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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当钱肃典看到侄儿送来的消息。
得知京城有变,他的第一反应,那就是自己必须回去。
去阻止、去劝……去反抗!
哪怕陪上自己的性命,能为下明茹亮前进的方向,那也是值得的。
钱肃典想带将士们一起回去。
可将士们显然另有主张。
钱肃典清楚,将士的诉求,不能错,只是所求不同。
既然如此,钱肃典也不再想强求,只是留下这数百人,那等于是让他们等死。
一旦大军撤退,留下的人必是闻风而来清军泄愤的目标。
数百人,怎么可能守得住?
钱肃典思忖起来,渐渐有了主意。
……。
有道是,军队是将帅手中的剑。
可一旦这剑有了它自己的思想,那一切就会——失控。
钱肃典、王一林都明白这个道理。
寒有人送棉袄,肚饿就有人送馒头。
王一林此来的诉求,几乎与钱肃典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还是有些不同的。
王一林想的是,让钱肃典来背这抗命不从的“黑锅”。
钱肃典要的是自己离开之后,让王一林来看顾这数百号人,给他们平安。
“钱大人为何定要独自返回?带上贵部不是正好吗?”王一林有些失望,钱肃典虽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但钱肃典独自回京,就会让这“黑锅”失去了几分成色,万一钱肃典在京城胡些什么,“黑锅”还会罩在自己头上,“若是钱大人真无意驻守江都,又就当王某没起过这事,咱们一齐奉命回京便是。”
钱肃典原本不想与王一林起京城剧变,可如今为了这数百号人,他顾不得了,“王大人可知京城变故?”
“变故?”王一林惊讶地问道,“什么变故,我从未闻知有变故。”
“太子回朝了!”钱肃典叹息道。
“太子?哪朝太子?我朝有太子吗?”
“前崇祯朝太子。”
“呃……。”王一林瞪着两眼,他是真迷茫了,崇祯朝亡,太子下落不明,虽之前就有南北太子案,可最后都判定是伪,且二人都死了,从崇祯朝到弘光朝再到庆泰朝,这太子就算是真,那还是太子吗?“朝廷打算如何安置这……太子?”
“拥立为帝。”
王一林张大了嘴,诧异道:“这……这不荒唐吗?就算太子是真,可那也是前朝太子,虽都是明臣,可这世间,还有拉出的屎,再吃回去的道理?”
钱肃典愕然,他惊讶地看着王一林,还真看了这鲁汉子,话糙理不糙,中间隔了两朝,难听点,如果现在庆泰朝有皇帝,那就得追封前朝皇帝及太子,怎么可能拥立朱慈烺为帝?
朝堂之上,那些个先达鸿儒们,难道会想不到,连眼前这鲁汉子都不如?
看着钱肃典愕然的表情,王一林追问道:“我叔没有知会我啊,难道我叔不知?不对,这事须内阁同意,我叔忝为阁臣之一,又怎么不知……呃!”
王一林瞬间明白过来,叔叔怕是也是知情的,不但知情,而且还是点了头的知情人。
利益r为利或为名或为权。
王一林有些郁闷,他不明白,好好的庆泰朝,怎么非要迎上一尊菩萨压在自己的头上。
“钱大人,我就不明白了,这事……难道连吴争也同意?”
钱肃典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镇国公知不知情。”
“那你孤身回去,想做什么?”王一林惊悚起来,“莫非你想阻拦?”
钱肃典看着王一林许久,缓缓点头。
“你疯了,这是……造反!”王一林失声惊呼起来,“你孤身一人,能成什么事……听我一句劝,这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咱们领饷打仗,谁坐那位置,关咱们屁事?”
王一林此时竟为钱肃典担忧、着急起来,这倒真是件怪事,都再恶的人,都很难忍心去杀死一个被自己救过的人。
看来,这句话很适合王一林,王一林是真在为钱肃典担忧、着急,“钱相可是你亲哥,难道你还要与你亲兄长对着干?”
钱肃典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朝闻道夕死可矣!”
“呃……明白些。”王一林听不懂,抱怨道。
“我们打这一场仗,付出了二万多条人命,为了什么?”
“杀鞑子,收复失地呗。”
“杀鞑子,收复失地之后呢?”
“呃……迁都顺府呗。”
“迁都顺府之后呢?”
“……受朝廷封赏,过舒坦日子呗。”
“可如果还是那样君、那样的朝廷,依旧政令腐败、官员贪渎、党争连连……你能过上舒坦日子?”
“那……那……那就换明君、明臣。”
“你对了。”钱肃典静静地看着王一林,“时任监国是明君吗?”
“是……是吧?”
“前太子是明君吗?”
“是……是吧?”
“那不知道是否认是明君,朝堂重臣就欲拥立为帝,为何?”
“自然是明室血脉。”
“是啊。”钱肃典轻叹道,“就因为太子是明室,生来就该是皇帝人选。可吴争,这下是所有汉饶下,大明是汉人之大明……。”
“呃……这子经常胡。”王一林讪讪道,“可这话听得真觉得让人顺气。”
“顺气?”钱肃典愕然地看着王一林,“华夏数千年,多少姓氏的皇帝,谁为正朔?难道你不觉得,他的话在理吗?”
“就算在理,可以你我的身份,怕是也做不了什么。”
“可我们能为自己选一个明主。”
王一林惊愕了,他呆呆地看着钱肃典,呐呐道:“疯了……你一定是疯魔了。”
钱肃典没有辩驳,拱手长揖道:“看在此战同命之情份上,望王大人善待这数百将士,他们是功臣。”
“呃……你……你真要行此谋逆之事?”王一林是真不明白了,“你……那你该带上他们一起回去才对。”
“钱某原本确实想带上他们。”钱肃典叹息道,“可转念一想,,这一去……死中无生,没得再累及他们……还有他们在京的家,他们流得血够多了,他们有功于下,自然应该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