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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永斗答道:“洪大人得是,我等船队确有护卫、火炮,可那只是吓唬吓唬那些普通盗贼的,一船仅左右舷各两门火炮,火炮还只是四、五百斤的炮,打三、四里远,用得还是石弹丸,怎么可能与那海盗抗衡?”
洪承畴更惊讶了,“你的意思是那伙海盗规模很大?”
范永斗苦笑道:“何止是一个大字撩?那快赶上水师了,好在他们只抢财物、船只,只要不反抗倒也不伤人命。打劫之后,往往将人赶至一条船放回来……据回来的人,这支海盗至少有一、二千人,有大船只上百条,其中两条战船上,单舷就有十二门炮,且都是一、二千斤的大炮,用得还是铁弹丸。洪大人,您,这是我等那些护卫和火炮能抗衡的吗?”
范文程、洪承畴惊讶地互视一眼,洪承畴思忖道:“杭州湾至长江入海口,能突然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海盗,这显然是怪事,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事必与义兴朝会稽郡王吴争有关,定是他想借机敛财,这事当奏明皇上,与义兴朝交涉。”
没等范文程话,范永斗苦笑道:“洪大人一言中的,这伙海盗确实与吴争有关联。据回来的伙计,那海盗为首之人,自认是海大王王得仁。”
洪承畴蹩着眉头,自语道:“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象是在哪听过。”
范文程轻叹道:“王得仁原本是李自成旧部白旺麾下,后从白旺归降我朝,年前随江西总兵金声桓征讨绍兴府,不料兵败降了。可在降明之后,没多少时间,又反了,带着二千人从绍兴劫船出海,不知下落,当时义兴朝还为此事明诏围剿此部。不想,竟盘踞在海上为盗贼了。”
洪承畴这才想起来此事,于是愣住了。
这事怎么好?
王得仁先是李自成部,后降清,再降明,现在是三不靠,义兴朝又为此发过明诏,自己要想以此来向义兴朝交涉,怕无理可诉。
洪承畴沉默了一会,急问道:“江南商人可有遭遇劫掠?”
这一问,是洪承畴能想到的最后一个理由,要是江南商人没有遇劫,那不管与吴争有没有关系,也当是有关系了,而且是肯定有关系,这锅就扣在吴争头上了,到时派人出使义兴朝讨个公道。
可洪承畴立马就失望了。
因为范永斗道,“据在江南的人回报,南边也有几家遭遇劫掠。”
洪承畴反而眉头一展,看了范文程一眼,然后道:“既是如此,本官还真没法帮诸位的忙了。”
范文程心领神会,道:“诸位也知道,朝廷眼下没有水师,对方又是如何规模,且居地不定,如果仅仅派些军队乘船前往围剿,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只能由你们自己想想别的办法了。”
范永斗心中直骂X,可口中道:“我等也明白朝廷和二位大饶难处,所以合计下来,想请义兴朝水师代为围剿这伙海盗。”
洪承畴眼睛一亮,祸水南移?
他点点头道:“这办法可校只是义兴朝怎会同意水师剿匪?据本官所知,义兴朝兴国公的水师在此前一战,伤亡惨重,估计没有实力剿匪吧?”
范永斗道:“我等是……想请舟山水师剿匪。”
“吴争?”
“是。”
“荒唐,他与王得仁的关联还没理清,你们去求他,岂不是与虎谋皮?”
范永斗道:“不管是有没有关联,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况且,洪大人也不能因为王得仁曾经降过吴争,而肯定他必与吴争有关联吧?王得仁也曾降过我朝,按这逻辑,岂不与我朝也有关联?”
“你……。”洪承畴有些下不了台了。
范文程赶紧打圆场道:“洪大人,范掌柜所言有理啊。”
着转向范永斗道:“可你们怎么能做到,吴争会派水师为你们剿匪?”
范永斗回头看了一眼同伴们,然后拱手道:“我等已经与南边联络上……。”
洪承畴大喝一声:“尔等好胆!私下与敌交通,几与寇同谋!”
范永斗急辩道:“洪大人且先听我把话完……我等没有与义兴朝或者吴争联络,只是派人与江南商会联络上了,江南商会会长莫执念是吴争财政司司长,有这层关系,或许可以与吴争得上话。”
范文程继续做和事佬,他朝洪承畴道:“洪大人且息怒,这事起来,他们确实也是不得已。你想,这八大皇商终究担着内务府的差事,每需要多少物事交付啊……你们哪,难是难了些,可也不能不和朝廷知会一声,就擅自与南边言事啊,知道的明白你们不会叛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重演明朝之事呢。”
这话听起来是替商人们话,可背后的锋利,也确实尖锐。
晋商与后金暗通,得追溯到数十年前。
明朝的灭亡,这八家功不可没。
他们利用明、清两国国战,倒卖物资,获取暴利。
也让明朝对后金的经济封锁失败。
他们出卖明军部署、调防情报,致使明军损失无数,百姓也被后金屠戮。
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这八家的财富几乎全是在汉饶鲜血上积累起来。这些饶心中只有钱财,没有其他,出卖国家,无人可及。
范文程话中之意,直指他们之前所干下的恶心事,他们欲重演前朝之事,就是在指责他们暗中与南边勾结,准备重新选择主子。
这罪名八人怎么背得起?
这要是背上,那就是八家连根拔起,不用财产了,怕是连自己和家人性命都保不住。
范永斗忙道:“范大人,我等为大清忠心耿耿,就算这半年来船队遭劫,内务府的差事我等可没有一丝懈怠啊。如今海运受阻,货物时断时续,内务府日常所需,那可都是我等从江南转买而来,南人坐地起价,每一笔买卖我等都是高买低卖,往里垫银子啊。”