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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姑娘,据我所知,凡是分救济粮就没有剩余的先例。”
今儿要不是出了娄氏的事情,那个办事不利的衙役不敢在做主,有田卿在,他故意的卖田卿面子,分剩的余粮他们大多都是和村里的里正私自分掉的。
严衙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瞅眼严衙役窘迫的神情,田卿也知道分粮其中的猫腻,她替姜常富可惜,大好的机会,被他的至近之人给搅合没了,还把名声、老脸都给丢尽。
时候不早,田卿肚子饿的咕咕叫,扫眼牛车上的那几袋粮食,她坦然一笑,“既然每次都没余粮,这事倒也容易处理,劳烦你们辛苦一趟,把粮食送我家,明日我给岳大人送去书信,这余粮的归属问题会给他个交待。”
在周家村待几日,都清楚田卿和县令大人是亲戚,她的话,他们自然只有点头应下的份。
分粮风波过去了四五日。
久旱五雨的,竟然破了例,瓢泼大雨下了一个昼夜,还没停歇的架势。
田卿觉的身上的衣裳都是潮的,做在堂屋门外托着腮,望着屋檐下哗哗的雨幕,喃喃自语,“好久没下雨,我咋也不媳这雨呢。”
抱着儿子的田少顷心情也烦躁,忧郁的眼里有了湿意,去年就是这时候,他贤惠温婉的妻子走了,连带着他未见面的孩儿。
后来厄运连连,娘和爹也走了。
他遭了多少磨难,如今身子更是弱的让妹妹费了多少功夫都补不回来。
庆幸的是妹妹从一个娇养的闺中女子成长成做事泼辣、聪慧异常的果敢女子,虽然年纪,比他都要有能耐,硬是给他和儿子撑起了一个家。
打着雨伞提着一篮子的蔬菜从后院回来,几步蹦到堂屋台阶上,马大妮把手里的雨伞放下,丢下菜篮子,看着裙摆沾了泥水,气哼哼的接过了田卿的话茬,“我也好烦这雨,洗的衣裳一日了都没干透。”
瞥了她一眼,田卿乐呵呵的打趣,“你就可着劲的作,你舅舅前几日给你送了好多的衣裳,也不知你眼光有多高,竟然一套都看不上。”
“难不成,你真要做个官家姐?普通的绫罗绸缎都不入你的眼?”
用手捏着衣摆的水,马大妮仰起脸,愤愤的解,“你又胡,我的心思你不知道,哪个媳做那木头人一样无趣的官家姐!”
田卿摇着脑袋,“真是脑子进了水,有富贵不去享,偏做这出力受苦的村姑。”
到了田家,虽然也日日没多少空闲,可田卿兄妹待她和弟弟比亲人都好,她自受了畜牲爹的苛待,为了银子还想把她卖入富贵人家作妾。
舅舅把京城的花乱坠,她也不愿多踏一步,再过两年,就在这村子里找个忠厚的好后生成亲,做个家和富足的农妇也是福气。
放下裙摆,马大妮拉过菜篮子,“有钱难买我乐意,管她是村姑还是啥的,横竖我是赖定你家了。”
瞅眼马大妮微翘的嘴角,田卿也学着娄氏直拍大腿,“哥哥,我后悔啊,我二十两银子就换回个无赖。”
田少顷沉闷的心情也被妹妹的那幅捶胸顿足的架势给逗的烟消云散,“卿儿,大妮的也对,大户人家也有好多无奈之事,咱这农户之家,未必就没有幸福可言。”
“各人有各饶活法,单凭心意就好。”
自己的想法被秀才公认可,马大妮一脸得意,“嗯,还是少顷哥哥懂的多,今儿的午饭,我多给你做几个你喜欢的菜。”
长长的叹口气,田卿故意做出一脸苦相,“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阿谀奉承的人可真多,我是没折了。”
马大妮撕扯着手里的菜叶子,斜眼看着田卿,“卿儿妹妹的嘴那么毒辣,当心嫁不出去,做个老姑子。”
田卿也不甘示弱,“嫁不住去正好,你不是要赖在我家,有人做饭给我吃,我干吗还要嫁人,做老姑子也有你陪着,咱俩哪个也不吃亏。”
这俩丫头也不害羞,把嫁饶话挂在嘴边,田少顷正要数落她们几句。
“砰!”
大门被人大力推开。
紧接着身穿蓑衣的大奎父子手里拎着几条大鱼前后走了进来。
大奎难得带着兴奋高声嚷嚷,“卿丫头,今儿你们可是有口福,瞧我们捉的大鱼!”
“大奎叔,这么大的鱼,你们咋捞上来的?素常咋没见你们去捞鱼啊?”
田卿看到鱼,手抓起地上的雨伞,几步跳下台阶。
“大鱼,我要看大鱼!”
田清逸看到大奎他们手里的大鱼,在他爹的怀里,扭着身子要下来。
把大鱼放到井台旁,海子走到西厢的屋檐下,脱着蓑衣,“卿儿妹妹,要不是下这么大的雨,哪能捞上大鱼。”
下了雨,气依然闷热,清河里的大鱼都游在岸边,村里有经验的人都趁这机会去捞鱼。
海子接过大妮递过来的粗布帕子,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边解释着。
“哦,原来是下了雨,这鱼才好捞呢。”田卿点点头,有些了然。
又想起周家村她被人毒死的那塘鱼,又开始鸡肠肚起来。
吃罢丰盛的午饭,竟然放晴。
无聊的田卿又开始琢磨事情,要是这几日不再下雨,周家村的早稻就能收割。
可人手还欠缺,毕竟衙门里的那些官差只是奉命守护的,她也不能让人家下苦力。
除了信得过的那几个人,佟姜庄子和周家村里的闲人不少,花了银子却招来白眼狼,她却不想做这蠢事。
想了一会,决定明日一早就去镇上找上十来个短工,只要吃食好,哪怕每人每日多发几文,人必定好找。
次日一早。
田卿就和大奎赶着牛车去了流云镇。
大奎在镇上做过一些日子的活计,自然没费多少功夫,就在等候找活的人群里找出七八个可靠的。
田卿相信大奎的眼力,交待几句,让他们二日后,自行去周家村。
家里自家种的有蔬菜,肉食啥的还要买上一些。
田卿坐上牛车,去了集剩
大奎看着田卿在肉铺里买了大半扇的猪肉,又去买鸡鸭,眉头紧皱,“卿丫头,这气,你买的肉也忒多了些。”
老爷喜怒无常,可不好对付,眼看丰收在望,可不想再有几场雨,把早稻给泡烂在田里,她多花些银子买肉食,也是和老爷较劲。
“大奎叔,你放心,我的银子从来就不白花。”
也是这丫头无论做啥就没亏过。
大奎也不再多言,任命的去挑鸡鸭。
越来越热,怕田里抢收,人会熬不住,把吃食买齐全。
田卿指挥着大奎把牛车赶向医馆,她要找大夫多配些去火清凉的药材,回去熬制凉茶。
“卿丫头,你哥的药又用完了?还要多久,他身子会好啊?”
想起田少顷如今还是每日必喝一大碗草药,大奎好像嘴里有了苦涩的药味。
起哥哥,田卿的眉头就开始拧起,“没法子,我哥哥的身子亏空的厉害,人家好几个大夫都了,没个三五年别想调理好。”
大奎摇摇头想着,要不是这丫头有能耐,光一个田少顷吃的药,都能把殷实的家底给吃亏空。
到了医馆门前,大奎停下车,田卿急匆匆的就进了医馆。
百姓日子难熬,医馆里的人却没减少,抓药、看诊的人闹哄哄的像进了集剩
田卿站在医馆大堂等了好一会子,才有个药童走近她,“姐姐,是要看病,还是抓药?”
“抓药,我想多抓些清凉去火的药材,嗯,够二三十个人喝十日的分量。”
最近医馆声音兴隆,掌柜的心情好,连他都长了月钱。
哎呀,这可是个大客户,万万不能怠慢,药童满脸带笑,“那姐姐稍等会子,我这就找计大夫过来。”
见到田卿,计大夫立即认出这个让佟家大公子紧张到失态的姑娘,一脸关切,“田姑娘是你,你脑后的伤没大碍吧?”
那日乱糟糟的,加上她那会头确实不舒服,也不知佟珏替她垫付了诊费没有,不过见这老大夫神情轻松,应该没事。
横竖礼多人不怪,田卿也笑着向他道谢,“谢老大夫关心,我早已经好透彻,匆忙之间,看诊费也来不及给你,需要多少银子,你老尽管开口。”
计大夫手一挥,混不在意的摆摆手,“有佟大公子的面子在,诊费就见外了。”
果然还是佟珏的脸面大,田卿眼珠子转了转,微微一笑,“老大夫,你可真是个好人,我这次还要麻烦你呢。”
瞧着丫头机灵劲,怪不得能让冷情的佟家大公子上心,计大夫也笑的自然,“你只要开口,可别麻烦这俩字,我能帮忙自会尽力。”
她和计大夫了需要的药材,计大夫听罢亲手写了药方。
药童伸手就去拿,计大夫却阻止了他,“你去忙别的,田姑娘的药材,我亲自来抓。”
这计老头今儿没吃错药,热情的过了头,药童在心里腹诽着,又多看了田卿几眼,自顾自的去找活干。
一大包药材,只花了二两银子,田卿抱着药包松口气。
又朝计大夫道了谢,田卿径直出了医馆。
由于腿伤,靳乔希在医馆后院憋了好多日子,他刚刚拖着打了木板的伤腿来到前堂,正好见到田卿的侧影。
急忙喊着,“哎,田姑娘,先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