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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妮直到最后,都没有惊动叶缤和李海豹,她离开雕塑的时候,只是轻轻地向叶缤打了个手势,告诉叶缤,自己会离开,并要求叶缤不要告诉李海豹,而叶缤也默默地遵守这属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张梦妮离开榴塑,但是并没有马上离开江滩,而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她去的地方,正是江滩的海边。在海边的不远处,有一个开放式的游泳池,曾经她和李海豹,还有求职社的朋友们,一起来过这儿游泳,那个时候,人很多,也很热闹,李海豹总是对她照顾有加,因为她不是很会游泳,所以几乎李海豹都是全程陪同她练习,生怕她有什么闪失。那个时候,她好像就是李海豹心中的最在意的宝,他只看得见她,而她也同样,只在意他的存在。
以前每次来,她还爱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坐在泳池的边上,默默地看夕阳西下。第一次看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不出来的沧桑和伤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一直觉得黄昏的江滩最美最壮丽,有一种不出来的震撼美感,同时也有一些缺撼,正因为短暂,才显得更美更珍贵。一如人们心目中最期待的至高无上的爱情一样,拥有的时候,也许你不会察觉它的珍贵,自然不会好好地珍惜,然而一旦失去的时候,便会马上意识到它存在的意义,可惜,等你意会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
现在的张梦妮又坐在了泳池边,还是以前常坐的那个老位置,没有变,只不过身边却发生了变化,以前是两个人,而现在是孤身一个人,显得更加的落寞和伤福以前每次来有李海豹陪着她,从今以后,大概那个男人再也不会陪她看夕阳西下,而她也再没有权利和借口要求他陪同。而她也必须学会,想看黄昏的落日,就必须一个人忍受这种黄昏的壮美和落寞。
她应该早日习惯没有李海豹陪伴的日子,学会一个人生活。因为知道今会作一个最后的决定,所以张梦妮随身带着所有的她和李海豹之间的纪念物,东西虽然没有大件的,但是零零总总的,也不少。每拿出一件来,张梦妮总是细细地抚摸一遍,然后认真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在脑海里最后一次认真地记下它们的样子,然后摆放在江滩的台阶上。
第一件,是一张贺卡,那是她生日的时候,李海豹亲自亲自动手设计和制作的生日卡片,那个时候,他们刚刚相识不久,卡片上,李海豹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型,然后一支犀利的箭,射中了这颗红心。事后,他美其名日,那颗红心就代表李海豹,就是他的心,他被爱神丘比特的爱情之箭,给射中了。当时张梦妮捧着那张制作精美的生日卡片,感动得一塌糊涂。
第二件,是一条项链,心型的项链,那是他们两个人相识两个月以后,李海豹正式第一次向张梦妮表白,并要追求她的时候,送给她的纪念礼物。他曾过,之所以选择心型,而不是其它别的形状,是因为那颗心就代表他的真心,从此,项链在,真心在,人就在,永不背弃。
如今,项链还在?李海豹的真心呢?他的人呢?那永不背弃的誓言呢,全都成为泡影没有了。
第三件物品,掏出来的时候,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更像是个没有完工的半成品。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张梦妮自己却知道,因为那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正出自她的手,那是在网络上看见的一个手工视频,她一时觉得好奇兴趣就想学,再加上李海豹的生日就在秋,马上就要到了,她第一眼看见这个手工风铃的时候,就想自己做一个,作为生日礼物的惊喜,送给李海豹。可是那个手工很繁琐,所以一直就没有完工。
剩下的工序,早已经清晰地映入了张梦妮的脑海之中,只是流程复杂,比较费时,平时张梦妮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碌,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抽得出来时间弄这玩意儿,有时,还要和求职社里的朋友们外出,一耽搁,进展便很慢。如今,看着这个半成品,张梦妮心中一片复杂。
李海豹秋的生日,张梦妮恐怕自己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去参加,而这份早已经在偷偷准备的生日礼物,或许将一辈子没有送出去的可能。张梦妮望着那还未完工的半成品,以及剩下的半圈彩色胶纸,愣愣地发呆,她是不是应该要完成它,替自己的爱情,画上最后一个句号。虽然它一开始的存在,就注定了是个悲剧的下场,尽管如此,张梦妮还是想看它完整的样子。
彩色胶纸,是她专门为了折这个纸风铃,而跑了好几个精品店,才挑选中的材料。纸的颜色是偏梦幻的紫色,是张梦妮最爱的颜色,同样也是李海豹喜欢的。当得知李海豹一个大男生,竟然喜欢只有女孩才喜欢的梦幻紫色,张梦妮疑惑过,可是李海豹当时只是抿嘴轻笑,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没有为什么。从此,张梦妮便不再拿这个嘲笑他。
习惯性地绕起胶纸,张梦妮静静地坐在游泳池边,开始一圈一圈地折起来。这种手工看似复杂,只要肯静下心来,掌握其中的要领和规律,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不过比较考验饶耐心。如果一个爱动活泼的人,是完全坐不住的。而张梦妮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很用心。
就这样,折了一个,又一个,不知疲倦,好不容易一个时以后,终于折够了所需的数量。张梦妮并没有因为这份送不出去的礼物,而随便糊弄,整个折叠的过程,都力求完美,只要发现有一点点的瑕庇,她就重新再来,每一个折角,每一处盂,都工工整整。
最后,就将那些折好的一个个铃铛,轻轻地用丝线串了起来。虽然辛苦,可是很有成就福提着手中那串全部自己动手制作的成品风铃,张梦妮咧开嘴,笑了。她留下的最后一个缺撼,已经补上。偶尔有微风吹过,吹乱张梦妮的长发,吹得手里的紫色风铃,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动声,犹如一首悦耳的舞曲,打破了这黄昏前的寂静。
贺卡,项链,风铃,张梦妮将这些纪念物,一一整齐地摆放在江滩的台阶上。整个人望着这些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礼物,心中依依不舍。张梦妮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做着,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变过,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发呆,不发一语,直到傍晚深夜。
夜里的江滩,水势上涨,有点清冷,张梦妮静静地坐着,双手抱膝,将头紧紧地埋在膝盖之上,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微微颤抖。江滩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漫了上来,漫过了台阶,等张梦妮从迷离中抬起头的时候,礼物已经全部被江水给冲走了。
一滴晶莹的泪,就那么落下,滴进水里,和微浊的江水,马上融为一体。越来越清冷的夜,衣着单薄的张梦妮终于支持不住,她伸了伸已经完全麻木的双腿,才试着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回望一眼夜色里的江滩,最后走进了对面的餐厅楼上。
餐厅里,这个时间点,并不是用餐的时间,所以几乎没什么客人,此时安静一片,张梦妮很喜欢这样宁静的空间,适合她静静的一个人呆着,然后傻傻的想一些心事,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向侍者只要了一杯热呼呼的没有加糖的咖啡,便直接喝了起来,热咖啡温暖了她的身体,同时也苦着她的味觉她的心,她一边用勺子不停地搅着杯子里的液体,慢慢地闻着咖啡的浓香,一边回忆自己已逝的那份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