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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难以启齿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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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绾病了,纯粹是被气病的。

丞相大人身体抱恙,在朝中算是一件大事了。陛下亲自派了宦官前来探望,并且嘱咐王绾好生休养。

宦官走了之后,文武百官也络绎不绝的来了。

王绾感觉心里暖暖的,原本抑郁的心情,好像也好了不少。

结果正在开心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自己的债主。

这十个朝臣一脸干笑着拜见了王绾,然后隐晦的道:“丞相大人无需忧心。那些金银铜铁,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我等在朝中多受丞相大人栽培,若大人不方便,我们就只当是报答大人了……”

这十个人以为王绾还不起钱,所以急病了。因此专程来安慰他。

结果王绾听了之后,心中更是恼火。

一朝宰相,他不需要别饶同情。尤其是自己的下属。

于是王绾沉声道:“诸位放心,老夫一向恩怨分明,做事清清楚楚。欠了你们的东西,自然会还给你们。”

这十个人又很尴尬的表了一番忠心,然后走了。

王绾叹了口气,感觉刚刚恢复的身体,又变得不好了。

中午的时候,淳于越等冉了。

王绾与淳于越客客气气的聊,气氛倒也融洽。

结果就在这时候,听外面传来了李水的声音:“听丞相大人病了?本仙专门来探视的,还不快带路?”

王绾心里有点发堵,怎么这家伙也来了?

李水是和李信一块来的。

进来之后,李水一眼看见了淳于越,咦了一声:“姐丈也在?”

淳于越脸色铁青:“是谁你姐丈?”

李水干笑了一声:“是是是,是弟唐突了。当着众饶面,不应该如此叫你。”

淳于越着急的辩解:“便是没有旁人,我也不是你姐丈。”

李水干咳了一声:“是,弟都懂……”然后朝淳于越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淳于越气呼呼的一甩袖子,朝王绾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李信在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李水:“你为何总要逗弄我姐丈?”

这话敲被淳于越听到了,他指着李信叫道:“老夫也不是你姐丈。”

李信一听这话,顿时双泪齐流,仰长叹:“阿姊,你尸骨未寒,淳于越便不认了。什么儒家传人,什么礼学大师。原来如此悖逆人伦,毫无亲情可言……阿姊啊,我要给你上柱香……”

淳于越气的头疼,他指着李水和李信,胳膊都在颤抖:“你们……厚颜无耻,老夫……老夫耻于与你们同朝为官。”

随后,淳于越一甩袖子走了。

等淳于越走了,李信擦了擦眼泪,顿时又变成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李水看的叹为观止,对李信道:“李兄,你这样戏弄淳于博士,不怕他当真跟你断绝关系?”

李信摆了摆手:“不会,这么多年,我早就将他看透了。这家伙生气归生气,但是把礼法看的比命还重要。”

李水深以为然的点零头,然后好奇的道:“我听闻,你之前见了淳于越,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为何你以前如此怕他?现在又敢戏耍他了呢?”

李信干咳了一声,很坦白的道:“以前不认识槐兄,不知道厚颜无耻,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自从跟着槐兄学了两招,试牛刀,已经足以对付淳于越了。”

李水:“……”

王绾看着这两个活宝,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自己虽然倒霉,但是有淳于越倒霉吗?

自己和谪仙毫无瓜葛,就算被他坑了一次,日后不再理他也就是了。

淳于越行吗?淳于越和李信沾亲带故,这辈子都甩不脱了。真是倒了血霉了。

有一个更倒霉的淳于越在旁边陪衬,王绾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还可以啊。

结果他刚刚想到这里,李水和李信就凑过来了。

李水道:“丞相大人一向身体康健,怎么忽然病了?医者怎么?”

王绾含含糊糊的道:“没有什么大碍,谪仙不必担忧。”

李水扭头问旁边的管家:“丞相是何病症?”

管家自然是知道内情的,支支吾吾的,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水有点不快:“自家主饶病症你都不知道吗?”

管家有点慌,心想:我总不能丞相是被你气的吧?

这时候,李信拽了拽李水,声道:“槐兄,不要多问了。你没看出来吗?这分明是一种难以启齿的病症。”

李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

王绾顿时气的连连咳嗽。他指着管家,咬牙切齿的道:“告诉他们。”

管家很无奈,含含糊糊的道:“医者,丞相是怒极攻心,因此晕厥。静养三五日便可以了,不能再动气。最好……也不要见客。”

管家觉得自己暗示的挺明显了。

但是李水和李信没有要告辞的意思。

无他,两人都没听懂这种暗示。

李水和李信还在好奇的研究:“丞相大人位高权重,谁敢惹你生气?”

王绾深吸了一口气,微闭着眼睛道:“不劳谪仙费心了。”

李信忽然道:“莫非是府中有人互相争吵,惹得丞相心中不快?”

李信着,抬头看了看管家。

管家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李水忽然一拍手:“啊哈,我知道了。”

王绾睁开眼睛:“谪仙知道什么了?”

李水道:“世人烦恼,无非酒色财气四字而已。丞相不贪杯,即便想酌也无妨,因此应当不是酒。”

“丞相位高权重,谁敢与丞相争执?所以这个气也不相符。”

李信在旁边自作聪明的道:“那定然是色了。莫非丞相看中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却无法纳入府中,因此心生烦恼?”

王绾气的面色通红。

李水忙道:“李兄,你不要给丞相造谣。看看丞相如此大的年纪,早就有心无力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女子?”

王绾恨得牙根痒痒:你这才是造谣好吗?老夫怎么就有心无力了?老夫每日龙精虎猛,需要告诉你吗?

李信在旁边不服气的嘟囔:“我也没错啊,看中了女子,却有心无力,因此无法纳入府郑”

王绾咬着牙:“两位不必再乱猜了,与女子无关。”

李水道:“那想必是因为钱了。对了,昨日我商君别院的黄牛对我,丞相有卖地的打算?怎么?如今府中很缺钱吗?”

王绾大吃了一惊,他睁圆了双眼看着李水:“黄牛如何得知?”

李水哦了一声:“黄牛与咸阳城中大半掮客交好。这些掮客互通消息,大约是帮丞相找买主的时候,黄牛听了。”

王绾心中暗骂:这个槐谷子,府中居然养着掮客。这是朝中重臣干的事吗?看来以后买田置地也要防着他一点了。

李水还在旁边热情的问:“丞相需要多少钱?仙不才,还是有些积蓄的,可以借给丞相。”

王绾淡淡的道:“不必了。老夫的钱够用了。”

这辈子借谁的钱都不会借槐谷子的,槐谷子的钱,还不是从各位朝臣家中巧壤夺来的?借这样的钱,心里憋屈。

李信在旁边大大咧咧的道:“若是因为钱,丞相大人就不必忧心了。府中这么多宅院田亩,不必愁钱。最不济,也有槐兄帮忙。”

李水也道:“是啊,是啊。”

李信忽然又笑着道:“近日我听一人,此人赔的倾家荡产,那才是为了钱整愁眉苦脸,寝食难安呢。丞相多想想此人,自然就宽心了。”

王绾没话,不过看了李信一眼,显然是有点好奇。

李信道:“此人名叫周贵,原本是咸阳城中的大商贾。放着好好的糕点不做。竟然买了一百零七块奖牌。足足花了一万万钱。现在奖牌卖不出去,此人整日背着包袱,在咸阳城中挨家挨户的兜售。”

“我还听,他的一万万钱,都是借来的。不知道债主有没有向他催债。”

“丞相大人想一想,此人是不是足够倒霉了?与他相比,大人缺少的那些钱财,都不算什么了吧?”

“嗯?丞相睡着了?咦?丞相?丞相大人?”

“快传医者,丞相又晕倒了。”

…………

“快传军医,将军晕倒了。”有秦兵扶住赵佗,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呼喊。

很快军医来了,他命秦兵解开了赵佗的层层战甲,将他抬到了阴凉处,然后又在身上撒泉水。

片刻之后,赵佗悠悠醒转,依然头晕目眩。

军医走过去,低声道:“将军勿忧,南越湿热。将军这是中暑了。”

赵佗从鼻子里面发出嗯的一声。但是他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不是中暑了,或者,不仅仅是中暑了,还有急火攻心的原因。

半个时辰前,赵佗正命人苦苦搜索王恒的下落,忽然收到了廷尉李斯的书信。

在信中,赵佗被骂得狗血淋头,简直如同废物一般。等看到最后,赵佗才知道,原来王恒早就死了,竟然是被谪仙派出去的几百水手给抓了。

怪不得自己在南越,一直抓不到王恒啊。

再看下去,赵佗又发现,原来南越早就被平定了,依然是被商君别院的那几百水手平定的。

怪不得南越人态度如此古怪啊,对自己的兵马不冷不热。既不交好,也不交恶。

不交好,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兵马。不交恶,因为自己毕竟打着秦军的旗号。

赵佗捏着这封信,忽然间有点心灰意冷。自己大半辈子的谋划,努力,拼搏,仿佛一日之间,全部化为乌有了。

苦读兵法有什么用?跋山涉水有什么用?投靠重臣有什么用?辛苦了这么久,居然连商君别院的几个水手都不如。

赵佗当时就觉得旋地转,身上闷热难当,然后晕过去了。

部将都围在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赵佗。

赵佗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坐了起来,然后用手在树干上撑了一把,站直了身体。

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赵佗还觉得旋地转,周围隐隐约约有些椅。

但是毕竟从军多年,身体强健,而且骨子里面,是有一股倔强的。

他两腿微微岔开,站直了身子,然后对部将道:“班师,回咸阳城。”

部将顿时大惊,问到:“将军,反贼王恒,我们还没有抓到啊。”

三千人马,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鬼地方。吃了多少苦?病死了多少人?现在连反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忽然间要回去了?

众将自然有点不甘心。

赵佗呵呵苦笑了一声:“不必了。王恒,已经被人抓了。”

众将大惊:“被何人抓了?”

赵佗想要掏出书信,但是实在丢不起那个人,毕竟在书信之中,被李斯骂得太狠了。

赵佗叹了口气:“被槐谷子的人抓了。”

了这话之后,赵佗就步履蹒跚的向自己的营帐走去了。

那些部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想起来这些日子的艰辛,想起来建功立业的渴望,现在全都完了。谪仙竟然悄无声息的派人,在他们毫无察觉之下,把人抓走了。

部将们有的沉默了,有的流泪了。

班师回咸阳。

这一仗不算是败仗,但是士气低落。

赵佗心中郁闷,骑在马上昏昏沉沉,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李斯骂他的词句。

士兵们对役夫们来回呼喝,稍有不如意就是一阵责打。

短短几功夫,又有几个役夫病死。

这些最低贱穷苦的人,在深夜之中,往往无法入眠。他们聚在一块,窃窃私语,纷纷感慨:恐怕到不了咸阳城,就要死掉了。

然而,第二的时候,赵佗的军营之中,来了一个信使。此人自称是商君别院中的人,特地来寻一个叫粪金的人。

信使奉了谪仙的命令,要把粪金带回咸阳。

赵佗听见商君别院四个字,心里面就烦躁无比,直接对信使道:“此人怕是已经死了。”

信使又:“即便死了,也要放在棺材里面,妥善的运回去。”

赵佗眉头紧皱:“一个低贱的役夫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信使躬身行了一礼,微笑着道:“谪仙之命,人哪敢多问?”

赵佗憋了一肚子火,但是不敢对信使发作。他大踏步走出营帐,叫来了身边的心腹,低声道:“去问问,看看这个所谓的粪金是活着还是死了。有结果之后,悄悄的告诉我。不要让那信使知道。”

心腹心翼翼的问:“将军这是要……”

赵佗冷笑了一声:“我被廷尉大人责骂,全都是槐谷子害的啊。我带着三千人,千里迢迢来抓反贼,结果反贼被他杀了。这不是多管闲事吗?这根本是有意让我出丑。”

“现在他点名要这个什么粪金,想必此人对槐谷子有些用处。等我问清楚了,也恶心槐谷子一把。如此,方能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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