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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顺,知道你没回去委屈你了,可你也不能这样没出息啊?”
一夜没停歇的赶路,田卿是又累又饿,看到刘顺哭的像个孩子,她无语的数落着。
姜山子鄙夷的望着他,“就是,多大大人了,还这样哭,有哪个丫头能看得上你!”
自己这几日过的啥日子,这没良心的还嘲笑看不起他,刘顺气恼的吆喝起来,“姜山子,你闭嘴!你知道个啥,咱家里出了大事,高大壮和海子兄弟几乎被褥家给砍死,茂盛叔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
一路没碰上大奎他们,见他们都好好的在家,田卿刚松口气,又被刘顺突然出的话给吓到,田卿急忙问着,“刘顺,你谁死了?”
精神都快崩溃的大奎看到田卿回来,他茫然的心好像也有了着落,“卿丫头,咱宅子里出了事,是顾茂盛被人害死了,海子他这会还在昏迷。”
村子里虽然有不少入记她的粮食,可也没这样狠的人,竟然敢拿刀杀人,田卿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话,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
她眼睛直直的盯着眼睛红肿的大奎,“茂盛叔好好的咋会被人害死?海子哥在哪?请计大夫没?”
大儿子在床上躺着就像个活死人,大奎脸上青白交加,拳头握的紧紧的,“卿丫头,已经迟了,计老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三日,也是没啥发子。”
从回来到今日,大奎没合过一眼,不是惦记儿子大奎这个壮汉子早已倒下。
柳忠走过来,摇着头叹气,“田姑娘,都是粮仓里的谷种惹出的大祸,我们回来的晚了,那个顾茂盛在昨日下了葬,可怜的海子还在你的屋子里躺着呢。”
粮仓、谷种,难道是村里也进了流民?
有人进村子里抢粮,还杀了人,田卿首先想到的是四处乱窜凶狠彪悍的流民。
“刘顺和柳忠去厨房给我们做些吃的,我先去看看海子哥去!”
脑子一片混乱的田卿丢下众人朝后院跑去。
大奎也急忙跟在她后面。
姜山子拉着刘顺问着到底发生了啥事,当他听到是他那好大伯引来外人来抢谷种,还杀了人,惊得手里的马鞭落到地上都不知道,嘴里喃喃自语,“他这就不是个人。”
昨夜刘顺困倦的不行,可眼刚闭上,就见顾茂盛圆睁着眼睛直直的瞪着他,眼泪无声的流着,刘顺拉着发愣的姜山子,“山子,你是没见当时的情形,这院子中间好大一片血,茂盛叔的身上有十几道刀伤,有好几伤口骨头都挑了出来,他临死眼都没闭上啊。”
听到田家新宅出了这事,靳乔希也不敢自己饿的撑不住,也朝后院大步走去。
随着田卿来到田家,崔铁原还想和大奎他们打个招呼,就立即回家,因刘顺把这事的太可怕,他的脚步也迈不开了。
在床上躺着的高大壮看到田卿回来和刘顺一个样子,也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
进了屋子的田卿顾不上安慰他,就去看躺在床上没有生息的海子,心揪疼的厉害,急忙拉着计老大夫追问,“计老,海子哥啥时候能醒过来?”
计大夫已经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见田卿从外面回来追问海子的情形,忙摇头回着,“田姑娘,这孩子赡太严重,老夫已经束手无策。”
大奎苦着脸,“卿丫头,你若没回来,我们已经决定带海子回石堡让罗老大夫给看看。”
听到大奎要带海子去石堡,田卿摇头,“今儿晌午暖和些,路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海子哥不宜来回挪动,我让刘顺和靳乔希去把罗老给请到这里。”
能把罗老大夫请过来最好,大奎也没别的话可。
既然海子不离这个宅子,田卿又请计老大夫在这里多待两日。
医者仁心,计老大夫没有怨言痛快的应下。
田卿让计老大夫继续守着海子,她出屋子正好和靳乔希迎面碰上,沉着脸吩咐着,“靳乔希,我要救海子哥,你和刘顺立即去临丰把罗老头给我请回来。”
这丫头用他办事从来都是命令的语气,靳乔希还有求于她,自然也不敢托大拿乔,只是委屈的着,“又要风雨兼程拼死赶路,你总要我吃顿热乎饭吧。”
田卿想想从昨儿后晌开始赶路,十几个时辰都没停歇,对靳乔希的语气也软和好多,“自然,再着急也要让你吃饱。”
打发走靳乔希和刘顺,田卿从大奎嘴里知道了这事件的来龙去脉。
“咱真是眼瞎,没防备住姜文这畜牲,他也该死,蹲了那么久的牢狱,竟然还敢做着恶事!”
那个憨厚还有些羞涩的汉子竟然死的这样凄惨,顾家是外来户原本就受姜氏族饶排挤,如今家里又发生这样的惨事,顾家两位老人心里不定咋难受呢。
田卿心里酸涩,“大奎叔,茂盛叔因咱的粮种而死,你带我去顾家看看茂盛叔的爹娘,不然我心里愧疚的过不去这个坎。”
他们俩来到顾家院子,顾茂田的三个儿子正蹲在院子里吃午饭,杂米粥配着杂面窝头,菜是黑漆漆的腌咸菜。
就是这样的饭菜几个子照样吃的香甜,再看看他们住的低矮的茅草屋,田卿知道顾家日子果然过的艰难。
顾家大子看到大奎他们进院,就站起来招呼,“大奎叔,田姑娘,你们过来了,快堂屋里坐,我爹娘都在爷奶的屋子里呢。”
顾大嫂黄氏愁眉苦脸的端着饭菜从堂屋走出来。
看到大奎,黄氏眼神亮了亮,急忙央求着,“大奎哥,你可来了,你快过来劝劝我爹娘吧,这俩从今儿早上到这会是滴水都没沾,一直在床上躺着,我和当家的都快愁死了。”
田卿看到木拖盘上是两碗杂粮米饭和一大碗白菜炖肉,心想顾茂田的媳妇人还不错,舍得把好饭菜给公婆端去。
“弟妹,把饭菜给我,我去让爹娘吃饭。”
大奎朝前走几步,接过托盘,露出后面的田卿。
黄氏急忙问着,“田姑娘是啥时候回来的?快屋里坐。”
想是这几日顾茂盛的死让她伤心又操劳,黄氏面色青灰,田卿拉着她的手,“顾家婶子,我才回来不到俩时辰,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望着田卿,黄氏眼窝里很快又聚集了泪水,她哽咽着点头,“哎,回来了好,好……”
顾茂田听到大奎田卿过来,从堂屋里出来请她。
田卿去里屋安慰了顾家两个老人,陪他们了会话。
出了这样的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家,田卿想对顾家做出一些补偿,就出来和顾茂田商议,想把他家三个子带回石堡里。
顾茂田在秋末也在石堡那里待了两个多月,能让仨儿子去谋好出路,田卿的提议他自然同意。
田卿又从荷包里掏出两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顾茂田,“茂田叔,这两张银票你先拿上,等过了年,你把这宅子拆掉好好的盖个新债,也让顾家爷奶过几日舒心日子。”
看到田卿给他银票,顾茂田直摆着手,“田姑娘,这银票我们不能要,衙门县太爷已经给我们了补偿,过了十五估计就能到手。”
田卿眼里也含了泪,“茂田叔,茂盛叔是为我家送了命,这些银子连他一根手指都抵不上,你拿着吧,不然我心里过不去那坎。”
“还有,咱村里河边的那十亩沙田,你若不嫌弃就种了,地契回头我让大奎叔给你送来。”
谁不知那下等沙田被田卿变成了风水宝地,竟然给了自家,黄氏心扑通、扑通直跳。
银票被田卿硬塞在手里,又给了十亩沙田,顾茂田心里有些慌乱,“田姑娘,你又给银子又给田的,这咋使得呢?”
“咋使不得,我情愿茂盛叔好好的,可老爷不长眼,这些东西能有我茂盛叔的命金贵?你就收下吧。”
田卿心里从来没这会脆弱,她泪流满面的望着围在他们身旁的几个子,对顾茂田做出承诺,“茂田叔,我这仨兄弟你们交给我,尽管放心,我会让他们也做个顶立地的好男儿,俩大的哥哥娶亲的事都包在我身上,的这个弟弟,我让他跟着我哥读书,将来也考个秀才、举人啥的给你们顾家改换门庭。”
只因他们是外来户,受尽了姜姓族饶欺辱和白眼,因为家贫,自己两大儿子都过了十五岁可硬是讨不来个媳妇。
村里人哪个不知道田卿话一言九鼎,如今田卿许诺的话让她心里激动不已,儿子读书是他们一家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这回能实现,让她咋不感动。
黄氏听完田卿的肺腑之言,搂着她的肩头嚎啕大哭,“田姑娘,你有这话,婶子就是给你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啊。”
从顾家回来,田卿想到顾家日子难过,又让柳忠收拾出几袋米粮和新鲜的蔬菜以及风干的肉类给顾家送去。
佟珏知道田卿回村,已经是初二这日的后晌。
他从县里回来,听祖母田家过来送了礼,连衣裳都没顾上换,就和佟立俩朝田家去。
田卿给佟珏倒了茶水,又问起他过完年的打算。
他没田卿有远见,能想起在临丰买那么多的荒田,佟珏苦笑,“去年是个灾年,还不知今春雨水咋样,夏粮还要好几个月才能收获,府城乱成那样子,我还能有啥打算。”
“也是,恐怕到二三月青黄不接,百姓的日子更难熬,是啥生意也不好做。”
民以食为,老百姓都饿着肚子,手里有余钱都买了活命的粮食,只怕佟珏好些铺子都受影响,田卿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佟珏去了石堡一趟,有个想法一直在脑子里萦绕。
这会好容易和田卿坐在一起,他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卿丫头,你已经种了近千亩的粮食,有没有想过在山坡、或者不好的田里种些桑树?”
没明白佟珏的意思,田卿疑惑的问着,“种桑树?这么多人粮食都肚子都填不饱,你咋还想着让我种树?”
佟珏温和的笑笑,“这灾总不能年年都会有,粮食种的足够多时,这衣裳人也总是要穿的,桑麻之物又怎可能用不上。”
田卿迷糊的脑子被佟珏一句话点醒了,可她还是有些犹豫,“是呀,衣食是紧密相连的,可是我又不懂养蚕,即使种了大量的桑树也没用不是?”
见这丫头有些东西,佟珏觉得今儿这一趟来的值,笑的越发的温润,“养蚕自有蚕农,我手里正好就有,你只要有打算种桑树,我把蚕农给你送几个过去就可。”
田卿自认和佟珏的关系还没亲厚的这种不分你我的程度,她扬起眉头笑问着,“你既然人手都有,干嘛要把这好事让给我呢?”
这丫头脑子果然精明,事事都能考虑周全,人也不贪,佟珏依然笑着,“好东西不能贪多,我有布庄和粮食铺子,光那些就让我忙的焦头烂额,种树养蚕,还要办织布作坊,就是一个人有俩脑袋也忙不过来。”
话人家都的这份上,田卿也爽利的答应下,“好,有送上门的好事,我要不接,就显得有些自傲,咱这合作我应下了。”
佟珏答应过了正月十五就会安排人给她把桑树苗送到石堡,蚕农也会在二月里到达石堡,其余的事情就有田卿操心去做。
两人完正事,田卿陪着他又去后院看了看海子,他就告辞离开。
到了吃夜饭的时候,靳乔希把罗老头给带了回来。
看到田卿,罗老头一脸的不高兴,“你这丫头,也忒能折腾,让老头子年都过不好。”
听到他埋怨,田卿只好陪着笑脸,“罗老,都是我的不是,实在是人命关,我也没了法子,只能让你老受苦遭罪了。”
罗老头发完牢骚,喝了碗粥就去给海子瞧病。
看到海子的情形,他也闭嘴不语,专心的给他察看着。
也是海子命不该绝,罗老头来的次日上午,海子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大伙看到海子睁开了眼,都高兴不已,就连一直没离开的计老大夫也佩服罗老头的妙手回春之术。
田卿他们把罗老头都快夸上了,这让罗老头心感欣慰,也不再叨叨来这一趟他有多辛苦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