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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俊,你依仗家中权势,在外横行无忌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朝廷敕封的正七品县府令也不放在眼中,竟敢欺上门来闹事,当真以为本官是吃素的,不敢拿你?”
温上清始终是一位正七品父母官,自有其威严,如今他虽说心中早已经怒不可遏,但是脸上却无丝毫表情浮动,只是上前两步,目光平静地看着严俊。
严壳呵一笑,说道:“温伯父此言差矣,世侄只是赶来向温伯父以及温婉妹妹道贺,何来闹事一说,这你就冤枉世侄了。另外,我想要看看温婉妹妹的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担心温伯父一时眼误,错把衣冠禽兽当成乘龙快婿,世侄这也是出于一番好心。”
温上清冷笑一声,“严公子的一声伯父,本官不敢当。道贺,若是眼前便是严公子的道贺,那严公子的道贺方式真是令本官‘大开眼界’。”
他的目光从严俊,范震,那些打手,以及门外的北岩帮帮众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又落在严俊身上,讥笑道:“如此道贺,真是闻所未闻。严俊,严大人就是如此教你与人道贺的吗?”
此言一出,严客颜悦色的脸色,当即变得森寒无比,他从高犁与温婉中间一穿而过,走到温上清面前,直视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我爹不会教,要不然温伯父教我?”
温上清目光微凝,看着严俊那张英俊的脸庞,嘴角讥讽之色更盛,“严俊,本官奉劝你一句,还是现在收手为好。你若是现在离开本官府邸,本官可以当作今日之事什么也没有发生,往日恩怨,既往不咎。”
严棵似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夸张大笑起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既往不咎?哈哈哈……温伯父,以前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幽默的一个人,今日领教,温伯父确实让小侄刮目相看。”
温上清视线不着痕迹地看了门外一眼,随后表情不变地说道:“严俊,今时不同往日,朝廷大局,意欲南进,蛮王要四海归心,各路大军相继抵达北域边境,两朝战事一触即发。”
严俊听到温上清这番话,先是一愣,继而打断道:“温伯父与我说这些朝廷大事做甚?难不成温婉妹妹的婚事还能与南北大战扯上关系?温伯父可千万别告诉小侄,你挑中的这位乘龙快婿,是个即将被某路大军主将征用任命的谋士,为大军出谋划策的关键人物。”
说到这里,他故作震惊的表情看着温上清,惊呼道:“难道真被小侄猜中了,那我今日岂不是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找死,会被某位朝中大将军以侮辱军中谋士罪,议罪论处?”
严俊目光惊惧地四下观望一周,随手两手平摊,做出一副束以待毙的样子,喊道:“哪位是大将军派来恭贺高谋士的道贺之人,严某犯了不敬罪,自知理亏,愿意认罚,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严俊一马。来日严某一定会备份厚礼,亲自登门赔……”
说着说着,他陡然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大笑不止,捧腹说道:“对不起啊,温伯父,小侄实在是编不下去了。侮辱谋士罪,也亏得我想的出来,真是难为我了。”
温上清眼神古怪地看着严俊这般装相,待他笑声渐止,才说道:“你似乎是误会本官的意思了,朝廷与南阙开战,确实与小女和贤婿无关,但是本官接下来的话,就与你严俊有切实的关系了。”
严俊对于温上清称呼高犁的“贤婿”二字,心中大为不喜,但是却也没有多少纠结,最后那位高犁会不会成为你温上清的“贤婿”,是要我严俊说了算。
他止住笑声,撩了一下鬓角发丝,说道:“温伯父请说。”
温上清也不再去更正严俊的这个称呼,继续说道:“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想必你应该听过吧?”
严俊点点头,说道:“听过。”
温上清说道:“大军南征在即,未免“后院”不安定,生出内乱,大蛮王差遣了两位巡狩使大人代天巡狩,分别巡视北域南、北辖境,各县、郡、州,见巡狩使,如见蛮王亲临。”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随后道:“代天巡狩,巡狩使职责,所管诸事范围,上可斩什么,下可诛什么,有不经刑部诸司会审,便宜行事,斟酌用法等等,严公子作为严大人的儿子,想必“代天巡狩”这四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就不用本官为你一一解释了吧?”
严俊闻言,心思电转,却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她面上却不露声色,问道:“与我何干?”
“巡狩使尤其愿意审查冤假错案,为蛮王积攒民意,使万民归心。”温上清徐徐说道。
严俊听的有些不耐烦,直截了当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上清忽然笑了起来,“三日前,本官接到北巡狩使即将莅临北云州,直达郡、县的官驿书信,紧接着隔了一日,盖着巡狩使大人专属路引印戳的通关文牒,就到了雎鸠城衙府。虽然本官未能亲眼见到巡狩使大人巡查雎鸠城,但是,想必大人他此刻正在雎鸠城中,或者在某地歇息,或者干脆就在明察暗访,或者就是在城中听取民意……”
严俊听着听着,脸上表情微微变了颜色,他终于明白温上清又是提到两朝大战,又是提到代天巡狩的巡狩使的用意。
代天巡狩,惩恶扬善。
如果说,有人将他的斑斑恶迹传入巡狩使大人的耳中,那么他一定会被拉出来当作典型审查,这样一来,他此前做的那些劣迹斑斑的丑事,恶事,甚至是丧心病狂之事,就会被一一查出。
到那时,就算是严家出面,他爹出面,也保不住他,甚至会牵连他爹与严家。
严俊一瞬间就想清楚了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只是他那般盛气凌人而来,如何能够就此灰溜溜离去。
于是他强作镇定道:“温伯父,小侄不懂你的意思,即便巡狩大人巡视各州县,已经巡视到了温伯父的雎鸠城,可这与小侄何干,我一没有在外寻衅滋事,仗势欺人,二没有犯下罪过,授人以柄。就算是巡狩使大人来了,也不能平白无故给小侄安上一个罪名吧?”
……
先前秦恒用眼神制止了门外欲冲进来的赫连海与高晖,以看热闹的心态,看着场中事件的发展。
没一会儿,整件事情的核心,他都已经大致梳理清楚。在一旁郑武的介绍下,他们每个人的身份,秦恒也都基本了解了。
此刻,他望着那个腰间配刀,长相俊郎的公子,轻笑着与郑武说道:“这位严公子,也算是口才了得。”
一语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