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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方手按天雄刀刀柄,一手拿着双筒望远镜,站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山梁观看,四周山峦道路尽收眼底,刘弘基的兵马必经此地,何时到来,可以随时看到。
“唐军来了。”不一会儿,苏定方说道。
独孤彦云等将不解的朝着苏定方盯着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纷纷疑惑的看向了苏定方,
“用这个看。”苏定方将铁制双筒望远镜递给独孤彦云。
独孤彦云学着苏定方的样子,朝前方看去,终于在一处弯角处,看到了一支打着刘字白旗的军队朝这边行军。
“来的倒是够快的,只是不知到了这里,还有几分战力。”独孤彦云放下望远镜以后,发现远处景象一下子全部消失,再用望远镜观看时,唐军旗帜又清晰可见,大为惊奇。
一旁的于钦明接过望远镜,仔细看去,不禁啧啧称奇的说道:“此物当真神妙之极!”
达奚安好奇的接过去观看,也忍不住称赞道:“有了此物,敌军几乎不可能偷袭我们。”
众将把玩了一圈,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苏定方笑着说道:“到了晚上,望远镜就取不了多大作用了,除非敌军打着火把。”
“原来这神物名叫望远镜,果真不负其名。”独孤彦云说道。
“独孤将军以为刘弘基会在何处下寨?”刘弘基的唐军看起来好像已经很近了,但弯弯绕绕的到达这里,少说也有二十里距离,苏定方还有足够准备时间。
独孤彦云重新接过望远镜,观看片刻后,才指向正面一个方向道:“那里背水环山,十分适合下寨,便是我们从谷城出兵,他们也可依山列阵,借助辽阔汉水,能够抵挡两倍以上的兵马。”
拿着罗士信望远镜观看的苏定方,点头赞道:“你说的地方我也看到了,确实适合立寨,而且离谷城不近不远,恰恰能监视我军动向。”
“我们可没两倍兵马去强攻唐军。”罗士信笑着说道。
“要是我们抢先占领那个狭长地带,刘弘基纵有百万雄兵也摆不开阵势,最终还是一打一。他们行军一天,早已是人困马乏,十成战力剩下三成就很不错了。”苏定方估算了一下,看向众将道:“远来是客,我想从正面迎战,给对方一个天大的惊喜,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末将请战!”独孤彦云等人闻言,纷纷出声请战。
苏定方道:“罗士信、高衍听令!”
“末将在!”
“适合立寨之北部地带,密林丛生,你二人各率一千骑军去那里埋伏;罗士信的任务是营造浩大声势,但见前方战事打起,便从背后突击,给唐军一种万马奔腾之势,助正面步卒一臂之力;高衍,你的任务是他们往回败逃时,沿途截杀!”苏定方为免惊动边境唐军,给李渊一种北镇军单独作战的假象,只能带了两千骁果军偷偷渡河,这也让他有一种骑兵不够用的不适应感,现在只能抢到一些战马,再择出善骑之士扩充骑兵了。
“喏!”罗士信、高衍应命下山。
“田锦、怡先、辛寒、赫连楚、若干朝。”
“末将在。”
“你们五人各率第四师一卫士兵于立寨点中部地带铺设干柴、枯叶、硫磺、火硝等易燃之物,然后埋伏于两旁。记住,这仇的主要用意是引发唐军骚乱,伤敌倒在其次,你们不要铺设太多,以免被唐军识破,待正面战事发生,再放火引燃!”
“喏。”
“独孤彦云、达奚安、程咬金、阚棱”
“末将在。”
“独孤将军率第一师、达奚将军率第二师,从正面挑战。程咬金、阚棱分别辅助二位将军。”
“喏。”
“韩荣,你率第三师与我担任后军,于司马从旁辅佐。”
“喏。”
“没有点到名的诸位将军,你们的任务是于所属师、卫各司其职,务必尽心尽力。”
“喏。”
“这是首战,也是至关重要的关键一战,能不能为你们至亲亲人报仇雪恨,就看大家的了。”苏定方严肃道。
“大将军放心,我等愿意誓死一战。”
听到苏定方提起死在李元吉手中的亲人,北镇军的将领们的眼睛都红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歇斯底里地怒吼了起来。
那股充满毁灭欲望的目光和气势,终于让苏定方彻底放下心来。这一仗不说稳胜,但一群哀兵在有心算无意之下,八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当下众人一道下山,各自依令行事,汹涌朝北进军,他们皆是军武世家子弟,既然知道了唐军的位置,自然也能估算出唐军的位置,提前做好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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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刘弘基率领四万唐军正往谷城方向快速行军,犹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席卷向南,使天地为之变色,巨大的马蹄声仿佛是乌云中的闷雷,使大地都在颤抖,这四万唐军营造出的声势,给人一种摧毁一切的感觉。
李世民给刘弘基的任务是将北镇军牵制于谷城,待他和窦琮就位,再将北镇军困于谷城。
刘弘基明白李世民是想把这支叛军收为己用,所以才下达这道命令。
在他们看来,北镇军是由数十个家族私军纠合而成,也主将独孤彦云本身并没多大威望,得益于独孤氏之势才被推为首领,这类将军对军队的约束不高,若是北镇军身临绝境,被围上十天八天,威望不足的独孤彦云定然被众将发难,指责他部署不力、能力不强,致使北镇军陷入混乱之中,到那时,只要威逼利诱加骚扰,这支看似骁勇的军队就会走向分裂。
面对随时决裂北镇军,李世民当然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过多兵力,而且唐朝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境地,要是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逼降这支精锐之师,唐军不仅一兵未损,还能在这次关陇贵族的叛乱之中得以壮大,意义极为重大。
这一次,刘弘基率领的四万军队是唐军精锐,五千骑兵,三万五千步兵,由于他的任务是防御械备精良的隋军,所以这支唐军的装备也不差,所有士兵都身穿铠甲,配制式长枪和横刀,另外,每名士兵都带有弓箭和一面圆盾。
骑兵的战马多是来自吐谷浑和党项的河曲马,但由于两国国小民寡,唐朝通过他们得到的战马并不多,如今党项已被吐谷浑和吐蕃瓜分,而吐谷浑又被隋朝打怕打服,唐朝再也无法从吐谷浑得到战马,转而与吐蕃联系。
刘弘基时常往返于襄阳和阴城之间,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情知前方五里的汉水河畔背水环山,中间宽阔,两头狭窄,十分适合下寨,关键是那里离谷城不到十里,不但能够威慑敌军,还能利用骑兵将北镇军牵制在谷城之内,以现在的天色和行军速度来看,扎下营寨,也还约有半个时辰才会天黑,但凡事都在例外,不能一言以概,为免天黑搭建不起完整的营寨,一边派人前去探查,一边令全军加速朝着前方行军。
约行三里,一名偏将打马上前,朝着刘弘基拱手道:“将军,我军所派斥候,至今未有回应!”
刘弘基闻言,脸露思索之色,他们派出去的斥候没有回来,那就是说被敌人清除了。
“派一支人马进去探查!”刘弘基仔细观察一番地形,这里地域虽然广阔,但就算有些遮掩,当藏不下多少兵马。
而且北镇军虽然有三万大军,但是他们起兵至今,始终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从永清县改道攻占谷城县,也是为了粮食的需要,之后再无多余行动,可见对方也知四面皆敌,所以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便派兵出城,估计也是斥候多一些。
但现实很快就扇了刘弘基一记耳光,就在偏将想要答话之时,却见两名浑身是血的骑兵疾奔而归,正是他派出去的斥候,他们遭遇北镇军斥候拦截,只剩两人逃生。
马上骑士大声禀报:“将军,前方五里发现叛军主力。”
刘弘基沉声问道:“他们是什么阵型?有多少兵力?”
“回禀将军,他们约有一万五千人,只是单一的步兵。”
“你说什么?”
刘弘基愣住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万五千人?”
“是!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不好,他们是想占领前面的狭口,使我军无立寨之地,全军加速前进,务必抢先一步占据狭口。否则我军今晚将无食宿之地,只能退兵四十里。”
随着刘弘基一声令下,四万唐军直逼南方而去。
之前,为了保存体力,唐军一直正常行军,现在忽然加急行军,不用一刻就到了两里之外的狭口。这其中还包括剪除不断零星出现的北镇军斥候,浪费了不少时间,唐军的行军不可谓不迅速。
但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万余名严阵以待,士气高昂、精神饱满的雄兵。
看着狭口杀气腾腾的军阵,刘弘基与他的一干下属将校不禁面面相觑:北镇军的举动,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原本以为我强敌弱,对方应该退到狭口南端,利用近乎三里的狭长的地带,使唐军无法展示阵形,从而实现一对一的战略目的。而他们唐军则利用四万大军的兵威压在北镇军的心口上,然后将全军分成四部,采用车轮战的方式,轮流作战,另外三部养足好精神,便能以绝对的优势将苦战多时一万多名北镇军击垮。
然而,刘弘基怎么也没想到,兵力差距到了这个地步,独孤彦云居然还要以少量兵力,从正面迎击四万唐军。
唐军士兵一口气奔行了足有一天时间,现如今面对如此局面。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打,自己以疲兵正面对上养精蓄锐之师,肯定吃亏!
不打吧,自己还是吃亏。
原因还是人困马乏的唐军没有营寨,这营寨不单是提供食宿之地,还是一支军队最重要的防御工事,要是没有营寨防护,唐军要么用大量兵力轮番守夜,饱受对方无休无止的骚扰,但是到了明天,这四万大军还剩多少战力,只有天知道。要么就是退兵,然而唐军一退,北镇军便会紧跟而上,唐军都跑了一天,再跑下去,战斗力更差,对方虽然也会疲劳,但两者之间的体力,是以一天路程的差距为前提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刘弘基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破口大骂:“狡猾,独孤彦云小儿着实狡猾。”
“将军,打还是不打?”副将苦笑着问。
“打啊,怎么不打?”见大小将校都在等他命令,刘弘基说道:“我们拥有四万名精锐之师,要是我们畏惧不前,连一万五千余人叛军也不敢打。还不得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到时候大唐上下会怎么说,会说我们堂堂正正的朝廷大军连人数稀少的叛军都不如,不再相信我们有能力、有胆量与凶悍隋军作战,大唐军民之心尽皆丧失。为了凝聚大唐军民士气,哪怕眼前的叛军是铁,我们也要嚼碎。”
作为一员大将,刘弘基深知此战的意义,已经超出了本身,不仅要打,还要胜。他扬鞭指着地形道:“我军所处位置虽然地势平坦,但叛军所处的狭口恰恰夹在大山和汉水之间,我军纵在再多兵力也无法同时出战,每一次只能投入一万将士跟他们硬来,但我军兵力胜过敌军,且都是精锐,可将兵力分为四部,一部进攻、两部休息,剩下一部在后面搭建帐篷,等到击溃叛军,再于狭口立下栅栏。”
毕竟是作战经验丰富的人,刘弘基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将军此法高明,我军车轮而上。叛军纵是铁打劲旅,也耐不得如此消耗。”
“敌人虽然兵少,但准备充分,我们不可大意…尤其是首轮士兵,务必要小心。”
“喏。”众将依照刘弘基的作战意图,布置了下去。
刘弘基看着那对方那一列列刀盾兵,心头冷笑:表面上,你们虽然占有天时地利,但受兵力所限,不敢进来打,地利全失;我有兵力上势力,这便是人和,三部将士轮番而上,我刘弘基倒要看你们能够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