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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锦秋转身看着身形腾空的虬髯客,佯装害怕模样,道:“属实不敢啊,吓死个人。”
虬髯客手中凭空出现那柄断坤剑,他须发皆张,千丈高的天地法象已经开始在身后凝聚,周遭的人群看到这一幕,皆是面露惊恐地往后奔逃,光是那神窍之浩瀚天威所流泻全身,如璀璨星河瀑布倒挂的激荡罡气,刮在人身上,都让身临其中的人感觉自己仿佛在油锅中被扒皮抽骨,痛不欲生。
他剑指陶锦秋,就要不管不顾,让这个令少爷这一路走的如此艰难的陶锦秋,领自己强行跨过神窍门槛的斩道一剑。
虬髯客知道自己今日走出的这一步,意味着什么,未来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前人曾言,大道无捷径,他今日强行跨入神窍,便是知道自己此生修为再难寸进。但他黎春城不后悔这般所为,心中无比坦荡,不存一丝心境阻滞。
答应主人要护着少爷,他觉得自己这一路做的不够好,尤其是被一个老谋深算的陶锦秋在背后算计来算计去,少爷这一路不仅要小心谋划,还要处处提防后面那人的布局算计,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
这一刻的虬髯客心里,只想让少爷的前路走的顺遂一些,不那么多坎坷,不那么多苦难,所以他觉得自己即便今日刚进神窍,转身便落个身死道消的境地也无妨,只要能让那陶锦大道有损,短时间不能在世间作妖便成,亦或者能够利用“那些人”斩他于当下更好。
陶锦秋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忠心为主,大道自愿踏上断头路的男人,是想以神窍身死,来损他数十年,乃至百年的道行,甚至是想利用巡天的“那些人”抹杀自己,其目的不言而喻。
陶锦秋一声轻叹,转头看向那个在这一刻眸光无比清澈的年轻人,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秦恒说道:“黎叔,陶锦秋的账,我要将来自己清算,曾经在印江那艘楼船上,我就已经说过,让他留着脑袋,待我来取。”
秦恒说话的时候,陶锦秋一边笑着,一边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大好头颅啊。”
虬髯客听到少爷的言语,凝视着他的眼睛良久,轻轻点头。接着在他背后凝聚成形的天地法象真身缓缓散去,下方人群的压力顿时骤减,厮杀再度继续。
虬髯客现出天地法象的这一幕,其实对于谢晨阳的竹沅帮帮众,及其他门派所领门下弟子,以及门外厮杀正酣的唐瓮、祥璃、杜怀恩等人所带人马,是一次整体士气的大大提升,人心振奋,激动不已,所有人出力更猛,杀人更快。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有曾听过那传说中神窍境存在的神通手段的修为较高之辈,已经开始悄悄与身边人说,刚才现出那般巍峨法象的存在,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神窍境。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纷纷心想,原来呆在那个年轻人身边一直闷不吭声的虬髯客,是那传说中的无敌存在,有这样的大能坐镇,他们如何能不人心振奋,大杀四方。
虬髯客轻轻落在自家少爷身后,一场杀心四起的风波,就这样悄然消逝。
秦恒没有再言语,也不再与那陶锦秋说什么,今日定局荒城,想见之人有两个,一个陶锦秋,一个皇甫中庸,以他推测,皇甫中庸那只老狐狸肯定已经看出苗头不对,溜之大吉。
见陶锦秋要做什么,秦恒此前没有想过,等到他真的露面,也就只是与他复盘了这局他亲手推动的荒城局,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一下这个一手祸乱了数个王朝国祚的幕后推手。
这局棋的结果没能如陶锦秋设想好的那般,让他这个秦氏唯一血脉气运溃散。但论及输赢,秦恒又不觉得是自己胜了。所以,秦恒这会儿的心里,百般滋味在心头。
想见皇甫中庸,要谈的事情就有点多,有鱼漏底与炎庆池积攒多年的宿愿,有他皇甫中庸从西圆城岩山布局一位神窍存在身外化身的杀伐后手,到阴斛山引他入瓮,再到那位刚刚跻身神窍境的山门老祖的“见猎欣喜”,对他痛下杀手,环环相扣,可谓是用心良苦。
继而推手荒城这座城主府,三位府主“甘当”身先卒,“舍身忘死”的与我鱼死网破,之后又不惜调用两位与大蛮王朝签订资源契约的神窍存在来合杀我,鱼漏底隐藏荒城的死士暗桩力量更是倾巢而出。
这还不够,听说幽光霞光曹氏也派人来了,你立马牵线,势必要将我秦恒的尸首留在荒城。可惜千般算计,最终仍是功亏一篑。
陈绾之对着鼻烟壶猛嗅了一下,继而转头看着陶锦秋,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你我了结宿愿的时候,去城外。”
陶锦秋轻声笑道:“走着。”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观景台,那头本体蛟龙的周胤圣,不知道何时已经身死,化为一条只有丈余长的墨黑中掺杂点点赤红鳞片的蛟龙,死的不能再死,已有金角凸出的硕大头颅,正中位置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血淋淋的,碗口大的双目半睁半合,看上去有些吓人。
虬髯客回身,两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那如同道音梵唱的晦涩法诀吐出口,那头老蛟的尸首,仿佛被裁缝师的两只巧手,以一种十分玄妙的手段,剥离出一副完整的蛟龙皮囊,又以奥妙无穷的咒法,使得那只已经在向龙角转化的金角自然脱落。接着他一掌将那只剩血肉的蛟龙尸首,打得化为漫天血雨,荡然无存。
随后,虬髯客探手一摄,将那两样东西收入一个锦盒中,然后与秦恒说道:“少爷,待我将两件东西熔炼为一体,炼制出一件堪比神兵的甲胄,送与少爷。”
秦恒转身,看着虬髯客,说道:“黎叔,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强行跻身神窍吗?”
虬髯客抿齿露出一个畅然的笑容,说道:“少爷,既然已经跻身了,那就要坦然面对,大道的断头路罢了,黎叔没什么的。”
秦恒望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话不多的男人,走到他身边,与之并肩而立,良久之后,说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哪有什么绝对的事,我秦恒道基有损,一样练出个五品容焕境,说不定将来还能练出个天下第一。黎叔不就是强行跻身神窍了吗?前人走不通,未必黎叔就走不通。黎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虬髯客笑容灿烂,身心舒畅,与白衣年轻人一起眺望远方,他轻声说道:“就是啊,未必我黎春城就走不通。”
那人那景那雨,那灰布麻衣,那一袭白衣,观景台上,两人傲然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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