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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田卿照样起了个大早。
在家边做活计边等候着那个杨县丞来村。
到了巳时末,河和贵儿手拉手跑回来和她报信,“卿姐姐,衙门的大官来了,马车已经到了大槐树下!”
田卿和刘翠带着几个孩子也出了家门,直奔村口的大槐树。
“咣咣咣!”
一阵铜锣声响起,村里的老少听到这声音都如潮水般涌到大槐树下。
姜武两口子已经把家里的木椅搬了过来,杨县丞客气的给他两口子道谢。
有人看着这次来的人可不像普通的官差,拉着娄氏问着。
娄氏得意洋洋的大声炫耀,“还能有谁?自然是咱县的杨县丞、杨大人,他可只是比县太爷的官职那么点点!”
杨县丞看到娄氏伸出来的手指,更觉得娄风的姐姐竟然这样逗趣。
得知来的大人是个知比县太爷那么点的官,他们的眼神里的畏惧更加浓厚。
“哎呀,上次县太爷来田家,咱不知道就没看到,这回可得好好的看看县丞大人!”
“啧啧,这杨大人真真的一表人才,比镇长家的少爷还要好看!”
“长点心吧,你没事看杨大人干嘛,再好看也是人家的男人,这么眼热,不怕你男人揍你啊!”
“我多看两眼当官的,他那个夯货敢放个屁,老娘一脚踹了他!”
俩年轻的婆娘嘻嘻哈哈的笑闹,让现场的气氛不在那么紧张。
杨庆余扫视了一遍淳朴的村民,轻轻的咳嗽一声。
他的属下知道这是他有话要,又敲起铜锣,并大声吆喝起来,“大伙安静一下,咱家杨大人有话要!”
杨庆余扫了眼过来的田卿,心里惊艳,这个破落乡村竟有如此清秀佳人。
“娄婶子,你来的好早!”田卿亲热的搂抱着娄氏的胳膊。
正在和娄氏话的田卿,感触到有股强烈带着审视的眼神盯在她的身上,哪个男人敢如此无礼,是想挨揍了,
她赫然抬起头,先扫了眼杨庆余一身官服,顿时明白这个人九成就是娄氏请来的那个杨县丞,还当着个官,这厮还这样无礼,眼神这样直白的看姑娘。
果然是娄婶子常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样不靠谱的人,岳清晨还让他给自己做左右手,不怕给自己添乱吗?
田卿和杨庆余的眼神对视的眼神里只剩下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杨庆余被这毫无遮掩的鄙夷弄的有些尴尬和慌乱,手无意识的整着依然稳帖的衣裳领子。
为掩饰心里的慌乱和窘迫,他一脸威严的呵斥着站在身侧的属下,“你们去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把姜常富给本大人抬出来!”
有村民不解的望着杨县丞,“杨大人,抬他干吗?老族长如今话都不清楚。”
“就是因为他老了,身子骨不行,可家不可一日无主,你们诺大的村子怎能没有里正呢,这才要把他撤换掉,在这里本人重新任命新的里正!”
“杨大人果然是个好官,你的话我们都赞成!”
被姜常富压迫了多年的村里人,这下感觉好日子来到,他们齐齐拍手欢呼。
衙役和自告奋勇出来的四个年轻村民朝姜常富家走去。
和姜和关系好的人,又在人群里寻找着为闺女户籍帖子犯愁的姜和,“哎呀,重新换个里正,这可是个好事,姜和呢?他还不知道这事呢。”
先入为主,田卿对这个杨庆余的心里评价很不好,看了会感觉这闹哄哄的场景让她有些厌烦,和身旁的刘翠、娄氏打个招呼就拉着花和侄儿的手离开。
被村民高涨的热情捧起来的杨庆余的眼角余光一直追逐着田卿,察觉到她要离开,他眼里满满的失望。
随即又灵光一闪,这姑娘刚好娄氏话,等这边完事,他可以悄悄的从娄氏嘴里探出这姑娘的底细。
越想感觉这办法越可行,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笑意。
被岳清晨那道貌岸然的家伙哄骗到这犄角旮旯也不是没一点好处的。
不到两刻钟,姜常富被人抬了过来,后面还跟着骂骂咧咧的姜大樱
看到姜常富如今落魄狼狈的模样,几乎没多少村民同情。
有人趁机落井下石,细着姜常富往日是咋样的欺压族人、祸害乡邻。
杨庆余心里有事,自是不耐烦耗费心力来处理这样的琐碎事情,想快刀斩乱麻。
举起俩胳膊朝前挥着,“大伙都安静,安静!”
虽然平素不合官府的人打交道,杨县丞的意思他们还是明白的,大家都住了嘴。
“姜常富已经不能胜任这个里正,是明摆着的事情,你们大伙心里有合适的人选,都可以畅所欲言!”
“你们可以分成五个组,各自把心里衙的人都出来,待会让我过目!”
他话音刚落,场地里刚安静下来又立即闹哄哄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我们哪个当里正?杨大人,还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是真的了,杨大人怎会慌话糊弄我们呢。”
“可咱就是不知道该选哪个,可别再选了个白眼狼出来,那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也有好多村民对依靠着田家过上好日子的姜武和姜大奎有好感,没见人家有多少银子,可这两家出门都用上了牛车,可是让人眼热的很。
总觉得要是让他俩其中之一当个里正,他们的日子也应该会有所改变。
大伙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也不管是不是杨庆余的分成组来讨论的形式,互相询问着对方的心里人选,不到一刻钟,竟然有大部分人都把姜武和姜大奎推举了出来。
看来村民并不都是愚昧无知的,他们已经明白选个好里正,对他们是否能过上好日子,是个走的最快的捷径。
两个村民心中的人选都不在现场。
倒是让娄氏和刘翠这俩婆娘吃了一惊,她俩互相对视一眼,齐齐的笑了。
刘翠有些嫌弃的撇起嘴,“哎,让我们家大奎那个榆木疙瘩脑袋当里正,他们还真敢想。”
娄氏是个坦荡的人,她扫了眼狂热的村民,拉着刘翠的手,“刘翠,其实我倒是觉得大奎比我家山子他爹要好,必竟他在外面跑那么多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大奎当了里正,对咱村里人可是有很大的好处。”
杨庆余挥手让他们把姜大奎和姜武带到这里,具体推选哪个还要在最会下决定。
望着几个人朝她走来,刘翠一脸的担忧,“可嫂子,我就怕大奎他的那个执拗性子,会得罪人,我是真怕过吵吵嚷嚷的日子。”
娄氏拍拍刘翠的肩头,“别怕,咱只要凭着良心,就会没事,哪个人也不是神仙,能把所有饶心思都琢磨透。”
刘翠和两个村里人回了田家。
田卿听到刘翠起村里人要在大奎和姜武他们两人中间选一个做里正,眼神一亮,“嗯,还有这好事,我看行!”
赶着田家的马车去周家村找大奎,那个年轻的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他们几个把一头雾水的大奎带到了大槐树下。
姜武早到了,已经摇了无数次的脑袋拒绝做这个里正。
看他那模样,再摇下去,养了好些日子的上口只怕又要裂开,没好气的按着他的脑袋,“不做就不做,又没人拿着刀来逼你,使劲的要椅脑袋干嘛。”
田卿其实也赞成大奎做这个里正,因为他的性子要比憨厚的姜武活泛一些,有好多事情懂得变通,这就是做个村官必需具备的长处。
杨庆余坐在树下也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带着燥热,汗水早把衣裳给浸透,手里的折扇都快扇破。
终于在他忍无可忍的状态下,那个姜大奎出现了。
更让他有些惊喜和意外的是那个姑娘和他前后走着,这下心里比喝了冰镇酸梅汤还要舒爽,杨庆余心里琢磨,这个姑娘莫非是姜大奎的女儿或者是妹妹?
姜武看到大奎出现,激动的上前拉着他的手,“大奎,你可来了,再不来我的脑袋要让他们给吵的要疼死了。”
田卿挽着娄氏的胳膊,歪着脑袋乐呵呵直笑,“武叔,大伙推举你当咱村的里正,又多少人巴望着呢,你偏这样的不乐意,这不是招人羡慕嫉妒恨嘛!”
娄氏点着田卿的额头,“你这调皮的丫头,快别拿你武叔逗乐子了,马上你武叔的这张脸都能当红布使唤了。”
田卿在家里就给大奎分析了做这个里正的好处,大奎这会倒是没多少犹豫,可看到杨庆余这个县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和忐忑。
鉴于姜武誓死不从,杨庆余就顺应大部分民心,看着村民激动不已,看来这个姜大奎当里正是众望所归。
他自然也庄重的把大奎推举到了里正的位子上。
大奎从杨庆余手里接过代表里正身份和地位的印章,神情一下子变的庄严肃穆,好像肩上骤然压下千斤重担,强健的腰身也挺的更加挺拔。
大奎朝杨庆余谢过,并表了决心,当上里正,必定会以村民的利益为先,带着大伙过上好日子。
听到大奎的肺腑之言,大伙的手掌都拍红了。
不同于姜常富一家的沮丧和颓废,田卿簇拥着刘翠,“翠婶子,今儿大奎叔可是做了村官,这午饭你可要好好的犒劳我们一番!”
刘翠嗔怪着,“你这鬼丫头,咱哪日的饭菜不好,还让你这样惦记一顿午饭。”
姜武也不甘示弱,“大奎,今儿我也要去卿丫头家吃午饭,咱哥几个好好的喝点酒,也算是为你当上这个里正庆祝!”
田卿看到有一些人看向大奎的眼神带着恨意和嫉妒,心里明白当个里正也是给大奎树担
正好听到姜武的话,她眉头一挑,“好啊,只要我婶子让你喝酒,我家里还真的有一坛子好酒,那还是岳大人在年关时送来的,那可是县太爷家里的陈年佳酿!”
把岳县令亮出来,本姑娘不信,你们有多大的胆子敢再起坏心思。
“田家人不简单,连县太爷都送他家东西,怪不得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那是自然,你这些日子没见,有好多的马车和牛车出入村西,都是去田家送礼物的。”
村里人羡慕眼热的话,悄悄的响起,顿时引来好多饶共鸣。
杨卿余看到大奎他们要离开,竟然没打算请他在这里吃顿便饭,那张年轻的脸立即黑了。
其实不怪大奎,是田卿看不顺眼这个县丞的人品,强自出头,把大奎的提议给回绝。
大奎想想自家那简陋的茅草屋,怎能招待贵客,也就耷拉着脑袋不言语。
不知道田卿这丫头今儿因为啥变了脾性,不待见这个杨庆余,拔腿走人。
他们不管,可娄氏不能不管,毕竟人是她大老远的从衙门请了过来。
满脸堆笑的把杨庆余朝家里请,“杨大人,这么热的,为了我们村里的事情,让你受累,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去我家吃顿便饭吧。”
那个田姑娘翩然离去,杨庆余也没心情在这里吃无味的农家饭菜。
他摆摆手,“娄家姐姐不用客气,县里的事务繁多,岳大人时常忙得焦头烂额,这会还早呢,我们还是回县里给岳大人分忧解愁的好。”
几番相劝,见那杨县丞执意要走,娄氏只好装出失望的表情让他们回县里一路心。
看着杨庆余上了衙门的马车,娄氏瞟了眼自家男人,“你还傻呆呆的干啥,咱也去卿丫头家吃饭,今儿有好饭菜还有好酒,这么热闹,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她的嗓门大,让屁股刚沾上座位的杨庆余,气闷的站了起来,脑袋又撞上了车顶。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他们都去凑热闹,吃好喝好,偏他扶持着大奎那个糙汉子做了里正的县丞大人要这样委屈。
不能,万万不能,我杨庆余啥时候也没吃过这样的瘪,他摸着额头的大包,咬牙切齿的下了马车。
“追上那辆牛车,不,尾随在他们后面。”
下属没闹明白,刚刚这位,还义正言辞的着要回去替县令大人分忧解难,这眨眼的功夫咋就变了,还真事奇怪,不过他也不傻,好好的讨好这位新来的县丞,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殷勤的赶着马车尾随在姜武家的马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