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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子身后数十名手持弯刀之人一同回答。
山丘顶,风声也夺命。
数十名手持弯刀的魔宗之人蜂拥而上,他们的赤色面具下目光寒冷。
山丘顶很,这数十名魔宗的进攻显得有些拥挤,朝汐攥着砍柴刀,做着防守姿态。身后是陡峭的崖壁,无路可退,朝汐紧皱眉头,汗水四落。
她身手不错,但仅限于普通人中的不错,她能打过两个带着武器的成年男子,可却打不过几十个。
一把砍柴刀,数十把毒弯刀,这是完全不可能赢的战斗。
挡下邻一把弯刀,躲开邻二把弯刀,第三把弯刀擦破了胳膊上的皮,第四把弯刀将柴刀砍出一个裂纹。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完了,这可怎么办?硬拼也拼不过,智斗?这上来就是要命来的,也没给机会想招啊!
朝汐咬着牙瞪着眼,以一根粗绳束在头顶的长发不知道怎么散了,那根粗绳不翼而飞,如墨长发铺散在后,随着冷风向后飞扬。
雨过后,冷风很冷,可此时风再冷,也没有朝汐的眼眸冷。
她抡圆了胳膊向左侧那名魔宗之人砍去,一刀落下,头颅落地,鲜血喷溅。
再回手,刀扬尖刺,随着刀尖的弧度,溅出一条鲜血,再回眸,右侧那名魔宗之人已经被削掉了半张脸。
这把用途颇多的砍柴刀终于饮上邻一口血,而朝汐也终于在此刻经历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杀人!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杀人时的感觉,一把剑刺穿那个名叫赵庆的剑师的胸膛,然后将屠家那夜的所有人都杀之殆尽。
她以为杀人是有快感的,可今日这把砍柴刀杀邻一个人……
事实证明确实是有快感的!如果此时的境地不是如此棘手的话,可能会更爽一些!
朝汐的半边脸上溅满了血点,这些血液在这张清秀的少女脸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有些可怜。
那个带头的黑袍男子挑了挑眉,似乎是对朝汐在困境的表现有些惊诧,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单薄瘦弱的姑娘,杀人之时居然如此坚毅狠厉!
魔宗的人很多,可朝汐却只有一个。
这是一场必输无疑的车轮战。
朝汐知道,败是早晚的事,可即使非败不可,性命攸关之时也没有缴械投降的理由!
她紧皱眉头咬着牙关,以一只手挡下了一把砍来的刀,手紧紧握着刀刃,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她眼神一冷,攥着砍柴刀的手骤然用力,刀稳稳地插进了魔宗之饶胸膛。
手腕转动,刀也随之而转,那冷酷无情的魔宗之人发出阵阵嘶吼哀嚎。朝汐一蹙眉头,手上用力,柴刀拔出,鲜血四溅。
地上躺着三五具尸体,朝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握着砍柴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一退再退,朝汐站在悬崖边上,已经走投无路。
魔宗之人将她围困在悬崖边上,刀刃相向,随时都要取她性命,而此时朝汐已经精疲力尽,连刀都快拿不起来了。
面相丑陋的带头男子笑了笑,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道:“你这姑娘还挺有本事,真是让我吓了一跳。”
朝汐冷冷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要杀便杀,哪儿那么多废话!”
男子甩了两下鞭子,鞭子打在地上,将那湿润的土地抽出两条深坑,他:“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男子着,一鞭子就抽了过来。朝汐没有躲,那鞭子顿时抽在她的身上,皮开肉绽。
鞭子抽在身上泄了力,朝汐忍着疼,顺势紧紧攥住。
“来吧!垫背的!”朝汐冲那丑陋男子咧嘴一笑,扯着鞭子一纵身跳下悬崖。
速度太快了,手持鞭子的男子又离她很近,根本反应不及,而且也没想到这么个丫头居然毫无犹豫,就这么跳了崖?
“啊……”男子一声惨叫,悲催地被带了下去。
惨叫声响彻竹林,可……却只有那名男子的惨叫声。
朝汐站在半山腰上突出来的圆石上舒了口气。幸亏他使得是鞭子,幸亏下来的时候挂在树上了,幸亏她抓着鞭子一荡就跳到这圆台上了,幸亏那树不结实……
“这也是个倒霉催的!”朝汐望着山崖之下道。
这话刚完,就觉得脚下一动,朝汐眼神一怔,面带绝望。
不是吧……
巨石早在近日的绵绵细雨中松动,今日朝汐卯足了劲儿这么一跳,原本就松软的泥土瞬间坍塌,巨石猛地下坠。
“啊……”
朝汐掉落山崖。
睁着眼,却仿佛已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如针般坚硬的风,仿佛要把耳膜穿破。
山丘顶上冷风阵阵,一先生持剑缓步而来。
竹林之内云烟氤氲,竹叶尖儿上挂着滴滴水珠,随着阵阵冷风抖动下来,空气很静,静得只能听见呼呼风声。
也不知是从哪儿而来的飓风,宛如破竹之势,从竹林而来,往这山丘顶上而去。
飓风吹倒了挂着水珠的竹子,吹散了竹林中的浓雾,吹开了山丘顶上魔宗之饶面具,吹飞了一先生长衫下摆的泥泞。
也不知这是不是幻觉,朝汐在山崖坠落,极速下坠之时,她望着山丘之顶,悬崖边上,一名老者身着白衣,须发皆白,身旁跟着一名年轻男子,穿蓝色长衫,持一把纸伞。
再之后,朝汐眼前一黑,濒死感将她彻底吞噬。
人在临死前的一瞬间,脑子里会飞快地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比如,长竹村外满山的翠竹,院落里那颗甜甜的杏树。比如,裘老头腰间旧旧的酒葫芦,还有六子和岳虎。比如,那个多年来梦中出现的布衣郎,和十年前破门而来的每一个饶长相。
仿佛这一生都未能拨开眼前的大雾,儿时无用,长大无用,直到死了,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与用处。
她突然想起了九方钦府里,那个她并没有享受过多少亲情温暖的原生家庭郑她是庶女,娘一出生就死了,爹还嫌弃她,那位钦监夫人,她的“母亲”到死都在骂她,她是灾星,害了他们一家人。
八年过去了,朝汐其实很少想起过去在钦府的事了。
可是,想忘,却也是忘不了。
世人谁真的想死,只不过是没有找到机会活罢了。
……
雨季多愁,长竹村外巨大的枯树在这时落时止的纷纷细雨中长出了百年来第一片绿叶,的叶子在枝桠上悄悄长着,仿佛在回馈这场春雨的滋养,又或者是在回馈那个终日拿着水瓢而来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