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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之际,风色萧冷,日色淡薄。
暮色将临,群山影从。霞光之下,正描绘了一幅好是迷人之景色。凉风透骨,落叶飘零。山丘之下,群树之间,尚有一二枝树枝俏皮地越到霞光之下,享受着这暮色之间透着凉意的日光,树枝上的金黄的叶子正随着风的摆动将这萧瑟暮秋景色变得欢快起来。
纵是如此美丽的景色投在山下一间筑的窗口,这间筑内却仍笼罩着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日光已没了光影,房内却仍未点着一灯半火,微光之下却能看见屋内环坐了八人。
时光流逝,死一般沉寂的屋内的八人却似蜡像般纹丝未动,就如自这间筑建成时便已经摆放在这里似得。
日落星出,冷色的寒月竟也已懒慵慵的升起,白光在屋内拉出了长长的身影,投到正北而坐的一名男子面上。
突然,男子无神的双眼在月光下射出慑饶精光,竟似蜡像缓缓活过来一般,原本垂落的长发此时竟也微微舞动,嘴角也似有了生气,死寂般的屋子内终于吐出了声响。
正北而坐的年轻男子轻声道:“明日便是我等与剑神及正派诸人最后一战,我等当尽全力为之,以报宫主栽培之恩。虽此战必败,也尚需尽力。”
似思虑良久又道,“明日之后,世上便再无八部众,也再无何龙此人。”
“什么呢?大哥,我等兄弟八人自便一块习武,一起受罚,一起挨饿。这等情谊,终也敌不过树倒猢狲散吗?”何龙身旁的男子毛发倒竖,转头看向何龙,眼中尽是不解。
“人各有志,大哥若是不愿与恶人同谋,便自去了吧?若是怕了那个甚么剑神,便由我来对付他吧。”一瘦削男子发着古怪的尖利声音道,完便“诶嘿嘿”般鬼笑起来。
“你怕是见着王佑便已吓得尿了裤子了吧?”坐在一旁的男子怪声道,在黑色的笼罩下看不清面貌,若不是一双脚暴露在月光之下怕是再难找出声音的源头。
“佘淮,你什么!”瘦削男子突然立起,右手直指黑暗之郑藏身黑暗之中的佘淮却无动于衷。
“杜建”何龙似用尽全力般轻声叫到那饶名字,那人本已出现在袖口的羽鸩忽然又消失在袖口,战战兢兢的看向何龙。
何龙在缓缓道:“坐下”。
杜建竟扭扭捏捏的左右顾盼般犹豫了片刻,又极不情愿的坐下了。余众皆不敢出半点声音,竟又恢复沉寂。
杜建为何如此惧怕何龙?原是八人自便在一起,各人性情都已尽知。自到大也不过二十余年,众人已吃过不知多少次何龙的龙神掌的苦头,自然都不敢多言。杜建为人刻薄,好吹牛,却也不敢多作忤逆。
又过了半刻,杜建缓缓道:“大哥,不是弟有意挖苦,实在是大哥突然便要离开我等,实在不解。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与那些正派决战。倘若他们反悔,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不是羊入虎口吗?到报恩,我们刀口舔血,十死十生,早就报完了。行宫早已无当年盛况,我们兄弟何不取而代之,再找找那失散的行功。若是练得,还怕他个剑神剑鬼的?”
“宫主于我等有恩,你们今后别打行宫的主意。况且我们一身武艺也不比行功差,明日输了,便二十年之内不可为祸江湖。”何龙缓缓道。
“呸,狗屁为祸江湖,那秃驴霸占田亩上千亩,无数百姓饿死,那才叫为祸江湖!”何龙身旁的汉子恨声道,毛发皆张,怒眼圆瞪,煞是怕人。
虽然无人应声,但是恐怕所有人心里都应了声“就是”吧?何龙看向那人,缓缓道:“此事不是我等能够改变的,只望明日之会能全身而退,今后也少生事端。”
一直没有发声的肥硕大汉忽然应道:“大哥已有家室,却还是为我等谋退身之策,大伙儿难道以为这样下去正道会放过我们吗?大哥与那些正道周旋,才换得这次脱身机会。”
杜建道:“哼!王怀忧啊王怀忧,你还真是没脾气,没胆识。仅仅是那屠人张,乞丐孙,秃子李那班子人就够正道喝一壶的了。我们若是再和他们联手,这群所谓正道就是个铁桶,也得给我们捅破了”
杜建又忍不住道,“大哥虽然与那秃子和剑神约赌,但是明日他们是否会毁约再来个毁尸灭迹,下谁知道正道的人不守诺言了?就算剑神可信,但是其他那帮人呢?再了他们能够答应这事儿想来也是为我们头疼不已。毕竟正道内部也不是一片和谐的,若是略施计让他们狗咬狗,这下武林还不是我们了算!”
杜建到心头,竟缓缓的站了起来。
“够了!”何龙突然一声暴喝,竟将那还未完全站起身的杜建吓得跌坐到木椅上。
八人围着的红铁木制成的方形大桌此时却突然矮了三寸,却似乎仍未有丝毫损伤,倒似这桌腿有三寸都嵌入地下的花岗岩。
要知功力高强者手劈石砖不过碟中菜、盘中蒸鱼,不过手到擒来。但是这将数丈见方的大木桌硬生生拍入花岗岩,木桌却毫无损伤。
这般的功力世上却是罕樱这便是何龙的龙神掌,对力道与内力的拿捏,堪称登峰造极。
众人被这一惊的顿时坐直了身子,如同临战前的士卒静待着将军的训话。看了看正坐的众人,何龙懒声道:“还当我是大哥,就听我的,明日之战,我自然保你们无恙。”
顿了顿又道:“与正道争雄我们还差得远,杜建”。
“在。”
“你拿的出来上万的人吗?”
“这...这...”杜建支支吾吾,竟答不上来。
“正道仅那连山派就上万人,更何况还有少林,八卦门,杜山剑宗,龙虎堂,绝刀门,铸剑山庄和兽王庄整整八大门派。多少人,你算过吗?”
“但是他们之间都是勾心斗角,没有新仇,也有旧恨。只要...”,杜建语声已软了大半。
话声未落,何龙已生生打断:“大敌当前,你以为他们会重翻旧案?你以为那帮人是脑子不好使才当上的掌门?杜山剑宗邱书民那一剑你给忘了?更何况还有王佑坐镇。你能干什么?”
何龙一双利眼直逼杜建,月光射下,杜建头埋在桌上,支支吾吾到:“我们在暗,纵然不能灭掉他们,他们也难寻到我们。”
“杜建!”啪的一声木桌又被拍矮一寸,惊得杜建抬起头来,何龙死死盯着一字一字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显然,何龙的耐心已经耗完。
“我听大哥的就是。”
“那就好了,立个誓吧。”
“什么誓?”
“你不是挺喜欢耍聪明的嘛?怎么开始犯糊涂了呢?”
发誓后杜建满头大汗,瘦如木柴的身子此时显得更加干瘪了,如同吸了大烟的老头一般,散落在桌椅上。何龙此时才开始打量其他人:“你们也发个誓吧,二十年内不准涉入江湖惹是生非。”
散在一旁的杜建突然跳起道:“为什么我...”话未完就已被何龙打断:“兄弟里就你最不听话。”杜建只得缓缓坐下,却不似之前那般病鬼似的坐法.....
翌日清晨,初升的太阳还未露面,窗内已经撒入一片银光,放眼望去,处处映着一片晶莹。
原是秋初晨在阳光下欢腾的薄薄霜雪,见着此景,也不知觉中感觉这气似又冷了三分。屋子内仍是不着半火,众人仍是石像般坐着,似入定了一般。
忽然王怀忧转头望了望窗外抛进来的晨光美景,笑着道:“总不能饿着去接这场硬仗吧,我去打点野味给大伙儿尝尝。”
罢便起身打开房门,冷风扑进。“噫”的怪叫到:“好冷的,老四,给大伙儿烧个火暖暖身子。”
这老四便是杜建排行,八人若是换做平常都是这般叫法,王怀忧排行老五,却是八人中唯一的厨子。
杜建显然心情闷闷,虽不太愿意,却仍是应了声便起身随王怀忧一同出去。边走边嘟咙道:“没大没的,四哥都不会叫了。哼!”
冷风扑面,杜建瘦的身子忽的一阵抖动,暗骂到:“这他妈的狗气,想冻死老子不成!”着随手把门带上便转身向着厨房走去,对着远去的王怀忧喊道:“老五,打上几只鹿,老子他妈的要活吞一只!”
“好勒!”王怀忧招手笑道。日光渐起,寒风稍暖,一夜结成的冰霜已经化作点点露花,自黄叶间,自青松上,自乱石中缓缓滑落、滴下。
王怀忧正在厨房中翻着迷醉的肉香,七人在房屋内向着暖洋洋的火堆。这迷饶肉香就如勾起人类原始欲望的恶鬼一般,自窗缝、自门隙闯入,挑逗着几饶味蕾。
佘淮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向何龙试探道:“大哥,我去看看五弟菜做的如何了。”
何龙睁开双目,微微点头,笑道:“大伙儿都饿了,你就代大伙儿去问问咱们的大厨饭做得如何了。”
话声方毕,房门突然打开,佘淮却已消失在原地,不多时,佘淮与王怀忧二人便已经端着两大盆蒸腾着肉香的铁盆进来。
王怀忧对着大伙儿笑道:“三哥实在太馋,竟自个儿偷吃起来,待会儿得罚上一杯。”
也不管是否有人搭话,自顾着放下铁盆,又道:“我蒸了那七香米,这便去端来。”
罢竟又走了出去...
一众吃食收拾完毕,早已日上三竿,距与正道比武时间不多了。八人收拾完毕,估念着此处距白荡山不过十里路程,以他们的脚力不消半刻便已到达。
是以八人慢腾腾、晃悠悠的走着。懒洋洋的太阳投下懒洋洋的光,好似这晃荡着的八人也变得慵懒了起来。
众人走路虽然慵懒,却并不慢,没过多久便已经看到了白荡山山脚下竖着的大旗,慵懒的秋日下似乎连风也懒得刮起来,大旗在空中垂下,看不清写着什么。似乎已经有人发现八人,只见大旗下的临时搭起的大棚下坐着喝茶的一众人中冲出一青色破布衣的似乎是外门弟子的人狂奔上山。
八人走近时,这十数人就如绵羊看见饿狼般挤作一团,发抖的右手已经摸到各自的长剑。眼中尽是惊惧。
杜建看见此景,不住大笑道:“这不是剑宗那些东西吗?哎,已经这么冷了吗?竟要几十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又接着笑道,“嗯,我看你们这样抱着还不够暖和。得要一根长绳捆在一起才够暖和。”罢便飞身起来去扯那张大旗。
“老四!”何龙沉声喝道。
箭在弦上怎可不发?杜建飞上二丈,左手一抓旗杆,用力一拉又是二丈高,如此上得五六次已能够着大旗。
看者虽无一人喝彩,却无不暗暗惊叹此人轻功绝顶,不过五尺之身,却越得二丈之高,当属罕见。
杜建眼见这旗子便要手到擒来之时,不觉心中暗喜。将那右手一探,便要去取那大旗。
哪知此时突然“咻”的一声破空之音袭来,直打杜建那臂膀要穴。
这暗器来势极快,又难以看清其所在位置,杜建心中也是明白来人必是那唐家家主唐复。唐门虽以火器与暗器齐名,然而火器终究还是多有不便,较之以暗器则逊色不少。
故而唐家门人携带火器者少,暗器则较为普遍。虽然唐门暗器从不淬毒,却仍是武林中谈虎色变之物。
杜建一听暗器发出的独特声响本已萌生退意,然心有不甘,竟在那一瞬自左手下发出暗器,欲以自己暗器打落那无形的唐门暗器,右手仍是向前探出,扯住大旗正将下拉来。谁知杜建发出的暗器在半空中略一阻塞,便自暗器尖头向四方散出无数光点,来时迅急。
杜建哪见过此种情况,直惊得一身冷汗。
正千钧一发之际,忽一阵大风自身下涌了上来,竟将那一片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点全部吹飞。
杜建扯着大旗自旗杆顶上落下,伸手用旗子摸了摸脸上的冷汗。大骂道:“妈的,大哥,唐家的崽子来当狗了。”
何龙望着山林中大声道:“我们与正派比武,唐家子来此作甚?”
话声将落,便见一书生模样的青年自林中缓缓踱出,远远的对着八人作揖道:“在下唐家唐复,有礼了!”
“有个鸟礼,你个狗日的居然放那暗器害我!”
“在下只是好心提醒阁下莫要乱动那旗子罢了。”唐复缓缓的走向众人,一边赏着下垂似扫地翁、下面正堆满了枯叶的樛木,一边又赏着空温和柔媚的太阳。刚刚那句话似乎是回答杜建的提问,又似乎在对着空气自语。
八人耳力并非常人,自然听得。
“我便动了,怎的!”着又将那旗子在脸上一抹,将那大旗大半铺在地上。
定睛一看,原来这大旗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显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是看到上面所写的两字之后何龙等人不禁邹了邹眉头,杜建更是像看见瘟神似的将手上的一角远远扔出,掉在地上。又想上去捡起,却始终没有踏出一步。
“哈哈哈哈!”人未至,声先到。只见自山腰飞下一翩翩少年,每一落脚便在树尖轻轻一点,越出数丈,又是一点,复越出数丈。正如蜻蜓点水,水留纹;飞鸟掠空,了无痕。众人看得正惊,那少年早已稳稳落下,只见他一身白衣胜似雪,两撇剑眉压鬼神。亮晶晶,一双利眼常带笑;白团团,两只布靴似踏云。踏遍世界三千,竟未身着半点尘。当真是下武师无第一,世间唯有此剑神。
何龙正欲话,突得响起一片大叫声。
“是剑神来了!”
“剑神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是那个矮子扯了你的大旗!”
原来是那挤作一团的十余人此时像是正遇着救星般涌倒那位少年身后。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那少年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声音方止。便转身望着正慢悠悠走来的唐复道:“复兄,暗中偷袭可不算是好习惯。来来来,与这位阜鹰请罪和好。我来与你们做个见证,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何?”
唐复微微叹气,摇了摇头。众人只道唐复拒绝了剑神定会惹剑神生气,不禁担心的望着剑神。谁知道,剑神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带着笑意看着唐复。待众人转头望去时,数十米之外的唐复竟然在那一瞬间便走到眼前。
书生装扮的唐复对着剑神王佑苦笑不已,道:“王佑啊王佑,这世间可不像你一样一腔热血。”
王佑飒爽笑道:“复兄不必叹气,这江湖之大岂能只容得我们。管他什么正道邪道、黑道白道、绿林紫林,多一个朋友不多不是么?大家多些容忍,这江湖也多点太平不是么?”
又转身对着八人抱拳笑道:“正所谓乐莫乐新相知,能与八部众结友纳交正是在下之幸事。何兄,方才兄弟们多有冒犯,我便替他们陪个不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望卖在下一个薄面,今日之后能各忘旧怨。”
唐复无奈,也只得与王佑一起拱手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
何龙等七人无所表示,倒是杜建冷声道:“剑神的面子我还是卖的,我啊,只是替你心疼。”
着又冷冷笑了几声,“刚刚那暗器想必是唐门与千机塔齐名的星辰劫吧?据千机塔唐家也只有不到三只,这星辰劫想必也是不多。”罢心中仍旧是冷汗直冒:“今日若不是大哥神龙掌为我打去这暗器,此时我早已横尸当场了”,不觉的望了望何龙。却见何龙与六位弟兄仍蜡像般站立原处。
这原是八人自便训练的耐力功夫,只是后来八人不再受管教后杜建生性好动,自制力奇差,何龙外严内宽。是以致使杜建无所管束。
唐复闻言眼角微跳,却还是挤出笑容笑道:“这便不劳阁下担心了。”
“我们今日是来赌斗的,不是来听戏的,王兄。”双眼恢复神英,何龙轻声道。
“哈哈哈,何兄快人快语,行事也干净利落。诸位随我来。”王佑正转身引路,身后的人群中却声的冒出一句:“阜鹰扯了剑神的大旗,还用来擦汗呢。”杜建闻声,方才擦掉的汗不觉间又突然冒了出来,余众却仍旧面无表情,似以何龙马首是瞻。
王佑哈哈笑道:“无妨无妨,这本是你们帮主邱书民立得。如今被扯下,我倒是欢快得很。走吧走吧,大伙儿不定等急了。”着向后看了杜建一眼,杜建见剑神看向自己,虽此时即是难堪,也不得以挤出一堆笑容算是回应了剑神。
剑宗弟子虽多为不快,却也不敢作声。默默远远的跟在最后。
“你怎么来了?”剑神低声问道。
“丁涛。”
......
剑神一路带着众人行路,踏乱石,越清流。绕着流水石,踩着草根泥。一路儿向山上走去,因这白荡山本就行人稀少,道路难校一路上王佑与唐复何龙等人侃侃而谈,欢声笑语,何龙等人却似乎并不领情,只是静静的听着。
上得山腰,山路放缓,路也渐宽,高松合围,斜日照阴。何龙等人渐往前行,待到山顶,便见着山道上各派弟子分列两旁,执刀的执刀,拿剑的拿剑,持棍的持棍,诸般武器,不一而足。
初见体格,七有八尺,看其衣着,锦衣华带,识其面貌,白面水肤。大观之下,恐有百十人。显然都是门派中地位极高的弟子。
杜建身子矮,望着这堆人自然心中极是不快。纵然碍着剑神之威也还是忍不住怪声笑道:“叫了这么多人,是怕赢不了吗?”
走在最前的王佑道:“放心,如果我们赢不了那就是我们没本事,自然会遵守诺言。”
“如此便好。”杜建嗫喏道,此时似乎矮的身子变得更了。
众人上得山顶,但见正中竟建起了一座擂台,杜山剑宗,少林,连山派,绝刀门,八卦门,铸剑山庄,龙虎堂七大门派掌门长老与一些锦衣弟子围着擂台席地而坐。见王佑上得山顶,众人皆拱手示意。
“丁盟主,人已到齐,可以开始了吧?”少林戒温主持向连山派掌门询问道。
佘淮对何龙暗语道:“想不到丁涛这子年纪轻轻竟然突然就坐上连山派帮主,还做了盟主。”何龙微微点头。
“诸位,今日聚此比武...”话未完便被何龙冷冷打断:“别那么麻烦了,我们八人除无锋无影二人形不离影,六人上六场,他们二人算一场。一对一,二对二。七局四胜。”似乎并不打算征求正派意见,带着七人自王佑身旁走过,寻一处坐定。八人却又变回了八座蜡像。
各派长老掌门眼神交汇,似在讨论此事。王佑却大声笑道:“何兄干脆利落,我正愁八人八场若是各拿四场该如何定胜负呢。诸位,就这么办吧。”
“如此也好。”
“便听剑神的好了。”各派也大致认可了规则。
王佑见诸位如此答复,更是满心欢喜,对何龙道:“何兄,既然比武,何不将你几位兄弟介绍介绍,届时比武也不显得生分。”
“比武时再叙不迟。”
“好!那么第一场”王佑完,一锦衣中年男子如虎跃龙腾般平地而起,越出丈余,落在擂台之上。正如金鼎落地声势大,猛虎越崖气力足。这一着越虎式使得怒火纯情,看的台下众人不禁都喝起彩来。
越上擂台的男子向众人拱了拱手,对着何龙等壤:“龙虎堂帮主张云,请教八人众,不知哪位与我一战。”
“我来”,杜建大声应道。身子微压,自脚下一蹬,竟如飞鸟出丛,雄鹰扑羊般一起一落噔的一声落在擂台之上。
声势虽然不如张云的越虎式,却是极为巧妙的一招,将一字冲展翅和落地雄鹰夺食二式融为一体。能将冲一式与落地一式融合的如此美妙而无半点阻塞,这杜建当真是世间罕有之奇才。
正派诸人虽然不肯为其喝彩,却也不禁暗中大惊。
一边静观的丁盟主低声絮道:“行宫几十年前便已没落,何以寻得如此龙虎。只怕这八人来历不会如此简单,留之不得。”似乎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丁盟主的眼神亦是变得锐利起来。
显然此人在轻功上较之前更上一层楼,已堪得上登峰造极,奇艺绝尘了。
只见杜建上得台来对着那虎背熊腰身长八尺的张云抱拳道:“行宫八部众杜建,号阜鹰,排行老四。”着又对着张云伸手略做请式道:“请。”
“请!”张云抱拳回礼,横出马步,将身子微微压低,作猛虎扑食式。双眼炯神似那吊睛虎,双眼直锁得杜建浑身难受。
忽然何龙轻声道:“杜建,不可用毒!”声音虽,却是如正中烈日一般,令众人无可躲避,山上山下尽皆耳闻。慈内力修为,世间怕是再无二人了。仅此短短话语,便惊得众正道暗暗心惊,莫不是愁容满面,为着剑神王佑发愁。
“大哥怎么老是帮着对面啊!”杜建愤极,直跺得木板噔噔作响,大声嚷道。片刻之后道:“知道了知道了!”心中却极是委屈。看着张云的双眼,渐渐变得冷利起来,如刀似喙,想把那人剥肉啄食。
“哼!”杜建冷哼一手,右脚微蹬,霎时间便脱离了张云的视线,自其右前方箭矢般急射而来,右掌作白鸟探云式直打张云右腋,左掌藏于右掌之后,乃是作鹰啄鸡式正攻其裆部。
这一藏招当真是恶毒无比,武人比武,慈招法向来为习武之人所不齿,只因此次比武仓促,未设条规。
虽是各家所忌,却也并非明规。见得此人宽大,若不巧胜,必为敌败。是以杜建要以此招式一招致胜兼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
但见杜建右掌未至,张云那如捕食猎物的吊灯大眼又是极快的锁定住杜建的身形。张云侧身,双手一前一后,作守株待兔式。哪知瞬间杜建右掌已到,张云心中微急,退身避其锋芒已难做到。心中正惊叹此人轻功之快,身手之敏捷,却不是大意之担
电石之间张云早已想好硬吃此掌,不退反进。只要扑住杜建,以自己身体之优势必将轻松获胜。是以双掌迎上,正欲去取杜建喉颈,却突见杜建击出的那掌居然撤回,自右掌之下窜出左掌似鹰爪一般捉向自己下盘,显然是要攻人下三路的招式。
张云大惊,却是回防已迟。习武之人交手虽虚实相应,却极少有人攻人下三路。暗骂一声,右膝飞踢欲打其左掌,却不想膝盖将撞到杜建左掌之时杜建左掌鹰爪连着左臂却似蛇般扭曲避开,直扑张云下身。
台下众人见杜建居然使出如此为人不齿的招式,不禁早已骂声一片。何龙等人却还是蜡像般毫无所动。只有王佑和丁涛二人面无忧色,竟似面带笑意。
杜建此招虽然狠厉无耻,但是身形瘦,此时早已进入张云双手所布的罗网。他正是在此险境与张云争先,只要先手攻击到张云下身便能取得胜式。而此时的杜建左掌已触及那部位,只需一抓便能化解张云所有攻势并且先获一局。
这也是杜建唯一的胜招,因为先的体格劣势,张云在杜建面前已相当于获有绝对防御的优势,若不急攻拿下张云惟一的破绽,此一战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将要得手的杜建不禁脸上扭曲出诡异的笑容。
“哈!”突然不知自何处爆出一声怒喝。如青滚雷、高崖倾河,震得众人心耳发溃、肝胆皆丧;又如猛虎啸山、龙吟四海,惊得九州地震荡、神鬼俱忧。台下众人内力差些的早已被震晕倒地,好些的亦是头晕目眩。整个山上倒似只有王佑、丁涛、何龙等人毫无影响。
“虎啸功!”何龙等人惊得睁眼暗道。睁眼所见,杜建瘦的身子早已倒在张云脚下,口鼻耳中似有红黑的血流出,而张云却似乎纹丝未动。
“哈哈,张老前辈真实虎威犹在,不减当年啊。想不到那虎啸功也被您老人家练成了。”王佑拍手笑道。台上的张云却微微摆了摆手,轻轻转身对着惊讶的何龙等人缓缓道:“此局...可算我胜了?”
何龙微微点头,台上的张云却突然倒下,惊得台下惊声一片。王佑率先越上台,以极快的身手扶住凉降下来的张云。
突然台下惊起一声:“师傅”,一位翩衣少年急急掠上台,冲到张云身前,跪身道:“师傅,您伤在哪儿了?”
“下体似乎被抓了,应该无妨,你快带着张老前辈去一旁医治。”
“是!”着便欲去扶张云,但是想到恨处,便又转身去踩那倒地的杜建。突然“嘭”的一声便被一脚踢出。
“住手!”
“你干什么!”
“偷袭算什么好汉!”
台下突然嘈声一片,原是那少年正欲踢杜建时,突然一人闪电般出现,一脚便将那人狠狠一脚踢下,抱起杜建又是一闪,落在台下。这一起一落当真迅疾无比,王佑虽在台上照顾张云,却还是为此人轻功所惊叹。
但是此时却不是惊叹的时候,台下嘈杂一片,各人摩拳擦掌,正派人士却几乎欲暴起合攻八人了。
“安静!”一声大喝,众人在渐渐安静下来,“是张老前辈徒弟偷袭在先,便是我等之过,今日本就是我们正派与八人众进行赌斗,若是我们此时毁约,不是被下耻笑吗?”王佑抱起张云缓缓道。
“佑的不错!”丁涛也终于发话,众人也只好含恨坐下。王佑抱着张云掠下,安置好张云。转身走到何龙众人面前,抱拳歉声道:“何兄,抱歉了,发生了这样的事。”
“无事。”
听得何龙应声,王佑又大声道:“比斗不攻人下三路向来是不成文的规定,今日虽然杜兄破坏了这不成文的规定,但这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并未得到八部众承认。”话声未落,四周早已嘈声一片,王佑举手示意安静,接着对着何龙道:“何兄,现在再来立几个规则可好?”
“无妨。”
“那好”,王佑转身看向四周,接着道:“那么比武之中不可攻人下三路,如何?”
“嗯。”
“不能使用暗器,不能用毒。可好?”
“好。”
“既然是擂台比武,那么台上的人若是着霖便作败了,如何?”
“好。”
“好,那么继续。”王佑正转身离开,忽又转身问道:“刚刚是哪位朋友?轻功真实撩,还望请教姓名。”
一人站起道:“郑虎,外号破军,排行六。”
王佑见此人俊身高挺,菱角分明。似利刃,若巨兵,行动间如雷鸣闪电,话语中似刀兵相接。利眼精芒万道,鼻息似有似无。真当得这破军二字。
王佑暗暗赞叹,亦是暗暗可惜,如此多的异人高手却不得为友真是人生之大憾。心中微叹,对着郑虎抱拳,转身走到正郑道:“下一位请八部众的朋友上台。”
众闻声,何龙身旁那精壮高大的汉子本欲站起,身后的一胖子却道:“二哥莫急,让弟上去会会。”
罢便摇椅晃站直了身子,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一高一低的走向擂台,到的台前,却才发现这擂台并无阶梯,那胖子望着约有丈许高的擂台正在发愁。
四周却已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嗤笑声,那胖子似乎也不生气,围着擂台左走走,右绕绕,似乎正想方设法要爬上这丈许高的擂台。
此时却又传来一片嗤笑声,有人大声到:“用肚子使劲撞地上就能弹上去了,哈哈哈哈...”
顿时四周一阵哄笑,胖子却毫不在意用手攀着擂台,脚登着不断向上使力。何龙等人仍旧蜡像般静心养神,毫不在意。
杜建也在众人身后盘坐运气,竟也似对这些闻所未闻。想必虎啸功震得他短暂失聪了。王佑虽然一旁也觉好笑,却并未作声,想助他一臂之力也不好出手。
幸好那胖子终于还是蹬了上去,喘着粗气拍了拍身上,挺着个大肚子向着众人抱拳道:“鄙人王怀忧,外号金甲,排行老五。”又嘿嘿笑道:“因为做的些好菜,给兄弟们做了厨子,才养得这福气的身子。”着又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拿圆滚滚的大肚子。台下顿时又是笑声一片。
不过,笑归笑。正道诸人见着这么个主,却不知谁上去好了,心中都在嘀咕着:“与这胖子斗,只怕胜了也要落一身笑话。”众缺然知道八部众绝无一个无能之辈,此人虽然好笑,却也不可觑。但是不论是谁赢了他都恐怕不免被江湖中缺做笑话吧,是以王怀忧上得擂台足有半柱香时间也无人上台。
王怀忧等的急晾:“看来没得哪个敢来应战,那就是我赢了。”着便欲跳下。
突听一声:“且慢!”突见一老迈和尚仙衣飘飘掠上阵来,合十道:“施主且慢,且与老僧...”
“哎呀,苦乐大师,子只是一个厨子,哪能动得您大驾?换个人吧?换个人吧?”王怀忧急道,竟连两次。
“呵呵,施主莫要自谦。贫僧眼花,却还是看得出施主所习武功有我少林秘经大罗金刚经。”苦乐大师合十缓缓道。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
“大罗金刚经不是在少林万经阁吗?怎么被此人学了去?”
“真是十恶不赦,竟然偷到少林了。”
......
台下响起一片讨伐之声却使得慈眉善目的苦乐大师面容扭曲,似悲悯饶八方菩萨为这末世的百姓念着普度众生的悲歌般低声道:“百年前贵派抢夺经卷可还完好?”
“大师,我可不知道什么经不经的,百年前的事你该去百年前去问他们,怎么问道我了。”王怀忧大惊道。
“那么老僧只好得罪施主了。”着将那双枯黄的手先做合十,前后作弓步,“嘟”的一声竟直冲向王怀忧。双手腾罗中不断变化手势攻势,或掌或拳、或爪或钩,竟将少林诸般绝学融于一体,变化无穷,正似那一招化作百千眨攻向王怀忧,而刚刚憨厚迟钝的王怀忧此时却如同一尊铜像般立于原地,身上身下未着衣缕处竟透着金黄,苦乐大师所有的攻势竟如泥牛入海、剑投深泽。
台下众人不禁都大呼道:“大罗金刚经!”就连王佑与诸派掌门也是惊讶不已,“怎么可能!金刚经怎么会让行宫的人学了去!”
“莫不是少林与行宫有过勾结?”
“别乱。”
“那少林日夜守护的万经阁中秘经怎么给学了去?下有谁能从万经阁盗走一片瓦?”
......
台下早已乱作一团,争论着此事。忽然一声巨吼,将众人声音压了下去,苦乐长老一边不断变换着招式进攻,一边痛声道:“百年前行宫曾在少林抢掠一番,其实诸多秘籍已经失散,只望经卷还被保存在行宫,不然,不然...”着苦乐大师竟突然咳嗽了起来。
但是众人哪有听过什么少林曾有如此遭遇,少林被抢夺经卷之事怎么可能百年过去而下都不知晓。这种事如何得过去?
众人皆心道苦乐大师这是老糊涂了,但是又不知王怀忧所使用的大罗金刚经从何而来,或许只是两种功法相近,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
王怀忧伸手虽不快速,却靠着这金身防御卸去了大部分的攻击。只是身上仍旧是疼痛难当,而可乐大师情绪激动,手爪上已经带着些内力,这让王怀忧头疼不已。
忽的一声暴喝,王怀忧奋力以双手做推云式将苦乐大师远远推开,闪身丈许外,道:“苦乐大师,我所用的并不是大罗金刚经,而是金刚不坏神功。”
“施主,莫要狡辩了,老僧曾听太师傅过学成大罗金刚经者:遍金身,赤橙甲,身不坏,鬼神辖。这便不是?”着又攻将上来,只是步伐渐沉,所行之处竟留下深有寸许的脚印,显然此时苦乐大师已要尽全力。
王怀忧纵使神功护体,终究年岁尚,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打了不打了,我输了,不打了!”王怀忧叫嚷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边缘,跳下台去。苦乐大师稍一发愣,还欲追击,竟使出九曲玲珑爪欲抓住王怀忧,忽然剑神王佑闪上擂台,抓住苦乐大师干枯的右手揽身道:“大师,他已经认输了!”
此时王佑才发现可乐大师早已满面泪痕,面容扭曲,竟如冤死老鬼、干瘪树妖般。被王佑抓左,自干枯的手上便开始泛着死气,实在骇人。
王佑虽然吓得几乎倒退,却仍旧扶着苦乐大师,带着大师飞下擂台,在众人关注之下缓缓走到少林方丈所在处,众人相扶坐下。
戒温主持为苦乐大师服下丹药后,急切问道:“师伯,这大罗金刚经之事可是真的?”苦乐大师却不作答,只是又哭又笑,竟似疯了。
王佑无奈,只得安慰了数句,转过身来,微叹口气。
“师傅,我们去捉住那厮,问出秘籍下落吧?”
“师兄,此机不可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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