襄阳后,就剩中军、前军……带着前军走,那留下的中军极有可能生变,若是四大部督突然封闭四门,扼守江都,那朝廷就完了。

若是带着中军走,使前军留守江都,这也不合适,哪有直接带走中军的?

中军失去前军、卫军镇压,等走远了,到底是自己带着中军,还是中军带着自己?

江都自事变以来,也就卫军出镇襄阳这么一个举措;其他因缺乏水师战舰护航,或中军的政治倾向而陷入内卷,做不出有意义的举动。

只能等益州方面的军队。

首先留守益州的后军不能动,能动的就南中兵和益州兵……出于谨慎考虑,将益州兵调离益州,看似是目前不得已的办法。

可益州兵调来,是要入驻江都,镇压、防范中军的。

益州士族在新币推广一事中遭受经济上、感情上的极大重创,这种伤痕会层层转移、分摊到底层军民头上。这种情况下,益州兵的家庭也在劫难逃……那么益州兵上下对朝廷会有多大好感?

存在一种中军与益州军联合搞事的可能性,这也是会要朝廷老命的隐患。

因此,能调的只有三万南中兵……南中兵好啊,没有什么根基,也没有什么倾向,不像荆蛮、湘蛮、巴蛮、交州土蛮、江东山越百蛮那样受北府、兵主信仰污染。

对南中兵来说,所谓的北府威名更像是夸张的流言,不值得畏惧!

经过快大半个月的准备,南中兵终于陆续出发,前锋部队已乘船到秭归,算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好消息。

关羽招来兵部尚书马谡,商讨这支南中兵的统帅人选。

目前朝中有统帅夷兵履历,且取得不俗战绩,能有效、强力约束夷兵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卫尉卿夏侯兰……给谁都行,决不能给夏侯兰。

夏侯兰的立耻有问题,不能托付兵权。

兵权不仅仅在于指挥决断,更在于信息通报的优先级、权限。

另一个是马谡,他在越巂郡守期间,成功守住邛都,为争取丞相主力征剿南中叛军赢得了宝贵时间。

可出于谨慎,关羽准备亲自询问马谡,看马谡怎么看。

这种事情,马谡自不敢贸然回答,需要好好衡量。

不过话说回来,丞相征募、训练的南中兵,除了自己能贴心看护、带好外,其他人谁能比自己更贴丞相的心?

值此大将军、丞相交割权柄之际……南中兵肯定不会调离江都,要驻留江都为丞相撑腰,作为执政的底气所在。

所以,这是个责无旁贷的事情。

思索明白,马谡语态沉稳:“下官愿立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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